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丸案
第二天一早，朱由校在魏进忠的伺候下，穿衣梳妆。
用过早膳后，见到了方正化带过来的五人，其中就有陪方正化一同战死保定城头的李凤祥。
对于这些贴身保镖，朱由校自然不吝赏赐，每人同方正化一样，各赏了一件锁子甲、绣春刀与匕首。
至于俸禄，则要比方正化略低一筹，每人暂时八两每月。
临近巳时，魏朝这个前大伴，前来慈庆宫迎接朱由校这个旧主子。
双方见完礼后，朱由校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朝乾清宫走去。
作为朱由校曾经的伴读，对于跟在朱由校身后的三十多人，心里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吱声。
队伍来到乾清宫前的露台后，朱由校朝魏进忠说道：“大伴，你先带东宫之人前往弘德殿收拾，晚点孤再过来！”
“是，殿下！”
魏进忠说完，带着从东宫带过来的三十二人转向乾清宫西侧的偏殿弘德殿走去。
今天才是二十九号，他朱由校暂时还是安全的，所以他才会放心地让魏进忠带着人先去弘德殿布局。
候立在昭仁殿外酝酿情绪的朱由校，当听到朱常洛虚弱的声音，“大伴，让皇长子进来吧！”
他的心跳，不争气地快速跳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走到门外的王安朝朱由校躬身请道：“殿下，皇爷请您进去呢！”
“好！”
朱由校再次快速酝酿了下情绪后，随王安走进了昭仁殿。
越过跪满在地的托孤大臣，朱由校继续随着王安直接来到了朱常洛的龙床前。
看着自己的长子，身形已经开始枯槁的朱常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皇儿，你来啦！”
“父皇，呜呜......”
酝酿了许久情绪的朱由校，终于在跪下的那一刻，眼泪很争气地往外直冒。
没办法，床前无泪，是会被狂喷不孝的。
“痴儿，好了，父皇有要事交代......”
说着，说着，泰昌帝也忍不住地低声啜泣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朱常洛这才整理好情绪，转头朝面前的十三位托孤大臣说嘱咐：“皇长子朱由校生性纯孝，睿智天成，蒙先帝厚爱，已被封为皇太孙，还望诸位爱卿今后好好忠于国事，为大明与皇太孙分忧......”
“父皇，儿臣，儿臣舍不得父皇......”
这次的哭泣，朱由校的内心包含有七分真诚，或许其中有五成是来自于这具身体本身。
“大伴，扶皇长子去弘德殿休息吧！”
看着伤心的长子，朱常洛还有要事继续交代托孤大臣，不得不将朱由校送出寝宫。
待朱由校走后，朱常洛朝孙如游这个侍郎代户部尚书问道：“孙爱卿，朕的万年吉壤可有安排？”
“回陛下，钦天监已前往万寿山寻找穴位！”
孙如游语气低沉地回道，作为他们东林党人一力扶持起来的皇帝，以为好不容易等到了开花结果，没想到开的却是朵昙花。
“好啊，有安排就好......”
说完，朱常洛眼神空洞地望向床顶。
心里既有对自己过度放纵的悔恨，也有对未来得及享受皇位的不甘。
第三天，鸿胪寺丞李可灼向王安禀报有仙丹要呈献给皇帝，王安将此事告知了泰昌帝与内阁众人。
当方从哲领着内阁众人前来探望泰昌帝的时候，泰昌帝问道：“有鸿胪寺官员进药，何在？”
对于皇帝的突然问话，反对此事的首辅方从哲回道：“鸿胪寺丞李可灼自云仙丹，臣等未敢轻信！”
之后泰昌帝继续交代身后事，等方从哲等人离开后，躺在床上盘桓许久的泰昌帝，还是心有不甘地让李可灼献药。
正午时分，李可灼调制好一颗红色药丸，交给了王安，由王安伺候着泰昌帝服下。
服用完红丸的泰昌帝，自我感觉不错，便让王安传话：“圣体用药后，暖润舒畅，思进饮膳。”
意思是让王安传话给李可灼，他所进献的药不错，令他下午再进一粒红丸。
收到王安传话的李可灼，自然兴奋莫名，以为自己的仙丹有效，大好前程正在向他招手。
怀着激动的心情，李可灼按照配方重新调制好了另一颗红丸。
申时，感觉身体有所恢复的泰昌帝，让王安继续伺候他服用第二颗红丸。
服用完红丸的泰昌帝，在王安等人的伺候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
朱由校这边，自从回到弘德殿后，除了照常去昭仁殿给泰昌帝晨昏定省外，其他时间他都待在弘德殿内。
除了用看书来排除内心的紧张与无聊外，就是让方正化教他练习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
朱由校不指望能像方正化一样以一敌五十，但希望能有个健康的身体。
不管历史上的天启帝是不是被东林党勾连内廷叛逆，导致了他落水后病亡，但有个好身体总该是不会错的。
至于西李这个泰昌帝宠妃引发的移宫案，朱由校自然也要小心应对。
在昭仁殿内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时候，朱由校都是毕恭毕敬地表达了他的敬意。
至于是不是西李主导的移宫案，虽然明史清修，真实性很值得怀疑，但朱由校还是不得不防着点。
这可是事关皇权威严的脸面问题，朱由校必须要加倍小心应对。
能避免当然是最好的，若避免不了它的发生，他朱由校自然也要做好应对的办法。
八月三十一日晚，在定省回到弘德殿后，朱由校开始让方正化帮他在外衣里面穿戴锁子甲。
在他定省的时候，他看到了已经陷入昏睡的泰昌帝。
不管历史有没有改变，今晚或明早便是泰昌帝驾崩的时刻，而这也意味着皇权会出现短暂的空缺，他朱由校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宁可兵戎相见，朱由校也不愿看到移宫案的再次发生。
虽然枕着锁子甲睡觉很不舒服，但到了最后一刻，朱由校也实在难有什么困意。
整个晚上，朱由校将一本《论语》来回翻阅了十多遍，眼皮子累了就简单地眯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刚进入梦乡的朱由校，便被身旁的方正化唤醒。
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王安，朱由校的精神立刻恢复了清醒。
“王公公，何事？”
“殿下，皇爷，皇爷殡天了……”
王安说完，呜呜咽咽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后，朱由校问道：“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没有，只有奴婢与殿下二人知晓！”
王安回完，又开始啜泣了起来。
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昨晚的腹稿后，朱由校神情凝重地看向方正化道：“正化，你马上叫醒所有人，随孤前往昭仁殿！”
“是，殿下！”
方正化语气低沉地回完后，立刻前去唤醒其他正在假寐中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