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唤起心中暴雨
仲夏。
树梢上叶子的阴影投射到环绕海岛周围的小道上，在地上照出星星点点的斑痕，叶落身上有一处没一处的光点轻微晃动。
口琴吹奏着仿若能吹走温热的海风的曲调，路过的阿罗拉居民好像真的有一阵海风吹过感到一丝凉爽，让人觉得有些神奇。
球球海狮用脚蹼立起来，仿佛是演唱家一般昂着头嗷嗷叫着，与叶落的口琴声形成不稳定的和鸣。
叶落虽然不觉得这种配合刺耳，但也谈不上有多动听，也还算是凑活。
只是他现在非常紧张，第一次站在小道旁，被不经意好奇的人目光注视，让叶落感到十分尴尬。
就连平日里能专注进入的心流状态，也没有办法集中完全注意力。
虽然叶落今天发挥在他自己看来是稍差，但球球海狮和训练师一起演奏这种给人视觉上的表演又弥补了这部分欠缺。
阿罗拉的小女孩本来还带着岩狗狗绕着小道奔跑打闹，路过这里时被演奏吸引。
找了个地上就坐下来，托着下巴仔细听着，岩狗狗也停止嬉闹趴在一旁一脸悠闲和享受。
放在石篱笆上的那个陪伴叶落一周时间用来收取一些打赏的铁罐，偶尔也能听到钱币被扔进的声音。
紧张、不适应视线、尴尬，叶落心中仿佛不断有波涛在搅浑着他的思绪。
却仍然静下心试图让自己心绪恢复平常，但也因此，他比起平日里多演奏错了几个音节。
原本叶落就不是专业学音乐的，口琴演奏也只是兴趣，他并没有自信能一字不错。
但是在过去一个个漫漫长夜中，在阁楼独自演奏，让他记录下不少乐曲，如今只能靠比头脑背诵还要快的反射记忆来进行演奏。
所以叶落也才每天不断地练习，虽然已经忘记了具体谱子是什么样，但一遍遍的吹奏相似的音律，能将记忆中所需要的音符浮现出来。
只要短期内掌握一种节律，之后在进行演奏时候就会更好。
叶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感官变得清晰，外界的声音却仿佛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没有必要。
直到吹奏出最后一个音节之后，他才回过神将视线拉回现在。
周围已经没有几个人。
小麦色皮肤的小女孩两眼放光地拍起掌，脸上流露出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
她一旁的岩狗狗也伸着舌头，轻快地叫着喝彩。
大人们都已经去劳作，有的人欣赏完几首曲子，往罐子里扔进枚钱币打赏之后就离开。
这里只是一段路途中的停歇，之后阿罗拉的居民还要去忙着自己的事。
“大哥哥演奏的真好。”
只有小女孩目光闪烁，还留在这鼓掌加油。
叶落感觉尴尬地脸颊发红，勉强强撑起一个算是拿得出手的微笑后，就匆匆跑走，球球海狮也紧跟着跑在后面。
“哈~，呼——”
跑到没人的小卖铺屋后面阴影中，叶落才松了口气。
到现在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嘭嘭直跳，演奏时忘记的紧张感现在通通像血液逆流一样涌入身体中心。
强压下的手到现在才开始感到颤抖，这是他第一次在观众面前演奏，叶落现在脑中有各种感情汇聚在一起。
首先排除的是喜悦，这次只有紧张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喜悦，叶落只不过在“自己做得没有那么糟糕”的感觉中感到庆幸。
低头看去球球海狮一副冷静的样子，睁着大圆眼睛看着他。
叶落将它抱起来。
“你倒是很冷静，第一次演出就不紧张吗？”
叶落又觉得或许只是自己会紧张，球球海狮天生就会在礁石上唱歌，这些歌唱宝可梦也非常乐于进行公开演唱。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球球海狮在合奏，早在叶落躲在石篱笆后面吹奏口琴时，它就会趴在石篱笆上嗷嗷叫。
或许这只宝可梦比他还要有胆量，叶落甚至感到有些惭愧。
然而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就算想改，也没有办法改掉，叶落只能在自己内心所能接受最小范围内往前走。
今天主动在小道旁任由他人目光中演奏，已经是他迈出的最勇敢的一小步了。
叶落感觉精疲力尽，拿上铁罐走进小卖铺里，如往常一样老板娘夏夏提露在店内休息。
或许是下午没人，也许是天气闷热，夏夏提露趴在桌子上，传来有节律的呼吸声。
感觉不要吵醒她比较好，叶落就打算就这样直接离开，碰巧这时候夏夏提露已经听到动静爬了起来。
夏夏提露：“唔，咦，下午好，阿罗拉~。”
揉了揉眼睛看清是叶落之后，又重新变回平日里热情洋溢的样子，叶落便又走回来找她来换钱币。
叶落：“昨日里没有好好休息吗？”
夏夏提露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窗外风景，晴朗的海岸天空外侧，在远方的海面上有一片颜色较深的云朵。
“天气预报说，晚间要下暴风雨，天气闷热让人觉得不舒服，感觉有点困而已。”
店里招财的宝可梦呆呆兽已经先一步睡去，鼻子上吹了一个不断变大和缩小的鼻涕泡，鼻涕泡突然被戳破，呆呆兽才醒来。
叶落第一次见到它站起身，摇摇晃晃慢悠悠地绕过他，走向门外，夏夏提露招手呼喊慢送。
“呆呆，要在天黑前回来啊。”
“呆？”
呆呆兽独自走了出去，用缓慢的步伐走下小坡往海岸的方向走。
叶落：“你们家呆呆兽是要去做什么？”
“嗯？啊，它要去钓鱼，这个天气它似乎非常喜欢，一般只要呆呆去钓鱼就说明要下暴雨。”
叶落认为在暴雨中钓鱼老板娘就不担心被海水冲跑。
夏夏提露吃了一口薯片，把袋子递到叶落面前。
“我家呆呆兽很聪明，还没有过找不回家的情况，就算被水冲走也能游回来，吃吗？”
叶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拗不过老板娘的热情，拿了一片薯片，自己咬了一口。
对于说呆呆兽聪明这点暂且搁置，被水冲走还能游回来，那至少说明确实有些本事，或许会个冲浪术什么的。
叶落待在小卖铺里，窗外的热带树木被风吹得摇晃，外面的风不知不觉已经变大了一些。
上一秒还晴朗的天空一瞬之间已经黯淡下来，眼看就要下雨。
“要不要先在这儿等雨停？”
夏夏提露帮叶落换完钱交给他，热情地提议希望他能在这里等暴风雨停下再走。
叶落却觉得这样不好，马上要下暴雨的话，他肯定要先回到自己的住处才行。
“叶落你还没说过你住在哪？”
老板娘不经意地询问，叶落也没有打算隐瞒，如实回答即可。
“溶洞里。”
夏夏：“哦。。。溶洞？”
夏夏提露手上拿着的薯片突然愣住了，本以为会听到什么东边或是西边的房子，再不济就是住在远方城里坐喷火龙来旅游。
谁没想竟然听到叶落说出“溶洞”这个词。
“叶落，你该不会是在溶洞里睡觉？”
叶落：“嗯。”
夏夏提露又是惊讶，这么长时间，有近两周认识了这位年轻客人，竟然是在溶洞里生活，甚至在岛屿上没有住处。
这里虽然是阿罗拉的岛屿，生活也没有像城市里那么便利，起码这里还有水有电，居民的屋子也是牢固的木制结构，还不至于当洞口野人。
睡在溶洞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意思，她小时候也把岛屿上海岸里某个溶洞当做是秘密基地。
但要当做家，夏夏提露又打量了一下叶落本人，身上穿着和阿罗拉居民一样的清凉衬衫和沙滩裤，皮肤比当地人要白皙，看起来就像在日晒没那么多的地方生活。
外地人，在当地又没有住处，生活在溶洞里，会吹口琴，一些与众不同的标签叠加在一起，不禁让她怀疑。
“你该不会是参加什么节目组的野外求生栏目。”
被叶落摇头否定了，这结论完全不对，事实上比这逻辑简单得多，他穿越了，来到这岛上，没有住处是真的。
但外面眼看着乌云越来越密集，天上下起的小雨逐渐变得稠密，即便是在海岸溶洞，这种天气是最差的地点。
夏夏提露热情说道：“那你今天在我这里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