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游击战
“没错，这是蒙达维家族的徽记，「葡萄和麦穗」，代表他们家族最自豪的两款珍酿酒……”
兰顿此时脸色煞白，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侍女怀中。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当噩耗切实降临时，他还是感觉灵魂像是被一柄重锤砸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蒙达维他们的部队有数千士兵，外加近卫骑士和雄狮骑士团的精英骑兵！
“这样强大的力量，在东境不可能遇见对手！那些卑劣的强盗绝对使用了肮脏的手段！”
兰顿和蒙达维关系一定很铁，不然也不会一副“我二弟天下无敌”的神态。
处于人道主义关怀，善解人意的罗素爵士耐心安抚好了自己债权人的情绪。
随后，他递给兰顿一本精致的笔记：
“这是红酒子爵的日记，里面记录了从出征第一天起的每日近况。”
日记在附近的营帐里，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士兵本想趁大部队不注意偷点东西，却在狼藉的桌面上意外发现了日记。
罗素已经提前看过，自然注意到了日记里中的“感染”、“猩红眼珠”等一系列刺眼的词汇。
这些症状均和森林里被吸血鬼感染的斥候如出一辙。
“所以，是吸血鬼袭击了部队，那些士兵都悄无声息的被转化为了血仆？”兰顿也读完笔记，用询问的语气开口。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罗素不置可否，“联军即便不了解吸血鬼，但也不会纵容疾病在军队肆意蔓延。”
说到这里，罗素反问兰顿：“如果你的部队爆发了瘟疫，你会怎么处理？”
“当然是把患病的士兵都隔离起来。”兰顿不假思索回答，随后恍然大悟，“你是说……伊凡伯爵故意没有处理士兵？”
罗素摇摇头，仅凭日记里的只言片语不足以揣测一名伯爵。
但有一点可以确信的是：联军的莫名消失一定和伊凡伯爵脱不了干系。
有弗雷伯爵的反骨仔案例在先，罗素对东境这帮贵族的忠诚度不抱太大希望。
“我记得伯爵先生是国王陛下的直系封臣？”罗素看向兰顿。
记忆里，伊凡伯爵最近几年才被分封到东境，平日里行事也异常低调。
原身作为落魄骑士，显然接触不到上层贵族阶级的消息，就导致了伊凡伯爵在原身记忆里几乎查无此人。
“伊凡伯爵不怎么社交，也不参加酒会……”兰顿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不过，他的领地在靠海的光啸湾，有一个优质的港口，家族在处理货船时和他有过交际。”
“我记得曾经听父亲说过，伊凡伯爵的父亲，好像是上一任东境守护。”
猫头鹰家族也有一位雕鸮公爵，故而兰顿能比一般贵族了解更多隐秘。
“我记得父亲当时说过‘尽管雄狮骑士是位受人尊敬的贵族，但不是所有人都认可他’。”
罗素点头，国王往大贵族的封地里倒沙子，是很常见的制衡手段。
之所以安插伊凡伯爵来东境，就是为了防止邓肯公爵一家独大。
这时兰顿继续说道：“最糟糕的是，邓肯大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这次出征之前，有不少贵族认为伊凡伯爵不能作为主帅，但公爵大人坚持这样做。”
“嗯……”罗素摩挲着日记封皮，半晌后沉吟道，“如果伊凡伯爵故意视‘瘟疫’而无物，作为联军主帅，他确实能压下这件事……”
“那我们现在就启程！”兰顿语气坚定，“要让伊凡伯爵为罪孽付出代价！”
罗素侧目，颇有些为这惊人的友谊感动。
“蒙达维那该死的家伙欠了我三千金币，他去见黄昏女神了，这笔钱该死的伊凡伯爵必须买单！”
————
从七岔要塞的临时营帐出来后，摆在部队面前两条道路。
第一条道路：直接与邓肯公爵的大部队汇合，这也是兰顿极力主张的道路。
但罗素更看好第二条道路。
人类也好，血仆也罢，只要伊凡伯爵的部队还在行动，必定会留下痕迹。
罗素打算在派出斥候向邓肯公爵报信后，带领部队主力远远跟踪伊凡伯爵。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自己这堪堪百人的队伍在正面战场的作用极其有限。
当初自己争取单独行动权，就是为了避开危险的正面战场。
现在明知道有一个巨大阴谋正在酝酿成型，却率领部队往正面战场赶，无异于冲着明晃晃的枪尖百米冲刺。
作为战略微操大师，罗素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他决定带领部队打游击。
虽然打游击的做法很不骑士精神。
但幸运的是，没有骑士精神的罗素爵士，很轻松的说服了同样没有骑士精神的兰顿男爵。
兰顿在家族骑士的护送下轻装疾驰，前往孪湖城汇报重要情报。
而解除限制的罗素，则可以完全掌控部队，开始灵活微操。
兵者诡道。
罗素依稀记得，曾经有位战略大家说过——“战争的艺术在于你对山头另一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而自己，对半径三公里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宽阔的旷野简直是为罗素量身定制的战场。
情报的优势，将在游击战中无限放大。
届时，分封战功时，说不定能混个比男爵更高的头衔……
————
然而，梦想虽然美好。
但操蛋的现实往往会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把生活搞的一团乱麻。
游击战计划并没有想象当中轻松。
“喂，你这教廷的自动寻路到底行不行！”
部队行进在泥泞的土路上。
罗素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多少次问出这句话了。
翡翠这半吊子修女的“分辨恶魔气息”的能力时灵时不灵。
而俯瞰金手指的范围有限，必须先确立一个基本方向才能进行细致搜寻。
“别急！让我再找找，亡灵气味已经很淡了，不好分辨，还有这不是什么‘自动寻路’，这是一个合格修女的基本素养。”
翡翠蹲在地上，用鼻子朝各个方向嗅来嗅去，时不时还翘起一捧泥土放在胸前祈祷。
虽然罗素爵士此前并未见过黄昏教廷的其他修女，但他敢肯定，眼前这副景象弥漫着浓浓的民科气息。
毕竟，祈祷时三次拿错礼器，五次念错祷告词，把黄昏女神姓氏还拼错的修女放在哪个时空都不可能是正经家伙。
更让罗素倍感怪异的是自己手上还牵着一条绳子。
那是用来绑翡翠的绳子……
一个娇滴滴的修女蹲在地上，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在身为贵族的罗素手上，奇怪的场景构成光是想想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位修女每时每刻都不消停，罗素不可能解开绳子陪翡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交给普通士兵看管不放心，布兰妮需要在军队中压阵，至于怀特……
罗素只希望翡翠能尊老爱幼，逃跑时下手轻点。
所以，这条沉甸甸的绳索只能交在他手上。
这时，祷告结束的翡翠从地面上站起。
她伸手指向左边，自信满满开口道：
“这次绝对不会出错，东方位，距离很近的地方，有吸血鬼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