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对猴哥的承诺
“白薇自有礼物相赠！”
猴哥背着个颤悠悠的大鹿皮口袋，一会走到叶榕身前，一会又故意落后几步缀到他身后，尖着嗓子时不时就学上一句，揶揄得叶榕一脑门子火气却不知找谁去发。
一抬腿就蹿到旁边树上，那装满了鹿血的大皮口袋也没拖慢猴哥动作分毫，挑拣了几番摘下几个野果，扔给叶榕一个。自己手里掐着几个边走边啃，嚼出汁液吐出渣滓，猴哥才对叶榕笑道：“你个小道士好不老实，对俺就半点眼眉都不给，对上那小娘皮怕是骨头都酥了三分吧？”
“猴哥你别胡说。”叶榕白了眼猴哥，硬着头皮解释道：“来者是客，她来了登仙观，一日没踏出观门，我就得一日保她安全，再说了……”
“聒噪！”猴哥懒得听叶榕长篇大论，尖着嗓子又把那礼物相赠重复了一遍，才跳到叶榕面前盯着他眼睛问道：“那小娘皮一句话就哄得你下山，那俺呢？你吃了俺多少肉了？俺要是有灾祸呢？”
西游记剧情一瞬间就在脑海中如流水般奔腾而过，叶榕踌躇了片刻，才停下脚步对着眼中略有失望神情的猴哥沉声说道：“猴哥，你他日若避入登仙观，纵然是遍天神佛都来拿你，我纵舍了这身皮囊，也护得你周全。”
是啊，谁没个能与齐天大圣并肩而立的梦呢？
愣怔片刻，猴哥突然伸手在耳边摆了摆，梗着脖子哼道：“你这小道士，人还没树高、力气还没俺大，这副口气倒是能吞天的模样。算逑算逑，你这皮囊都舍了，还给俺挡个劳什子的灾。净说笑话！”
跳到一旁树上攀援到顶端，猴哥手搭凉棚左右顾盼一番，冲着下面仰头往上来的叶榕叫了几句，自己便抓着树枝一路荡越而去：“你这小道士心思比俺还多，是不是想说几句场面话就骗俺书？俺给你说，那是俺自己去白角那山魈窝里翻得，想看自己翻去！”
抬头望着猴哥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泛黄的林间，叶榕也没着急赶路，只是找了块石头坐下，把猴哥扔给他的果子在身上蹭了蹭，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嘶！
叶榕眼眉顿时皱成团起来的抹布模样，缓了许久才倒吸一口凉气，这果子酸得都没法用语言去形容，想必猴哥也是选了好久，才找了这么个表面泛红，瞧着甜吃着酸的。
又歇息了片刻，叶榕才重新踏上这条出山小道，边走他心里就边琢磨，毕竟林白薇这种剑派首徒，不能说是天之骄子，也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贸然只身犯险，背后掺着的因由可不少。
既有可能是派内妒忌互相倾轧，也有可能是外间有人想毁了这根独苗，毕竟瞧着不大的年岁，就能把占据了山林百里方圆的白角大王这窝妖怪一勺烩了，怕也该算是有天赋的英才一类了。
但这些与手里没牌能打的叶榕倒没什么关系，他此时连个护身的法术都没有，贸然掺和进这种破事里，怕是没什么好结果。
想及此处，他又伸手搁着衣服摁了摁怀里那张药方，只盼那姑奶奶早点养好伤，赶紧下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留他一人在山中守着那灵田清修便好。
等叶榕到了固始县城，太阳也正当晌午，城门内的烧饼摊子买了几个烧饼，几口啃完算是打了尖。
这回叶榕没去那坑人药铺，一路到了季和堂，也是赶巧，还是昨日那位老郎中，还是在条案后不时点头丢盹，一副人老茶凉备感凄凉的模样。
叶榕刚迈过门开，老郎中就抬头望向他，笑眯眯问道：“哦，是昨日的小道长啊，那病人现况如何？”
冲老郎中打了个稽首，叶榕恭声说道：“昨日走的急，还未问老人家姓名，我姓叶名榕，家住城外登仙观。”
听到登仙观的名字，老郎中明显神情恍惚了一下：“老朽名为李十一，叶道长若是愿意，唤一声李老头也可。”
叶榕可不是有杆就爬的猴哥，口中连称不敢，坐到条案前自怀中拿出那张药方递给李十一：“这是那位病人开的房子，您看是否能在这里抓齐。”
接过那张方子，看着上面娟秀却又笔画铮铮，仿佛每一笔都是由剑刻成的字迹，李十一缓缓点了点头看向叶榕：“叶道长，这上面都是些寻常药草，稍待片刻，很快便可抓齐。”
看着李十一起身拿过拐杖，慢腾腾掀开门帘，伴随着落下的门帘挡住彼此视线，叶榕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虽然瞧不出什么破绽，但他总觉得这老郎中与林白薇有些关系。
毕竟……那药丸也太奇怪了，两世为人他也没听说有能化成光的丸子。
不多时功夫，李十一就回返过来，把包好的药拿出来搁在叶榕面前，特意嘱咐道：“叶道长，这药性君臣辅佐各有作用，但唯独有个忌讳，就是不能沾金气，不然里面蕴着的药劲就散了。”
叶榕点了点头，也没问多少钱，从怀中掏出林白薇给他的，面值一两的金票搁在桌上，顺便还问了问昨日那颗药丸的事儿。
也没推辞径直把那张金票收起，李十一拈着下颌长须淡笑着回道：“那是老夫早些年出门游历时，偶然得到的，原本以为只是讹传，如今能起效救人，怕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李老头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听着就妖风阵阵，叶榕也没多说别的，只是问对方要回了那张药方，起身正要道别却又被叫住。
“叶道长，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丈请说。”
“以后若是寻到珍惜药草想要发卖，不如来季和堂，毕竟药草炮制方式不同，舍给妄人怕是糟践了。”
看着叶榕点了点头应承一声道过别转身欲走，李十一犹豫片刻，还是出声把叶榕叫住：“近日天气愈发寒冷，叶道长若是无甚紧要事，还是早些出城吧。”
心知是昨日的事儿传了出来，叶榕只是满口答应，道了声谢出了季和堂半点功夫也没在城中耽搁，径直出了城。走了半路才寻了个能盯着进山小路的隐蔽处歇脚，一直歇到了天边挂起红色夕阳，才绕了大半个圈子回到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