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红酒子爵的日记
「今天是联军开拔的第一天，邓肯公爵抽调了五十名骑兵以及两门大炮给我们，我相信七岔要塞里的强盗们会不堪一击，毕竟他们只是群反叛的农奴。」
「出征的第二天，部队顺利的击溃了沿途的强盗部队，那些家伙没有铠甲并且毫无纪律，骑兵们一个冲锋就将他们吓得胆颤。
这简直是最轻松的活计！那位罗素爵士选择去巨龙森林吃苦真是昏了头。」
「第三天，七岔要塞就在前方，随行领主们都很开心。但我却听说，有领主手下的士兵开始得了怪病。它们先是手脚乏力，然后双眼便开始充血肿胀。
贴身骑士皮特告诉我，那些士兵是在和一伙双眼猩红的强盗作战之后“感染”的——“感染”是我从教廷传道士那里学来的新词汇，说实话，我觉得那些士兵的状态不太对。」
「第四天，正式攻城，七岔要塞的城墙并不高，但城内的新式火炮却让我们吃足了苦头，统帅的伊凡伯爵格外暴躁，当众羞辱了两个不敢冲锋的男爵。
但这并不怪我的同僚，那种怪病正在军队里蔓延，大部分士兵都处于虚弱状态，今早皮特告诉我，我的部队里也出现了这种状况——如果部队里有位黄昏教廷的牧师就好了，他们解决疑难杂症很有办法。」
「第五天，皮特病了，伊凡伯爵给了我们一种奇特的药水，说是能治好瘟疫，我就着红酒饮下，那味道很奇怪。
我不知道祖尔伯爵去河谷城的部队是否安好，但我感觉我们部队不是很好。」
七岔要塞，联军临时驻地。
蒙达维·红酒子爵用颤抖的手打开日记本。
他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是个能帮助他整理思路，培养情操的良好习惯。
但这几天写下的文字，却怎么也与“培养情操”联系不起来。
「今天该死的第六天……」
蒙达维子爵叹了口气，用手中的鹅毛笔蘸了点墨便开始书写。
然而才刚写下第一行字，营帐外面便响起脚步声。
“子爵大人，伊凡伯爵下令召集所有领主，说是要全力攻城！”
“全力攻城，伯爵大人疯了吗？”蒙达维子爵险些爆了粗口，“伊凡大人难道不知道部队正在闹瘟疫？”
蒙达维子爵将胸中怨气一吐为快，边奋笔疾书边发问：“皮特，你怎么看？”
然而子爵先生并没能等到皮特的回话，他放下笔疑惑抬头，下一秒便吓得握断了鹅毛笔杆。
皮特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距离他不足一丈的位置，这位曾经面容刚毅的骑士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折磨。
此时的皮特面容枯槁，眼窝凹陷进很深一块，干瘪的眼球内投射着妖冶的猩红光芒。
“大人……您快走，去找公爵大人会汇合。这并不是普通的疾病。”皮特怔怔的说道。
蒙达维子爵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在皮特的话语上面了。
对于骑士来说，拥有超凡力量的他们几乎不会患病。
即便偶然患病，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康复——所以席卷营地的奇怪“感染”压根不是普通的疾病。
是伊凡伯爵的重压政策，导致了“感染”的肆虐。
蒙达维子爵忽然回忆起好友兰顿男爵曾经讲过的故事——那是一个和“教廷”、“亡灵”、“吸血鬼”有关的故事。
“高阶血族具有悄无声息同化血仆的能力，唯黄昏教廷的神官可祛除感染。”
亡灵之国与帕拉文联邦远隔万里，当时的蒙达维只当是闲闻趣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如今诡异的情况，却渐渐唤醒起他尘封的记忆。
子爵大人身子微微颤抖，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他只是个初阶骑士，相较于战斗，他更喜欢酿酒。
紧接着蒙达维便下定了决心——自己得离开联军！
无论是与邓肯公爵汇合，还是去河谷城，还是逃向别的什么地方都好，反正他不想再在这营地里再多待一秒了！
“皮特……”他下意识想吩咐，随后便意识到曾经健康可靠的皮特骑士已经不在了。
蒙达维子爵亲手收拾好行李，带上家族徽记以及珍藏的美酒，便准备离开。
当他掀开营帐帘时，映入眼里的是伊凡伯爵和随行贵族。
领主大人们笔直的站在门口，熟悉的瞳孔中散发着令人心寒的猩红光芒。
红酒瓶子落地，发出清脆的碎响，如血一般的液体，染红了营帐外的空地……
————
“前面就是七岔要塞了，参加攻城的蒙达维子爵是我的好兄弟，我们小时候一起猎过狍子。”
部队行军的途中，兰顿神色兴奋，当从那崎岖而阴冷的巨龙森林离开后，他整个人就活了过来。
“估计这时候，七岔要塞已经被拿下来了，我们进城休息一晚，然后把吸血鬼的阴谋汇报给邓肯公爵……”兰顿欢喜的盘算。
罗素骑在马上，只听进去一半兰顿的话，因为他的另一半精力需要应对马背上的翡翠小姐。
这位教廷的修女从离开巨龙森林后就一直不老实，总是想着耍花招逃跑。
在双手被捆绑的情况下，翡翠居然奇迹般的挣脱了绳子，并且还敲晕了两个押送她的士兵。
若不是罗素有俯瞰金手指，还真就让她悄无声息的逃掉了。
毕竟还指望能拿翡翠换教廷的赏钱，所以罗素决定亲手押运这个麻烦。
“喂，爵士先生，我真的有不得不离开教廷的理由！”翡翠观察四周，没找到逃跑的机会，可怜的恳求道，“只要不送我回教廷，我干什么都行……”
此时的罗素有些后悔，若不是担心冒犯教廷，他真应该用东西将翡翠的喉咙塞住。
好在七岔要塞就在前方，已经可以远远看到帕拉文联军的制式营帐。
此时的七岔要塞格外的寂静，城头上既没有挂强盗的旗帜，但同时也没有悬挂联军旗帜。
从附近矮人重炮轰炸出的弹坑来判断，最近的战斗痕迹至少也是在一天前。
“哈哈，我就知道这些强盗不可能是联军的对手，蒙达维他们肯定已经进城了，咱们赶快，说不定还能吃上庆功宴！”
兰顿面色喜悦，就要提前脱离队伍。
罗素眉头微蹙，叫住兰顿的同时勒停战马。
马背上滔滔不绝的翡翠始料未及，“哎哟”一声倒栽葱摔落。
罗素抓住修女袍后领，像是提行李一样单手将翡翠抓起。
后者像是被扼住命运的咽喉，尖耳朵瞬间弹起，终于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这招还怪好用的……
罗素心想，同时切出俯瞰视角——他本能的觉得这出异世界的“空城计”唱的不太对劲。
七岔要塞城墙上一个士兵都没有。
无论交战双方谁获胜，城墙防备都不应该如此松懈——弗雷伯爵那种反骨仔除外。
俯瞰视角下，七岔要塞附近的情况一览无遗。
罗素面容凝重起来。
联军的营地里尚还有未开封的粮食辎重；要塞城墙上还堆放有守城的火油和滚木。
但，偌大的战场，就是不见有任何部队活动的踪迹。
就仿佛，七岔要塞一夜之间变成了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