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魂镜试炼
败了。
地狱骑士半跪，甲胄破裂脱落，兵刃的残片坠在地上，骸骨巨马亦被撕扯成碎块。
可他却疑惑的抬头，向胜者发问：“为何，不愿赐我一死？”
在昔日地狱，败者唯有永堕静谧之死，任何敢于向冠军举兵者，也将被折断兵刃，生生虐杀。
“忤逆者不可存活于世，否则大军生变，求您赐我一死。”
他俯首，向胜者恳求。
罗素扭过头，探出手将忤逆者毁灭，注视甲胄的残片飞过桥沿，落进冥河不息的波涛。
而后，他径直走进圆镜，让死亡的力量将魂灵撕扯成无数残片，为再度弥合做准备。
众父静立不语，注视一只金角鹿悄然跟进圆镜。
.
“我是谁？”
“我是……罗素。”
罗素猛地睁眼，想起过往的种种，记起这是自己的计划，他正在冥河之上的圆镜里，进行弥合魂灵的试炼。
可是，进入圆镜之后，为何总觉得缺失了一段记忆？
“冠军，带我们再冲一次吧！”
先前所见的重甲骑士半跪在身前，甲胄尽是缺痕，左臂尚有一支铁箭未曾拔出，淌着脓血。
“可恨的太阳王将您埋入坟墓，推行他的统治，妄图将整个世界拖入末日，唯有您才能阻止他！”
扶着石棺边缘坐起，罗素捂住额头，肉体虚弱如孩童，阵阵晕眩感袭来，脊背仍然不能弯曲。
环境阴沉可怖，众多尸骨托举石棺，穹顶裂缝透出一线光明，倾斜的洞口往内部流淌泥浆，混着脓血。
先前说话的重甲骑士无论怎么问他，都毫无反应，浓黑的蛛网状纹路沿手臂扩散——铁箭有毒。
一块闪烁辉光的残渣飘起来，没入胸膛，让罗素的眩晕缓解，有空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什么？
掀起烂布似的衣裳，球形空腔取代心脏，内部存在猩红圆球，燃烧从重甲骑士体内漂出的淡金色残渣。
【人性熔炉】
一个词汇突然从记忆角落冒出，伴随更多零碎记忆。
【焚烧残渣与自身相融，恢复力量与完整度】
这让罗素更加确信，进入圆镜之后必然缺失某段记忆。
或许他已经经历过什么，但又因其他原因导致遗忘。
他撑着石棺边缘爬出来，落进尸骨里，踩踏众多骨骸向前攀爬，顺着倾斜的洞口往外。
尸骨。
遍地尽是尸骸。
鎏金重甲的士兵，腰悬颅骨的猛汉，甚至还有手脚粗壮彪悍的女人——如今全是尸堆的一员。
腰斩，断首，竖劈……尸体相互堆砌，脓血混同雨水流入烂泥，天边阴云堆砌成山，洒落无情的冷雨。
一轮仅剩些许残光的灰暗太阳高悬半空，几乎要隐没在阴云之内，再见不到光辉。
岩石堆成坟墓，巍峨如山，壁画与雕刻已被雨水和岁月模糊，不能明晰究竟是什么内容。
当他望见太阳，脑海立刻冒出一串时间。
【末日倒计时：30天16时32分钟11秒…】
罗素挪挪脚，踩到半截肠子，来自被腰斩的重甲士兵，至死都握着弓弩，背有粗大铁箭。
很显然。
计划出问题了。
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太阳王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会被埋进坟墓镇压？
还有坟墓里那个重甲骑士，不是刚在圆镜外被他赐死吗？
“啊……人性熔炉的持有者，灭世者，我们的救世主啊！”
尸堆里爬出一个老人，左臂齐肘而断，仅用右手扣住地面，自糜烂血肉里爬出——长相与老维泽姆完全相同。
“您一定正对现状感到困惑，这都是因为太阳王的背叛，才导致您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昔日您曾说过，魂灵圆镜将您的一切意识、记忆和灵魂割裂成无穷残片，我们这些人便是其中一部分残渣。”
“月神指引您的前路，狩猎众人。”
“按照原先的计划，您本该吞噬所有，将我们带出这个走向末日的世界——但太阳王背叛了您。”
“那个痴愚的魂灵，将您的思想视为异端邪说，公然率领众多叛逆者，围杀我们的队伍！”
“如今太阳已经将要熄灭，世界即将走向灭亡，背叛者却仍然不肯低头，反而试图狩猎其他魂灵。”
“他要将众魂投入原初篝火，延续太阳熄灭的时间，强行拖延世界灭亡的到来——但此举是在损耗灵魂。”
“如果让他继续进行计划，一切都将走向毁灭。”
不等罗素问询，酷似维泽姆的老人便在面前自尽，将魂灵投入人性熔炉，为他增添力量。
更多的记忆伴随着力量恢复而涌现。
末日倒计时就是圆镜设立的期限。
如果不能在期限内完成吞噬，所有魂灵将会被强行粉碎融合。
届时，计划等同于失败。
罗素将在圆镜内死去，从里面走出的会是名叫罗素的怪物。
明明设定了很长的期限，为什么会只剩下三十天？
之前究竟发生什么了？
以人性最浓郁的部分魂灵为主体，搭载熔炉，最终吞并所有，将地狱的残杀还有天国的圣者，尽数融入，不至于成为无情的大神。
属于地狱的部分可以明确的感受到就在体内，被献祭给全能之神的圣者，纯洁的魂灵却不见踪影。
所以……太阳王就是缺少的那一部分魂灵？
“……该死。”罗素咬破舌头，疼痛蔓延，尝不出血腥味，混杂血液的唾沫吐进尸体的眼珠。
几只乌鸦落在岩石边缘，同兀鹫争食，野狗也窜过来，趴在尸堆里耸动头颅，溅起血花。
当仅剩的活人走过尸堆中间的小道，即便是野狗也会战栗，不敢有分毫逾越，忧心死亡。
“南方正有一队太阳王的骑士围杀爱与美的圣女，你要去吗？”
月神阿尔忒弥斯的化身从身后环住人之子的脖颈，手臂犹如白玉，在耳侧轻语：
“或许你可以再聚起一批人充当助力，上次你就是因为人少，才会被击倒，封印在坟墓里。”
“什么圣女？”
罗素皱眉，从熟人里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谁能担得起这个名号——总不能是他自己。
“爱与美，她叫阿佛洛狄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