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复苏
星月灵树的枝条轻轻逗弄着打盹儿的大猫。
不得不说，倘若抛开它那凶戾的杀意、作恶多端的事实，光看外表，这其实是一头光鲜亮丽的猛虎，它体态并不因极寒而肥硕，也不会受贫瘠的土地限制而长得矮小。
这头来源于“最初生命”的猛虎，其诞生时就是奔着完美去的，那位半陨落的万物之母确确实实给了自己孩子最大的宠爱。
康明也不由得伸出手，抚摸起那远超丝绸的顺滑皮毛。
他相信，如果现实世界中真的有这种猛虎存在，或许会被许多人豢养起来。
无他，只因太美。
不过随着康明将注意力彻底接入这头猛虎，转瞬间，一对晶莹的眼睛顿时睁开。
在康明的感知中，他似乎是这头猛虎，又似乎是自己的本身。
两个视角同时出现，只是在猛虎的眼中，自己的精神体似乎同时存在两个形态，一个是土著“康明”，一个是原本的“康明”，二者并不是分开的，而是同时在一处，如果不是康明对自己本身灵魂的敏感度，几乎是无法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真实。
“我这是...套了个马甲？”
他驱使猛虎站起来，随后跃下树冠，绕着自己这薛定谔的精神体审视起来。
突然，他察觉到这副“马甲”的一处古怪，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随后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副“马甲”竟然被硬生生拽了下来。
那个已经死去的土著“康明”意识体完全出现在康明的眼前。
自己这个穿越，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顶号也就罢了，还把别人的“皮”套身上。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聊斋志异中的画皮。
然而，当康明所处的猛虎再度点了点这个“皮”时，一个全新的意识空间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个死寂的意识空间，但可以确定的是，应该和自己开辟意识空间的时期差不多，这里还没有彻底陷入死寂，隐约中还有什么在活跃。
随后，康明的目光就聚焦在这片空间的正中央。
那里正闪烁着一丝极其虚弱的光亮，倘若不是仔细查看，压根不会发觉到有这东西。
可即便已经非常虚弱，这闪烁节能的光亮周围，也依旧被一股精神力量给牢牢的禁锢住。
“这是...”康明瞪大双眼，他非常确定，这应该就是原主的能力，而且尚未被激活。
他突然想起来这具身体堪称差劲的天赋，自己一个外来者，完全没有经过新人类的改造，没有天赋当然说得过去，可原主并不是。
作为一个父母都曾是天赋惊人的觉醒者的孩子，原主为什么不仅无法觉醒，连灵性天赋也如此低？
觉醒者子嗣没有觉醒，这种事情是有的，而且不算稀罕，但往往灵性不会这么低，他记得一开始只有5。说实话这可以上新闻了。
原主不是不能觉醒，相反，他很早就已经濒临觉醒，但被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给锁住了。
这不可谓不恶毒。
“究竟是谁才会下这种毒手？”康明不由得狐疑起来，他第一时间就把目标关注到当初救助原主的那些人身上，以南联对岚州本地人的所作所为来看，把他这个未来很有可能成为觉醒者、得知往事的孩子给锁住，可以算是把未知的威胁掐死在襁褓中。
毕竟那个时候他无父无母，一个亲人也没有，而且无法觉醒就是个普通人。
可问题也来了，自己觉醒后并没有受到来自南联的调查，如果真的是他们干的，怎么会不谨慎查验情况？
还是说当初对自己做手脚的人已经死在战场上，而且这件事没有记录？
康明没有钻牛角尖，此刻的他只想要把那股力量给粉碎。
自己或许因此能多一个能力，在康明看来，这东西完全多多益善。
猛虎朝着那股力量前进，那股禁锢能力的来源可能是一位比较强大的天灵，或者是伪君也说不定，但已经过去太多年，其中大部分都被磨损，想来是在和原主那不错的天赋的抗衡中被消耗了。
康明伸出利爪，猛地就要拍下。
就在此刻，那禁锢的力量突然一动，随后灵巧的躲过康明的攻击，紧接着，它迅速凝聚成一个意识体。
康明的虎躯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凝重的瞧向那个意识体。
“是你来了吗？”温柔的声音在那个意识体中响起，可当她看向周围那死寂一片的空间，那精致的面孔上便布满了悲哀。
“还是...还是没能活下来吗...”
意识体哭泣起来，但她只是一个意识体，并没有眼泪。
这正是原主的母亲。
康明想了很多可能性，但万没有想到，居然是原主的母亲亲自出手封印了他的觉醒机会，明明那个秘境中并没有如此做！
作为旁观的分身，康明拥有那段期间的所有记忆。
“果然，我还是影响了过去那段时间的一点点历史。”
蝴蝶效应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兴许是因为自己表现得充满主见，而且有点早慧，这位母亲就仅仅抹去了他儿时记忆，拜托信得过的人将他送走。
“身为一个母亲，你也真是够狠的。”康明淡淡的开口，这仅仅是一个残魂罢了，自己可以随时解决。
大不了外面还是天灵级的刺魂与乾坤镜，还有预先准备好的阵法，这都是预先给冥魂煞虎王准备的，二者都是残魂，前者还更麻烦些。
“你是谁，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吗？”于晴目光中充满杀意。
“不是我，你的孩子不久前因为失恋，醉酒后一头栽死，如果他拥有足够的天赋，成为了觉醒者，也不至于因为女友上岸谈分手而无能狂怒死亡，说起来这和你有莫大的关系呢。”
虽然这么讲感觉锅得扣在燕子，不，苏琳云身上，然而苏琳云那个时候已经被那个家伙给控制住，本就不可能和康明在一起。
所以这个锅，于晴得老老实实的接住。
“我，是我害死了他？”于晴呆在原地。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非得把自己的孩子给锁死？”
于晴却只是一个劲的哭，良久，她才终于稍稍平和。
“我，我儿活了多久？”她悲伤的问。
“十八岁不到。”
于晴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叹息一声：“多活了十六年不到，为娘只能争取到这些时间了。”
康明目光微动，怎么有种阴谋的味道？
当初原主被抹去记忆送走，康明觉得已经断得非常彻底了，就算是“光潮计划”以及制造长枪的计划等复杂原因的影响，这也断彻底了吧，怎么会沦落到非得让孩子变废人才能继续活下去的地步呢？
但想了想南联那边的小心眼儿，康明突然发现，似乎不是没有道理的。
恐怕自己觉醒后就已经被关注到，并且锁死了一切能进入南联内部体系的可能。
“跟岚州人一个待遇了吗？”康明有点无奈，自己居然是倒在政审不过关。
这时，于晴再次朝着康明询问：“你占据了我儿的身体，他也已经死亡，为什么他的灵魂、能力还存在？你又为什么和这具身体没有产生排异情况？”
“额...这个就比较复杂了，反正就是非常适配，而且他是作为我的一个马甲，套在了我的灵魂上，我也是不久才发现的。”
于晴上上下下审视起这个陌生的少年，可事实就在自己眼前。
她沉思片刻，而后突然一转气势，在康明的眼中，那温柔、美好的模样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对金鸢公主的那份冰冷、精明。
“做个交易，如何？”
“不如何，夫人，你知道得太多了。”康明从始至终都没有放松警惕。
一个天灵级的残魂在自己最关键的灵魂里面待着，尽管是在一个皮套内，那也无法接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我只是一个意识体，理论上我已经彻底消亡，我甚至不是你所知的那个名为‘于晴’的女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继承了她一切的...新生命。原本我被赋予了守护我的孩子的命令，但他也已经死亡，我已经真正的自由了。”
“我可以交出一切给你支配，以你到现在才发现这层灵魂的情况来看，你的到来应该是一场意外，本身的等级并不高，实力应该不会超过御灵，而我，可以给予你一路到天灵，甚至成就君级的帮助。”
“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的你应该是临川某个家族子弟的陪读生，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进入临川第一高级学院。”
康明沉默下来，年若若能给他足够的资源，学院里的老师会给予他教导，但在没有拜师的情况下，是不会有老师倾囊相授的。
这个残魂，正如她所讲，事实上已经独立了。
那个名为于晴的存在，很早就随风彻底消散。
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牵挂的女人，康明有点迟疑，对方愿意交出一切让他控制，可他们彼此之间还额外隔着一个真灵级，康明不敢保证对方一旦恢复，是否会冲破限制？
玩火是很危险的。
不过很快，康明便想出一个好办法。
他意念一动，一根金灿灿的长枪突然出现在这片死寂的意识空间中。
“于晴”的脸色骤变，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它怎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不可能呢？”康明倒是很平静。
“我们成功制造出来过，它就算彻底的毁坏，那也是具有唯一性的，怎么可能...”刹那间，她便明白这杆长枪的问题所在。
尽管二者形状、纹路几乎一模一样，可事实上完全是两个东西，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这点。
“又有人...真正的成功了吗？”她半是欣喜，半是悲哀。
“第一个尝试的，果然往往只会成为他人的垫脚石。”她无奈的深深叹息。
康明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如果你敢被封锁在这根长枪中，我就相信你。”
“于晴”柔美的面容一阵变化，不出康明所料，这家伙果然原本是要搞一些手段，可她说到底，在死之前也没能突破到君级，这根长枪即便不完整，本身的阶位也是起码王级，不愁镇不住这家伙。
女人心里明白，如果真的进入这杆长枪，往后就真的只能看他人脸色，是否能脱困，都要寄希望于这个家伙的心情。
自己知道得太多，即便好一点，结果也无非是永远锁死在长枪内，差一点...那就是被吃光抹净后弃之如履，彻底消亡。
一个御灵手中，为什么会有一件神器！
“我耐心不多，我就数三个数。”
“好了！”女人面色难看，“我同意。”
下一刻，康明手中的长枪顿时一吸，所有残魂便被直接吸取，而重量依旧是感受不到。
“放心，我还需要他的这层马甲，而且这个能力我也不可能放弃。”
长枪内沉默片刻，随后突然出声：“两个能力的话，你以后应该突破到君级没有问题。”
“为什么？”
“因为你可以同时提升两个能力，最终在突破时，把另一个当做养料给吞了，一口气就能堆上君级，伪君的界限对你来说几乎不存在。”于晴耐心的解释道。
“那你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应该在2岁左右已经觉醒，当初我带他前往岚州时就有预感了，然而...”
康明不由得一惊，两岁觉醒？
这几乎是最接近天生启灵者的天赋了。
“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能多活几年总比横死在岚州要好。”说到这里，于晴几乎是咬着牙在讲。
康明见状便也不再开口，而是立刻前往小心呵护起随时都会熄灭的光亮。
他引导灵能仔细浇灌起这股即将觉醒的能力。
随着灵能的到来，光亮沐浴在其中，饥渴的吸收起十多年都接触不到的物资，刚开始康明还担心自己给它撑坏了，结果这家伙贼能吃，康明便不断的提供灵能给它。
渐渐地，这团光亮稳定起来，随后一点点变得闪耀。
在康明和于晴的注视中，那灿烂的洁白光芒突然间炸开，随后铺天盖地的光之潮流瞬间席卷整个意识空间。
原本死寂的空间刹那间便犹如枯木逢春，重新活跃起来。
“光潮。”
“光潮...”康明和于晴看向那势头堪称恐怖的光芒，不由得喃喃。
虽然不知道当初被送走的康明经历了什么，但可以相信的是，当时正在处于即将觉醒状态中的他必然亲眼见证了那吹响岚州毁灭号角的光潮。
而这，才是随后的那些援助岚州的人所抹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