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尸坑里的钢铁怪物
“奇了怪了，联军这些家伙都到哪去了？总不至于去掠夺农户了吧？”
兰顿这时也注意到了要塞附近的异样。
也许是战胜强盗后，恣意劫掠的贵族们忘记了收拢士兵？
在军纪不严的帕拉文，战后劫掠是很常见的情况，联军部队在某些方面其实和强盗也没有太大差别。
事实上，贵族阶级之所以能调动起手下士兵的战斗积极性，靠的就是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他们私掠权。
在以往，以贵族联军部队的尿性，攻占下一座城池后，方圆十里的鸡犬肯定都要被霍霍一遍。
但这次领军的是邓肯大人。
是被誉为“东境守护·雄狮骑士”的邓肯大人。
作为帕拉文联邦内少数的老派骑士，邓肯公爵依旧遵守着古老的骑士精神，治军铁面无私，从不纵容私掠行为，一经发现便是砍头。
兰顿不觉得自己的同僚们敢胆大包天到敢于在公爵大人的眼皮子底下纵容部队私掠。
难道……兰顿的面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能性，但那个可能太过于可怕，可怕到他不愿意去深思。
“营帐里边没有战斗的痕迹。”这时布兰妮走了过来，“不过很奇怪的是，斥候汇报在营地东边发现了一个大坑……坑里是仓促焚烧过的尸体，有许多尸体的身上根本没有外伤。”
罗素点头，他在俯瞰视角下同样发现了大坑，也明白布兰妮话语中的“奇怪”指的是什么。
奇怪在于“尸体”。
在战场上有许多不成文的规定，一般来说，交战双方都会默许收容、焚烧尸体的行为。
背后的原因倒也和高大上沾不上边，单纯就是害怕爆发瘟疫——毕竟交战双方虽然打死打活，但本质上都算是在一个碗里抢食。
而瘟疫爆发，那就相当于把碗砸了，无论谁输谁赢，最后的结果都是一起饿肚子。
“我知道原因，空气里有吸血鬼的味道！”翡翠被绑着，没办法移动，只好用身子蹭了蹭罗素，“营地里有绝对有吸血鬼来过!”
罗素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翡翠这家伙自从上路就不停的在编造借口想逃走，所以对于她的话，原则上是能不信就不信的。
但眼下情况格外诡异，所以他决定再给翡翠一个机会。
“这次是真的！”
翡翠虽然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但也知道自己芝麻信用分不高，所以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
“空气中有亡灵的气味，每位教廷修女都会从小训练辨亡灵各族的气味！
“这股味道很浓，要么有高阶吸血鬼，要么就是有大批低阶血仆聚集过，太危险了咱们还是掉头回森林吧……”
罗素不得不称赞翡翠的执着，绕了那么大一圈，还是想劝服他回巨龙森林。
“嗯……”罗素不置可否的点头，看向布兰妮，“让士兵做好警戒，准备进营地。”
想了想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让士兵不要单独行动，简单搜寻一下各个营帐，补充物资辎重。
营地内固然有猫腻，但罗素更眼馋那两门被遗弃的「矮人风琴炮」。
这样的好东西摆在眼前不拿，岂不是暴殄天物？
显然罗素的威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建立起来。
命令很快被执行下去，包括兰顿在内的任何人都没有异议——除了被捆成粽子的某只修女。
士兵三三成队，分散开来搜寻各个营帐，罗素则带着人直奔营地中央的「矮人风琴炮」。
“嘶……这帮贵族攻城的时候，压根就没用大炮嘛。”
风琴炮的炮管被擦得铮亮，几箱魔法炮弹整齐的摞在角落中，显然联军在攻城战中并没有使用大炮。
在攻城中主动抛弃重火力，这是很愚蠢的行为。
但兰顿却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只见他撇撇嘴道：
“很正常……七岔要塞的城墙并不高，只需要一架云梯，英勇的骑士们就能轻松杀上城墙。
“而这些魔法革命弄出的奇怪产物，帕拉文根本没几个会用，射击的准头出奇的差，压根挡不住骑士团的冲锋。
我的家族曾经考虑过从矮人氏族进口大炮，但贵族们压根瞧不起这笨重的家伙……真要是战争利器，邓肯大公也不会分给其他部队。”
罗素点点头，并未打算反驳，事实上在中世纪的欧洲，大部分贵族的认知也同样如此。
当时战场上同样认为步兵和骑兵是绝对主流，炮兵奏鸣礼炮的作用要大于火力打击的作用。
这样的落后观念，一直要到某位科西嘉小矮子成为拿皇后，才会迎来改变。
罗素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帕拉文的拿皇。
但他知道眼下有一个好消息——感谢联军贵族的傲慢，他们留下了巨量的炮弹，足够两门「矮人风琴炮」不间断射击很长一段时间！
自己的部队，再一次拥有了重火力！
并且是在俯瞰视角下，拥有精准制导功能的重火力！
“怀特，你应该会用这些炮了吧？”罗素转头询问。
在绿河城一战中，自己这位老管家表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
事实上，怀特的学习能力甚至比罗素都强，他操纵的大炮射击精准度是全场最高的。
“如您所愿，老爷……这些新家伙看上去复杂，但其实和几十年前的投石机也没什么大区别。”
“好，那你负责掌管炮兵，你从先前使用过火炮的士兵里，选拔一批最熟练的家伙。”
其实只是操纵两门重炮用不到那么多士兵，但罗素希望能够未雨绸缪训练一只炮兵部队。
这样一来，以后即便再获得更多的火炮，也不会发生炮手不够用的尴尬窘境。
这边吩咐完组建炮兵部队的事情，罗素正苦恼找不到靶子给炮兵练练手时，右手侧的营地传来一阵骚乱。
那边是尸坑的方向。
在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后，几个士兵狼狈的逃向罗素众人的方向。
他们是负责掩埋尸坑的士兵，此刻的他们面色惊恐，慌张的连手中的兵器都拿不稳，一边逃一边嘴里还念的着“鬼魂”、“钢铁怪物”等词汇。
“怎么回事？”怀特挡住几名慌不择路的士兵，“见到爵士大人不跪拜，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尸体……尸体复活了！全身巨大的钢铁怪物从坑里面爬出来了！布兰妮长官替我们拦住了那个怪物！”
费了好大功夫，罗素才从惊魂未定的士兵里面问出原因。
在士兵们填埋尸体时，从尸坑里爬出了一个“钢铁怪物”袭击了他们。
这个钢铁怪物身材臃肿而高大，浑身笼罩在银色的铠甲里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同时还行动敏捷。
若不是布兰妮恰巧在附近巡查，几个士兵都要成为怪物手下的亡魂。
几个士兵的话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在听到连布兰妮也无法完全阻挡怪物后，不少士兵心底的忐忑起来。
连强大的骑士老爷都制服不了的怪物，普通士兵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罗素将士兵的反应尽收眼底。
这既是骑士阶级和农奴阶级的沟壑，也是神明伟力和凡人力量的沟壑。
罗素看着推着火炮赶往战场的士兵，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任何恐惧和愚昧都源于火力不足。
“只要当量足够，神明来了也得跪下唱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