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疑云
是夜，东方宸亲自送了魏清莞回了永宁殿，并在殿中陪伴了妻儿许久之后才又回了太和殿批阅折子，魏清莞自东方宸走后没了睡意，亲自逗了孩子睡觉后自己坐在灯前看着烛火摇曳心中想着心思。
半夏亲自沏了一盏清茶放到了魏清莞的手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魏清莞善解人意“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本宫吧，有什么话就说吧！”
“娘娘，您今日好不容易借着巧莲向丽昭仪发难趁势夺了贤妃手中协理六宫的权利，那为何还要把那权利再分给敏妃和颖妃？颖妃便算了，她向来在后宫不热络，可那敏妃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况且她还生了大皇子，虽说是庶子，可自古以来立太子都有立嫡立长一说，若让她掌了实权，这后宫往后岂不是要翻天！”
半夏只在心中寻思了一番之后便对着魏清莞吐了口，魏清莞瞧出她心中担忧，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后浅声道。
“半夏，本宫心中一直存了个疑惑，生产之前本宫那样保养自己的身子，生怕出了一丁点的差错。那时宫中的几个太医都说本宫底子不错，本宫记得生产时那产婆端来了一碗催产汤，就喝下那一碗汤药后，本宫便开始觉得不对。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如今也是无从查证了，本宫听说那产婆在得知本宫咽气的时候吓得直接自尽了……”
“虽说产婆的那一条线断了，可若当初本宫的死当真有人主使，那这幕后黑手无外乎就这几个人，所以今日本宫特意放了权，让她们几个适时的狗咬狗咱们作壁上观也可能是收获最大的那个，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魏清莞并不打算对半夏有任何隐瞒，她据实相告将心中打算全部说出，而半夏听得自己主子一番话后，不禁长叹想起往日的酸楚。
“其实娘娘心中的疑惑也曾经是一直困扰在奴婢心里的疙瘩。娘娘当初故去后，那奉命接生的产婆和太医尽然双双自尽以谢其罪。虽然当时皇上和太后对他们是有恼怒，可并没有要他们死啊，奴婢总觉得这里头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便又去查证他二人他家中的情况，却发现他们的家人在他们二人自尽之后既然都一去无踪。据旁边的邻居所言是一夜之间就搬离了住所，整件事情那样的滴水不漏，若是这其中没鬼，谁说都不敢相信！只是如今咱们并没有证据，也不知这其中的凶手究竟是谁！”
说完，半夏不由的泄气脸上出现了一丝沮丧。原本这些都是她暗地里私下去办的事情，也并不打算让主子知道，去伤心劳神，只是如今自己主子提起这才全部告知，只是找不到这个凶手，他们这永宁殿永远都处在被动之中，防不胜防！
魏清莞瞧着半夏很是泄气的样子心中却是异常的宽慰，这些年原身能在这宫中过的尚算滋润，无外乎是这几个丫头为她在人前尽力周旋所致。
“总会找到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产婆太医在替人办事的那一刻也该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总会留下些证据为自己的家人保命！他们的家人只要没死，就总有找到的一天，若是死了找不到尸首那便只有去乱葬岗查下，又或者是有流民的义庄，去看下是否在这段时间突然多了些来历不明的人。若有那么你就能够了解到其中的关窍，死了那些多人我就不相信她们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
以茉莉花汁浸染的指尖此刻轻滑着手中杯盏的边缘，魏清莞目光如炬眼中染着一层冷意的冰凌，想想原身从来是个人畜无害的人物却因为权利二字被人轻易的断送了性命，也真是委屈。
“这件事情奴婢定会在私下仔细的查访，以后也会好好的保护好娘娘和小皇子，绝不让人再有可趁之机！”
“这些年也是辛苦了你们几个在本宫身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往后本宫在不让你们在这后宫抬不起头，这永宁殿沉寂了这么久，便是轮也轮得到咱们独占鳌头了！”
“娘娘能这样想就是最好了，从前娘娘孤身一人不想在这后宫你争我夺也是无妨，现如今有了小皇子就是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小皇子的将来好好的谋划谋划了！咱们做奴婢的吃苦遭罪也是无妨，娘娘能够开心比一切都要紧！”
半夏听后眼中不禁沾满了泪水，心中只道这些年受的委屈到底没有白受，能得主子这样一句话，当真死而无憾！
“无非都是如此，经历生死若是这点见识都没有，那还怎么对得起老天爷送来的一条命！”魏清莞伸手拭去半夏眼角的泪水，主仆二人相识一笑。
一轮明月宛若银盘挂在天际，寿康宫内听闻皇后今日举动的太后正坐在菱花镜前以神仙玉女粉敷面，镜中的女子虽已年过四十岁月却算是十分的优待，脸上并无留下多少时间的痕迹。
“想不到皇后也有一枝独秀的时候！”跟随在太后身边多年的福柔姑姑手持着一把象牙篦子细细的为着太后篦头发，不尽的感慨道。
十年风水轮流转，印象里那个说话一向低眉顺眼不敢出一声大气的女子曾经那么不得皇帝青睐，一朝翻覆竟也成了这后宫炙手可热的人物，当真是世事难料！
印染着鲜红蔻丹的纤长指尖划过脸颊，太后只是呵呵一笑“这个后宫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的，阿福你跟着哀家在这后宫多年，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感概！”
“算不上什么感慨，只是皇后活的离奇又性情大变，在这后宫听了几句流言便在太后面前多嘴了几句罢了！这宫里人说皇后娘娘自醒来后便和从前不同，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她们说皇后其实是被鬼附身……”
听得福柔这般说话的太后不噤的嗤笑出声“这种怪力乱神的话也信，阿福你可真是老了！在这后宫几十年死在你我身边的人还少么，若个个都能够鬼附身，现如今这后宫哪里还有你我的位置，不过就是死了一回后醒悟了罢了！到底是魏家的女儿，魏家三代都是几位皇帝身边的重臣，骨子里流着的血不会错！”
“只是现如今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皇后又把这后宫诸事都交托到了敏妃颖妃两人身上，这宫里的大小适宜咱们插不上手，只怕……”从前皇后无宠在宫中凡大小事都必须事事依附于太后，虽说是皇后在主后宫事，其实一直都是太后在背后谋划一切，如今……
“无妨，再看看吧，后宫浮浮沉沉世事多变，今日芙蓉花明日断肠草的事情多得数不胜数，难得皇后搅乱了这一池春水，那咱们就在这里浑水摸鱼好好的瞧瞧皇后打的是怎么样的算盘就是！”
“哀家也是许久不见皇后了，明日你准备些她爱用的吃食，让她来此用顿午膳吧！”
“是，奴婢遵旨！”
面对柔福的担忧太后却并不急躁，在这宫中历练了许久诸事并没有到无路可退时大多都是有转机的。既然说那丫头变了，那自己也要亲自瞧瞧到底是怎么个变法才是！始终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第二日清早，魏清莞得到消息时正坐在红木雕花的圆木餐桌前用着早膳。
太后！
魏清莞心中不由思量，自嫁给东方宸后这位婆婆也算不上对自己有过多为难。从前的原身，一向软弱事事拿不定主意这后宫总的来说都是交由太后亲自主持，算上来那几年在这后宫也只是空有个皇后的架子，说到底是个傀儡罢了！
后宫无权，君前无宠也难怪娘家人对她视若无睹，毫无不关心！而后原身有了身孕，皇帝亲自下旨让贤妃主理后宫，贤妃对权利过于看重，必然事事包揽从不假手于人，就是从那以后寿康宫对她这个皇后便算不上热络了。
想想有孕那会寿康宫顶多就是三不五时的送些东西，后来自己醒来也是和平常无异，难得今日太后竟还要见自己，只怕也是因为自己昨日之举惹了她老人家的怀疑才是！
想想当初，太后喜欢自己也不无道理，有她这么一个傀儡皇后在前，身为太后的她在后头操纵，她自然喜欢！
“半夏，替本宫更衣再从库房把前些日子皇上送来的两支高丽进贡的红参带上，一会咱们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草草的用完了早膳，魏清莞换上了一身绛红色金丝滚边绣五彩祥云的蜀绣暗花对襟宫装，长发绾起梳飞仙髻鬓边簪一对五彩金凤缀红宝石的流苏步摇，妆容精致，美艳异常，在整理好自己后，魏清莞便带着一众宫婢浩浩荡荡的朝着太后的寿康宫而去。
半夏见魏清莞那样大的排场心中怀着不安，临出门前还特意的寻问了一次是否太过张扬。可魏清莞不以为然，太后在这宫中半辈子既然对自己有所怀疑想要一探究竟，那又何必在她面前扭扭捏捏，倒不如做足了皇后换了性子的事实给她看就是，心虚反而出错，坦坦荡荡何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