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翡翠和演讲

这TM是翡翠的声音？

这TM是翡翠的声音！

罗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紧接着，他就在地面上看到了翡翠。

此时此刻，这位娇小的修女正被巨大的盾牌压在身下。

而在盾牌的上方，则是瞳孔瞪大，不知何时已经断绝气息的吸血鬼伊凡。

三样物体呈叠罗汉状——翡翠不幸的被置于最下层。

她身上那件花纹繁杂的修女袍正散着点点星光，构成空中的神迹。

只不过，衣袍的主人状态显然不是很棒，被千斤的重物压着，翡翠一张小脸煞白，已经隐隐有窒息的迹象。

但此刻，所有人都目光虔诚的注视着天空，压根没人发现地面上的异常。

“救救我啊……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

熟悉的黄昏教廷腔再一次响起。

这次罗素看得分明，声音是从翡翠嘴边传出，再借由那件神奇的修女袍二次传导，最终投射向天空。

罗素急忙走过去。

他先是搬开了吸血鬼伊凡的尸体——这位伯爵以如此草率而戏剧性的方式死亡，他的眉心被贯穿了一个小洞，以一种极不体面的姿势扑倒在盾牌上，仿佛正对应他放弃信仰的狼狈。

紧跟着大盾被搬开，翡翠“嗖”得弹射起来，吓得罗素差点没“砰”得一拳将她敲回地面。

“谢谢你啊……我真以为我要被压死了”翡翠抚摸胸口，心有余悸，“刚才那个吸血鬼冲过来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别套近乎。”罗素警惕的后退一步，避开鬼鬼祟祟靠近自己的翡翠，同时出言道，“这么大阵势，不解释一下？”

事实上，自从捡回翡翠之后，罗素私底下就和布兰妮等人讨论过这位修女的真实身份。

毕竟这位家伙无论是行事还是画风，都没有一点教廷应有的风范。

只不过后来遇到一系列事件，“翡翠身世”这个优先级很低的支线任务，就被罗素放在了一边。

既要应付强盗，又要提防暗处吸血鬼和反骨仔贵族搞事的罗素，实在抽不出精力深究一个平平无奇修女的身份。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平平无奇”。

而现在的翡翠，顶着一件24K氪金镶钻闪光修女袍，并且还用某种手段构建了天空中巨大的魔法阵——这两件是拆分成十段都够帕拉文的吟游诗人水十个故事，怎么看也和“平平无奇”扯不上关系。

所以，“翡翠身世”的重要性，在罗素心里无限拔高。

“我就是一个普通修女……”

翡翠讪笑，然后似乎自己也明白这番话缺乏说服力，又补充到：

“嗯，一个有一点机遇，和那些冒险故事的女主角一样的普通修女。”

罗素突然想把翡翠衣服扒光，然后将这件“＋14圣遗物”级别的修女袍据为己有，顺道也让翡翠感受一下来自地球小说的虐主戏码。

但理智让他忍住了。

翡翠救了这些士兵，不应该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并且罗素也不会天真的觉得，能穿得起这样豪华袍子的翡翠是个软柿子。

万一这是大佬游戏人间的桥段，自己可不能降智去当贪婪的反派……

在罗素胡思乱想的期间，天空中的魔法阵逐渐开始消散。

布兰妮等人从那种奇异“沉浸”状态中清醒。

至于血仆士兵们，皆数化为燃烧的灰烬，在风吹拂过后杳杳升上天空。

“这应该是高阶的「断罪」系神术……”威廉感叹道，“我只见那位弗朗西斯大主教使用过。”

与一旁瞠目结舌却只能在心底憋出一句“牛批”的农奴士兵不同，经常在各地游走的海王骑士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他在短暂的震惊后便回过神来分析道：

“但这次的神术持续时间很短，并且那些肮脏的亡灵居然能够在圣光中坚持上好几秒……”海王骑士眼里闪出睿智的光芒，“所以这应该是某种预刻的投影神术……”

说着，他用一副“真相只有一个”的眼神看向角落的翡翠修女。

当时天空中的宏伟神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并没有亲眼看到翡翠的异常，但聪明的他觉得自己完全看穿了真相。

“不，不是我！”翡翠强作镇定，嘴硬道，“你认错…这是女神大人的神迹。”

只不过，她闪躲的眼神和竖起的尖耳朵已经暴露了一切。

“哟，居然还是位稀有的半精灵女士！”

威廉啧啧称奇——此前他的注意重心一直在战场上，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翡翠的真实身份。

修女无措的往后闪退几步，随即便抵靠在了冰冷的大炮上。

“不，并不是她。”罗素出言，“这应该是一场神迹。”

其实罗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翡翠撒谎，但他还是这样做了。或许——他还是更愿意那个开朗不着调的修女吧……

“哦，神迹嘛……”威廉对这个解释还有些狐疑，但罗素打断了他。

“这里可不是闲聊的好地方……”

部队虽然暂时脱离险境，但并不意味就已经安全。

东境依旧游荡着数不清的强盗，并且还有祖尔伯爵和那位“吸血鬼伯爵”。

而士兵人人带伤，身心俱疲，显然不适合再战。

这次出征，清剿据点、炮轰怪物、拯救海王骑士、甚至超额击溃了伊凡伯爵的反叛部队。

这样卓越的战功，哪怕是分润一大部分出去，也绝对足够换到一块封地——并且绝对是一片优渥富饶的优质封地！

刀尖舔血的日子终会带来丰厚的回报。

现在是时候凯旋而归，撤到大后方修整了。

不过罗素并没有立刻下令，在一众士兵茫然的眼神中，他走到那块最高的岩石上。

现在还缺少一个环节，一个振奋军心的环节。

他摘下骑士盔，露出英俊的脸庞，在经历血与火的考验后，略显青涩的面容显得更加成熟。

山间划过的风吹起金色的长发，他踩上那块其实也并不算太高的石头，扫过麾下士兵。

他用不大的声音缓缓念诵一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演讲。

「士兵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农奴，或许当中有些人刚放下粪叉，就被该死的征召官扭送上了战场。

每一个人第一次上战场都会害怕。如果他说他不怕，他就是个天杀的骗子，但真正的英雄，是那些即使害怕仍然坚持战斗的人。

今天我暂时不谈该死的荣誉感！你们已经见过那些疯狂的血仆怪物，也知道亡灵怪物已经悄然踏上了东境——如果你们不想朋友、亲人、乃至自己变成那肮脏怪物的一份子，就用你们的长矛和弩箭，操翻他们！

我们都想回家，我们希望结束这场战争，但你不能靠躺着来赢得战争。最快的方法就是干掉这些发动战争的王八蛋！

这样，等战争结束，三十年后，当你坐在草垛边，你膝盖上的孙子问你：“你在那场伟大的东境保卫战争期间都干了什么？”你不用咳嗽一声说：“这个，你爷爷躲在乡下铲粪。”不，先生们，你可以直视他的眼睛说：

——“孩子，你爷爷当时正和伟大的东境联军，还有罗素·绿河城爵士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