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选择（1）
“她这是在跟自己的亲娘做对，就为了不让亲妹妹进宫，舍了亲弟弟，还想扶持庶弟，这是和亲娘有多大的仇，也亏得她想得起来，这样的想法是哪个女子能有的？”魏清莞走后，藏不住话的苏濯直言不讳道。
“谁说不是呢！可朕却觉得挺好的！”
两个男人都是聪明人，魏江氏日日为了魏倾城进宫的事情在宫门口苦皇后觐见的事情闹得人人皆知，这些天哪里来的小道消息都能够灌进自己的耳朵，魏清莞前者话一出口，后者便明白她想要干嘛，只是东方宸依旧愿意让她使着小性子，惯着她。
“皇上也由着她任性妄为，好歹魏大人也是您的授业恩师，她一个出嫁女把娘家内府搞的乌烟瘴气，您还这么纵然，可真行！”
见东方宸依旧一副纵容的模样，苏濯不禁的无语，那魏清莞撒泼起来的样子跟个民间村妇有什么区别，也难为东方宸喜欢，当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倒是东方宸听后脸上扯出了一阵浅淡的笑容“皇后如今不再受母后的控制，母后的眼睛打在了魏倾城的身上，这些年朝廷之中朕处处受顾氏外戚的掣肘，后宫母亲也总要来插上一竿子，皇后现如今活的自在，有时空天马行空的想法就是让人捉摸不透，母后也是奈何不得，如今也不得不静观其变。”
“顾家的势力从前在朝中算得上是树大根深，若不是那时候的杭州舞弊案，他们的权利都快大过朕去了。当初皇后为其傀儡，让太后一人独掌后宫，如今朕只是不想这后宫再多一个顾家掌控的木偶。母后这些年在后宫始终不肯放权，前朝也是用尽心力的往里塞满顾家的亲眷，朕已经百般容忍可他们始终不知进退。如今后宫有了皇后，朕身上的担子也轻了许多。朕要的不多，只希望朝廷是属于朕的朝廷，后宫也是亦然！太后也应该在寿康宫内好好颐养天年才是。”
“魏江氏不知进退，让她吃些苦头未尝不可！”
少年皇帝喜怒不形于色，从太子到之后的三年帝王路走来其实也算是坎坷。太后一心想保全顾氏满门荣华，却慢慢忘了自己儿子的天子之尊不容侵犯。皇家之尊有时候真是隔绝一切时间温暖的鸿沟，多年前他不愿亲近皇后，或许也有这样一层因素在其中。
魏府的老太太是顾氏的族中女，算起来魏氏和顾氏也沾亲带故，当初自己极力反对从顾氏之中选娶正妃，太后无法才将魏清莞嫁了过来。如今皇后难以捉摸，后宫又由三妃把持，太后无从下手，不失为一个妙法。
一路跟随东方宸走来的苏濯清楚少年皇帝心中所想，对于太后苏濯心中有无法去评判好坏，只是默不作声。
而得了皇帝亲旨的魏清莞心情畅快的回到了永宁殿，瞧着手中这张还烫手的旨意，从心底里泛着笑“娘娘不打算把这旨意发出去吗？”挽春见主子那般欢喜，不禁好奇的问道。
“发出去做什么！”魏清莞摇摇头，她敢断定魏江氏不日就会再来找自己，魏倾城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进宫，那么她可是要亲眼看看魏江氏在见到这尊圣旨时那惊骇的模样，不然怎么能够对得起自己不要脸面死乞白赖求来这圣旨时的一顿功夫。
魏清莞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东方宸处理完手中的事宜回到永宁殿，晚膳她让小厨房备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她吃的欢喜东方宸却似乎无心用餐心事重重的模样。
掌灯时魏清莞看到书案上放着的一本奏折，好奇心促使下她翻开看了两页，上面写的正是这几日为回乞族时常犯境的奏报，正看的入神时东方宸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自身后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中，闻着她发间的馨香，长长的舒出了心中的一丝郁气。
“皇上想不想听一个故事？”魏清莞身子后倾直接靠在了男人的怀里，水葱般的指尖轻轻的拨弄着男人厚实的手掌，难得享受的低语着。
“洗耳恭听。”
“从前有个富户家财万贯，富户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不争气，一天到晚只会觊觎富户的财产。富户偏疼小儿子想把家业交给小儿子打理，老大老二不服，想谋害了小儿子然后两人平分了富户的财产。可小儿子也不傻，一天小儿子的侍从来到老大家，告诉老大小儿子愿意和他平分富户的财产，但是他要把老二给干掉，之后侍从又去了老二家把同样的话说了一遍。一来二去，老大老二都听到了风声，开始自相残杀，小儿子不费吹灰之力成了最大的赢家。”
“有时候，流言可以是这世间最大的利器，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人于无形，就好像臣妾手中拿的这份奏折一般，以利为聚自然也会因为利益而散。孙子兵法不是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在魏清莞的故事讲完的那一刻，东方宸如醍醐灌顶般茅塞顿开，困扰在心头的的问题随着那轻柔婉约的声音一扫而光“皇上只是当局者迷，若是现在想通了，皇上往后可是欠了臣妾一个巨大的人情，往后是要还得！”被东方宸紧紧拥在怀中的魏清莞知道男人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巧笑嫣然道。
话虽如此说，东方宸心里头却是十分欢喜，他紧紧抱着怀中的魏清莞亲吻着她皙白的额头，浅声道“你呀，今儿朕给你的这份旨意你还嫌小不成，这促狭的小性子越发的坏了，魏府马上都快被你弄得翻天了，你还想要什么旨意！”
“哼……”
魏清莞不服的哼气道“这些都是她们自找的，若不是她们先招惹的臣妾，臣妾也不至于和她们较劲，臣妾才不管她们翻天不翻天呢，只要皇上不觉得臣妾是个市井泼妇就好，其他的一切臣妾都不在乎！”对于男人给予的温柔魏清莞给了十分的回应，她躲在了男人带着龙诞香气的怀中俏皮着笑道。
温存了片刻，东方宸便回了御书房将苏濯召唤进宫，两人在书房内密谈了许久之后，苏濯漏液出宫返回边关安排部署，而东方宸也是难得的独自一人安置在书房内的寝榻之上，未回永宁殿。
翌日清早，魏清莞舒心的一觉睡到辰时三刻。才起身挽春脸上不好看的说道魏江氏带着魏倾城两人在宫门外请旨侯见。
魏清莞闻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嘴上凉凉一笑“真是难为了本宫的好妹妹好娘亲，越是脸上无光的事情越是喜欢做。行了，给本宫更衣吧！”
当魏江氏带着魏倾城跪在魏清莞的面前小心翼翼卑躬屈膝之时，魏清莞正坐在小红檀香木的圆桌前用着早膳。简单的樱桃红苏绣镶金滚边对襟宫装裙尾处绽放着朵朵牡丹，说不出的华贵。
想是早就等在了宫门口，魏江氏和魏倾城的脸色都不是很好。魏倾城的双眼还有些泛红，想来这些日子应该没少流眼泪。
魏清莞端着牛乳粥斜睨着撇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懒得与她们多费口舌，伸手直接把桌子上的两本册子甩在了魏江氏面前。
一封皇帝亲笔御书的旨意，一封则是由礼部抄出关于待选秀女选秀的名册。
天平的两端各站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未来的前程，选择权就在魏江氏的手中，可真是一出难得的好戏。
魏清莞美目轻扬，对着脸色煞白的魏江氏笑道“想来过了一夜母亲是没有想通，也是亏得了妹妹一张巧嘴，既然如此你们两人就好好商量商量，这两份册子你们想选哪个吧？”
“娘娘，这……这怎么可以……这边关本就不安全，你弟弟他自幼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您要是将他送到边关去，那岂不是死路一条！”况且她最近听得老爷说边关不宁只怕是要打仗的，若是这样一鸣一去那便真的是有去无回。
魏江氏的眼中含着泪，哆哆嗦嗦的向着魏清莞说道。
而跪在她身侧的魏倾城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不同于魏江氏脸上带有的畏惧，魏倾城眼中露出一丝狠决，仿佛要将魏清莞生吞活剥了一般“娘娘这样用心险恶，是想要逼死娘亲吗？你明知道娘亲就哥哥一个儿子，往后哥哥是魏府的当家人，你把哥哥置身于那样的险地，对你有什么好处？莲姨娘的儿子你还要捧上去，你疯了不成？”
魏倾城一番声嘶力竭的斥责将她皙白的脸憋的通红，怒目圆睁的模样像是魏清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魏清莞轻笑，依旧悠闲的舀着碗中的牛乳粥不急不躁道“有么？本宫没有逼母亲啊，本宫逼得是你啊，我的亲妹妹！”
“你都想进宫坐本宫的位置了，本宫怎么还能够坐以待毙呢？怎么的也要让妹妹你好好的做个选择才是，毕竟你的哥哥待你不薄，他将来若是做了家主，只会向着你这个亲妹妹，而不会想起我这个亲姐姐，与其如此倒不如把他丢到边关去来的清静！让冷风吹吹脑子，好好想想能够掌控他生死的人究竟是谁！况且，只要你放弃进宫，你哥哥的这个家主，还是他的，选择权在你们，不在本宫。”
“你可真是个毒妇！”
“我是毒妇，你也比我好不好到哪儿去，大家不过彼此彼此，你那么爱自己的亲哥哥，那你不要进宫啊，放弃进宫的机会，让自己的亲哥哥留在府里，不也挺好的。怎么？你还是舍不得的吧，说的那么大义凌然的干嘛，我们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是不是！
魏清莞的嘴角上扬眉眼之中具是冷意，带着一股戏谑的笑挂在唇盼，笑道。抬举了魏一鸣对她有什么好处，她们还真当她魏倾城是从前那个懦弱不争的人吗！
听得魏清莞一席话魏倾城气结，恨得牙根紧咬。而颤抖着双手在一旁举棋不定着的魏江氏带着商讨的语气最终向着魏倾城开了口“倾城，要不然咱们还是不进宫了吧，以你的姿色，咱家的条件往后嫁个好人家总会有的，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哥客死他乡啊！”
天平的一端最终倾斜，魏江氏在关键的那一刻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儿子。“嗤！”魏清莞在一旁冷哼着。
而魏倾城则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弯的骆驼一般，失了理智，不管不顾的站起身子，大骂道“毒妇！早知道你这样狠毒，当初我就该在那一碗桂枝汤内下足分量，让你这辈子都不得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