第43章 43.《圣乔桑城晚报》
德尔曼一脸严肃地将那份“圣乔桑城晚报”递到了安瑟的面前。
这让安瑟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事实上，在安瑟的记忆中老德是个有着多张面孔的角色。
德尔曼管家有时候温情脉脉，对安瑟关怀备至，像一名家族中的长辈。有时候优雅得体服侍到位，是一位无可挑剔的侍从。有时候还是一名带着笑意卸下人胳膊的西装暴徒。
但总的来说，老管家的情绪一直都稳定得很，基本不会出现打破冷静这个印象的偏差，这也在无可指摘的老人身上构成了一种迷雾般的神秘感。
连老德都露出了这种表情，说明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安瑟不再有什么玩闹的心理，赶紧从管家手中接过报纸。
可他的视线才扫过报纸的上方，却突然发现了个奇怪的问题。
报纸的这一面，好像并不是记载那件“信仰之道上的谋杀案”的头版。
安瑟一怔，看了眼管家，对方却微微点了点头，于是他只好按耐住疑惑，接着往下看去。
他扫的很快，一目十行，没过几秒钟就把报纸版面上的标题大致过了一遍。
这种阅读能力要得益于安瑟从前经常看的一些网络小说，不少作者水起字数来那叫一个恬不知耻，毫无心理负担，于是安瑟也毫无负担地学会了跳跃式阅读法。
读书有两种读法，一种是精读，一种是略读，精读只能读一本的时间，略读已经读了十本，所以安瑟自然就选择了略读。
安瑟自觉自己是个没有耐心的人，除了一些律法典籍，看大多数书籍的时候他的态度也只是不求甚解，囫囵吞下。
不过安瑟觉得这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据说曾有一位智者也是这么做的，所以这种“观其大略”的方法明显是存在可行性的。
也就是多亏了这种经验，安瑟的知识量才在短短时间内充实了不少，至少跟人说话的大多数时候他不会露怯了。
安瑟一口气扫过版面的大概内容，却没找到任何一个值得他关注的问题。
因为这面报纸是“圣乔桑城晚报”中的爱情专栏。
《震惊！克里斯校长与伯爵夫人的地下恋曝光》
《阿特雷德少爷与女仆的SM攻略》
《社交界的不朽钻石——丽塔薇娅公主，将于近日到访圣乔桑城参加艾伦伯爵长子的成人礼》
《著名爱情小说作家金发萝丽老师宣布新作将于下月在本刊连载》
《情感咨询骗子艾尔丁神父的法庭审判已经提上日程》
……
数个无人在意的角落，还挂着名字各异的歌舞街旅馆的小广告。
安瑟少爷的眼神变得奇怪。
没想到啊没想到，阿德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还看这种东西。
“圣乔桑城晚报”是个在城内拥有不少忠实读者的报刊。
这个报刊最大的卖点就是价格比一般的报纸价钱要贵上三分之一左右。
没错，此报纸最大的卖点就在于那个贵族的“贵”。
报社宣称这是专为有志于进阶贵族社会人士提供的高质量报刊。
于是不少不被承认的“贵族”，和希望向邻居表示自家经济条件和品味的平民，也毅然决然地决定订购这份报纸。
攀比心是最难杜绝的人类心理之一。
别人家有，为什么自己家没有？
这种想法无疑是可以勾起那些主妇心中了解贵族社会的渴望。
她们表面上一个个地对这种追求风尚的行为进行批判，背地里却关注这股带着贵族社会见闻的新风。
“圣乔桑城晚报”虽然有“晚报”二字，但却绝不是个到晚上才发售的报刊。
之所以有“晚”字，大抵和贵族的晚宴脱不开关系。
在那些没有参与过贵族生活，却对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充满幻想的怀春少女们来说，参与大家族晚宴的资格，是一张很可能跨越阶级，充满浪漫的车票。
而像安瑟这种对贵族夜生活有所了解，却无法融入进去的边缘人来讲，那种晚宴在揭去伪装后，不过是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们，在灯红酒绿中放纵自我的恶臭泥潭。
很显然，创办“晚报”的报社也知道，一味地扯谎，并不能树立起自家报刊是有识之士才能欣赏的读物这个标杆。
为了打入标榜品味远超下层人士，一向只看学术文刊，或者只对经典名著感兴趣的传统贵族圈，他们也不断向拿不出几个闲钱的旧没落贵族示好，为此投入了一大笔宣传成本。
“晚报”所在报社的管理人员对于贵族社会应该是有相当的了解，他们了解那些下层贵族被少女对嫁给梦中王子的幻想，也清楚渴望得到公主们青睐自命骑士的纯情少年有多天真，抓住人人都有的八卦心理，成为了圣乔桑城青春文坛中不可忽视的强风。
他们还有一批专攻爱情幻想小说的写手，时常游走在《情感关系法》的边缘，挑逗着那些蠢蠢欲动又无处挥洒的青春。
对付没落的雅莱家，安瑟少爷这种曾经的自闭少年，报社更是一分钱不收还安排专人每天准时送报上门。
“晚报”有这种营销手段，可以说想不红都难。
更难得的是，在爆火后的一小段时间内，报社还真对自家的报纸进行了反思，没有沦为把情感诉求和描绘虚假繁荣的上流社会当做重心的俗套读物，而是真真切切地做到了一份报纸真正能做到老少皆宜该有的地方，报道时事新闻。
关注城内各行各业动态的读者也能从中获得不少信息，发生了什么治安事件，刊登在逃通缉犯肖像等正经报刊该有的内容也一样不落，最近甚至还雇佣了囊中羞涩的学者来普及魔法界的基础知识。
说实话，安瑟本来对于这种俗套的报刊兴趣不是很大，尤其是上面的那些情情爱爱，各家公子小姐牵扯不断，离谱程度比那些晚八档狗血爱情片更甚的内容。
直到前段时间，有一位笔名为金发萝丽的作者以其独特的文风，大胆又准确的措辞，和把擦边进行到底的个人风格吸引了安瑟少爷的注意。
这才让“晚报”在雅莱庄园中传阅。
可安瑟实在没想到，恪守礼仪和贵族传统的德尔曼也对这份报纸有兴趣。
不过安瑟把这一页都扫完了，也没找到会让老德会露出这份表情的痕迹，他只好瞪着大眼睛展示这份无知。
德尔曼取下胸前口袋上的笔，指着这页报纸的中安瑟最不感兴趣的婚恋专栏。
安瑟定睛一瞧，瞧出来了个眼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