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求于人（3）
御书房内，刚刚下朝的东方宸和才从边关巡防回来的安远将军苏濯聊着军中事务。苏濯乃是颖妃苏锦陌的亲哥哥，极受东方宸倚重的年轻将军，他自幼与驸马上官清一道与还是太子的皇子在博望轩念书，情同手足。
此次边关巡防最棘手的问题当属回纥的两大部落突然联合犯境，要求大周往后过境必须有上贡，更要解除回纥乃大周属国的身份。
回纥之中部落众多，大多靠游牧为生是马上的种族，如今联合犯境的两个部落是其族人中最大的两支。
经过苏濯的带兵镇压部落虽不再来犯，可在边关两个部族总是时不时的寻性滋事，惹得百姓不宁。
看着手中战报东方宸不郁的冷哼“不过是近两年连着干旱雨水不充足草原不肥，但凡好声好气的说一声，难道朕就不帮着他们了。这样的打秋风也实在是过分了些，真当咱们大周怕他们不成！”
“申屠和西雅不过是无类鼠辈根本不足为惧，只要再等上两三个月，雨季一过天还不下雨，他们的粮草彻底断了，哪里还由的他们嚣张，如今都已经开始抢夺边关百姓家里存的粮食过日子了，能折腾到哪里去。”
开口说话的苏濯一身赤黑色劲装打扮，不同于东方宸的本身具有的儒雅气质，苏濯身上带有的是身为军人的刚正不阿的正气，刚毅的脸庞五官深邃，许是边关风沙侵袭他有着比东方宸多一份的老成。
“话是这么说，可若大周不出征边关的百姓人心惶惶，也是不可行。”
出征代表着耗费物资，对付一个不足为惧的边关部落实在不可取，况且离回纥较近的几个属国会不会趁着这场战事在其中浑水摸鱼也未可知，所以再战与不战之间朝廷也分成了两股势力各占一边。
“朝中那些个文官平日里口诛笔伐甚是能干，一到这种大事上除了战和不战其他都话都不会说，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只要皇上一句话，开战臣必定凯旋而归，好好的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苏濯负气想起今早上朝，朝中几位老臣在那儿空有一副架子的在那儿倚老卖老，真真让他火大。
见挚友依旧如从前般耿直东方宸只是一笑，李默则将新沏的春茶放在了两人面前“大将军，这茶是今年刚上来的茶叶，将军说了这么久的话，应该渴了，您尝尝。”
东方宸抿了一口碧绿芳香的茶水，当真沁人心脾不觉道“这茶不错，可拿些去永宁殿，皇后爱喝。”
“送来的时候奴才就已经命人拿去了，知道皇上挂心，这点事情奴才还是会办好的，如今皇上是越发把皇后娘娘放在心里了。”自满月宴后东方宸日日宿在永宁殿，如今的永宁殿是这后宫众人眼中的第一大殿，但凡有了好的哪个不先朝永宁殿送。
李默脸上带笑恭敬的回道，东方宸脆了他一口“泼猴，这溜须拍马的事情就你做的最好，如今越发油尖嘴滑的。”话说这般说可脸上却并没有半分的嗔怪，想着魏清莞欢喜的东方宸眼中竟还带着丝丝宠溺的笑，把一旁的苏濯看的有些惊讶。
皇后死而复生的事情传的也是街知巷闻，可瞧皇帝这样上心，苏濯还是有些好奇的。身为皇帝，东方宸算不上喜爱女色的那种，这几年后宫妃嫔也就那么几个，可他在最近一段时间听说最多的便是皇后魏清莞这几个字，想来这个女子该是有天大的魅力才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勾住了东方宸。
可明明前几年，那个女人是半点都没有存在感的……
“皇上最近很喜欢皇后娘娘？”到底自己的妹妹身处后宫，苏濯对于东方宸的喜好，还是极具敏感的。
“有一些，朕觉得和皇后待在一起很舒坦，有一种从前没有的温暖，就是像一种归家的感觉一般，你懂吗？”面对挚友的问题，东方宸想了片刻之后，坦然的回答道。
做皇帝从来都是孤单的，这些年他心里的一处永远都是冰冷的，直到魏清莞的那次示爱，东方宸觉得自己心内的那一处地方悄悄动容了。醒来后的魏清莞可以当着他的面不娇柔做作，不委曲求全，想哭想笑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那样生动的一个人，就这么把自己打动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好奇。
“那么从前呢，皇后在您身边多年，从前为什么没有让您有这种感觉？”
“反正，现在的皇后和从前不一样，朕愿意去宠她！”
面对皇帝回答心中正思量的苏濯，面色有些疑惑。而外头已然传来了皇后娘娘求见的声音。
东方宸并无顾忌直接宣了魏清莞入内，书房的大门被推开时，苏濯逆光看到了一身清粉色广袖襦裙宫装的女子款款而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并没有传说中那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却觉得眼里头舒服，细细打量下的苏濯在心中这般想道。
未曾想到御书房有人的魏清莞，在送走了魏江氏后换了身衣裳带着些点心便直接过了来，在见到苏濯之后，她只是象征性的对着苏濯微微一笑，眼前的这个男子与原身并无往来，所以印象寡淡。
苏濯原想回避，倒是魏清莞嘴快道“将军用不着回避，本宫和皇上说个事，很快就走。”直爽的模样再一次让苏濯吃惊。
东方宸在见着挚友惊讶的模样后，脸上不禁的想笑，嘴角弯起了玩味的弧度，对着魏清莞宠溺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
“臣妾长话短说，臣妾来想和皇上求个旨意。”魏清莞走书案旁站在东方宸的身侧，开门见山道，脸上却是收不住的怒气。
东方宸见她这样也是起了好奇，拉着她的手轻拍着手背安抚道“是什么？”
“今儿个母亲进宫来看望臣妾，说起臣妾的小弟，臣妾想说弟弟也十六了，老是在家中碌碌无为的也不是个办法，若是不学好做了纨绔子弟岂不是丢了魏家百年书香的门面，臣妾听闻这些日子边关告急，就想让他去历练历练，不说保卫边关吧，跟在众将士的后头学学如何爱国也是好的！”
“这怎么可能！”没等皇帝发话，苏濯最先不答应。
这满朝上下谁不知道魏缅的正妻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魏江氏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爱这个儿子，嫡子这将来是要继承魏府家业的，把这么个烫手山芋弄到边关去，岂不是自己在给自己找麻烦。
“有什么不行，身为大周子民应当保家卫国，更何况魏一鸣是本宫的亲弟弟，更当以身作则。”
除了魏倾城，魏江氏手里头最宝贝的一个心肝就数魏一鸣，这是她在魏府站稳脚跟安身立命的重要所在。
魏江氏不仁想要送魏倾城入后宫断了自己的靠山，那就别怪自己做这个女儿的不义，先让她在魏府立不住脚跟，儿子和女儿她只能选择一个，到时候她是要好好看看这天平的一端到底是倾斜在哪一边。
“打仗不是儿戏，皇后送个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儿给微臣，您是要微臣把他当什么供着，娘娘没事干，还是在后宫中多做做女红，扑扑蝴蝶算了！”原本对魏清莞第一眼的好印象在此刻消磨殆尽，苏濯没好气的对着魏清莞一阵教训，完全忘了眼前的女人是皇后这样的身份。
“将军应该深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怎么在这儿好好的和本宫打马虎眼，等将魏一鸣送到了边关，随便你是让他做个火头军，还是喂马小卒，与本宫又有何干，就算是起了战事一个不小心没了命，那也是为国捐躯，是魏家无上的光荣！生为男子汉自然应该保家卫国，本宫的亲弟弟更应当如是，本宫都不担心，将军你担心什么！
再说了我们魏家不是只有魏一鸣一个男丁，死得其所有时候也挺好的，你不用害怕，本宫的父亲一向视上令如神祇，别说个儿子，就是他的身家性命他都照样愿意拱手拖出！”
魏清莞知道苏濯担心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嫡子家业的这些空话。
魏一鸣被魏江氏宠的不成形，这些年父亲早就对他失望透顶，反倒是庶出的魏章有几分魏家子孙的模样。听说书念得极好，很得魏缅的喜欢，只是碍于魏江氏的余威，在魏府之中生活的一直小心翼翼。
把魏一鸣送到边关历练她一点都不担心魏缅会有所担心，皇帝亲自下旨只怕魏缅还会觉得是无上的光荣。
“莞儿，边关如今吃紧，一旦发生些什么事情，别说是毫无任何经验的小兵，就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将士也可能有来无回，这件事情咱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见两人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模样，东方宸无耐的劝道，他心中知道这些年魏府有愧于魏清莞，她偶尔的小小捉弄倒也无伤大雅，可这件事情关乎着魏府血脉的大事，他需要仔细思量。
“我不管，皇上今儿不把这旨意给臣妾，臣妾就哭死在这儿！”面对男人的犹疑，魏清莞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耍起了无赖，那一副撒泼打诨的样子也是看傻了一旁还在气结的苏濯。
可瞧着东方宸并不气恼还在一边小心劝说的样子，苏濯也只能长叹一声，美人泪当真是英雄冢，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喜形于色没有半点保留，可东方宸竟然吃这一套！
最终在女人的啜泣声中，东方宸下了御旨同意将魏一鸣编入即将前往边关的将士队伍中，魏清莞喜笑颜开更是得寸进尺，求了让邵氏进宫治病，以及庶弟入博望轩念书的旨意，那得意忘形的模样，再一次让苏濯气结！
这哪里是一国之母，简直就是个泼妇！苏濯一扫适才对她的好印象，心中鄙夷道！
女人临走之前洋洋得意的看了苏濯一眼，随后道“哦，还有，若魏一鸣去到边关总想提魏家想要以势压人，又或者认为自己乃人中龙凤摆架子的话，将军不妨多打他几棍子，本宫一点都不介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