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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暴君

“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与来者对视,我清楚他的底细。我了解他,就像他对我那般了如指掌,“所以,有何贵干,Style?”

“提问权在我手上,零。”

瞥向一旁的玻璃柜,通过倒映的我就此看清了他现在的武装与外观:凌乱的灰白额发下是宛如琥珀的淡褐双眸,身形结识的他与我记忆中的样子并无二致。双手插于裤袋中的他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条纹衬衫。和过去一样,那家伙从不屑于使用热兵器。所以,横跨腰带的链条下也系着他的专用兵刃——一把通体黑色的折叠军刀。

有着“暴君”之名的Style是黑帮都不敢招惹的狠角色,不了解他的人往往会给他冠上嗜血、疯狂甚至狂暴无比等负面形容词。事实上,这些词用在他身上还是显得过于保守了……

“别来无恙。”

无论Style如何不可救药、骇人听闻。他都是……或者说,曾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所以,比起到剑拔弩张、兵刃相向,我更关心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可没闲情逸致陪你扯淡……”反唇相讥的我耸了耸肩,Style示意我挪步前往无人角落,而这也和我的意向不谋而合,“陪我玩两把,零。”

“你确定就玩两把?”

人头攒动的百货商场热闹无比,对于专心购物的人们来说,我与Style形容虚设。令藏匿袖口中的磨刀棍滑落,做好准备的我也感受到了那最为纯粹的杀意。

唰~转身的同时,出鞘的折叠军刀也迎面而来。Style的字典里没有手下留情,就像库洛妮希娅说的那样,要想存活就也只有全力以赴。火花于兵刃相撞间迸发,这气势汹涌的突刺不过是Style进攻的前奏,后退一步以拉开距离。紧咬我不放的Style顺势调转刀刃,改以冰锥式持握的他反手横割,若不是我早有准备竖臂格挡,这一刀足以令我血溅当场。

“喂喂,差不多就行了!”

攻势遭到化解的Style很是不悦,可他显然不会就此放弃。和过去一样,他总是执着于在白刃战上与我一较高下。轻点地面以前倾,压低身子的Style借此调整了攻击朝向,紧接的突刺更是直逼我的喉结。

吱~乓!刺耳尖响于火舌四溅中戛然而止,兵刃交错后,我们也互换了站位:

“看来你过得挺糟的……”

“彼此彼此。”

想与过去告别谈何容易,我们自身就是最好的佐证。正因为我们都习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所以纵使机会再多,我们也过不上普通人应有的简单生活。就这般全身心投入拼杀,我仿佛又度回到了过去……

“所以,你到底有何贵干?”

“做个确认罢了。”

寥寥数字却能令我为之一振,稍作整理与思索后,我也大致摸清了状况。下意识握紧磨刀棍,完整整备的Style即将再次发起进攻。

乓!行动总比话语更具说服力,再度出鞘的黑色刀刃就如同黑暗本身,沿着轨迹啃咬每一道光。大开大合是Style的一贯作战风格,他绝不会因与我旧识而放水。相反,正因为我们清楚彼此的实力,所以才会毫无保留。

唰~漆黑刀刃被我当空阶段,伴随着火花消逝,我两的第二轮交锋也告一段落。

“其他人还好吗?”

见人群走向有变,意犹未尽的Style也只得收手。而我则索性靠在一侧的墙面上,要知道饥肠辘辘的我可经不住再做“运动”了。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那般走运,甜食混蛋。”

“所以,我才想知道活下来的人过得如何。”

我不止一次想要去寻找与我同期的成员,可最终都空手而归。能够活下来本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我们才会掩去自己过往的经历,企图重新生活。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彼此之间的联系也随之切断了。我曾设想过无数种重逢,只不过没一种与当下的类似。只得暗自感伤,我多希望Style能给予我一个肯定答复。

“可我们又能好到哪去呢,零,你这问题在我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能结束笑话的,往往只有另一个笑话。”当Style选择在我面前现身的时候,其意图也不言而喻,“你为何在此?”

“在这场厮杀游戏里,也有我的一席之地。”他不打算说谎,也懒得去伪装。可如此一针见血,反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难道还有比这更充足的理由吗?”

Style对自己的实力深信不疑,他从过去就偏好单兵作战。所以,倘若他参与了“全知全能”,那他十有八九会当一匹独狼,而这也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情况:

“所以你只是来打招呼的吗?”

“算是吧,毕竟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是敌人了。”

正因为曾是朋友,我们才会选择相互尊重,但这也意味着我们的立场将会彻底相悖。

“你可别被杂鱼干掉了,甜食混蛋。”无法得知这是否为祝福,然而就在我反复思忖的时候,想到什么的他却突然回头,“忘记说了,你的着装品位还是一如既往的糟。”

留下这句话后,Style也走向了拥挤的人潮并就此渐行渐远。

Style与我相识已久,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穿着的人。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更多是想暗示我“比利斯”的不可信。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买了一份甜甜圈充饥后,我也开始着手调查:“比利斯”的相关企业密布于整个悖论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基本已渗透到了岛上的方方面面。我并不关心他们的资产有多雄厚惊人,相反,我更在意他们有着怎样庞大且细致的信息网。

我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之前的那条短信十有八九也出自他们之手。

“必须留个心了。”

倚靠藤木长椅的我凝视着络绎不绝的人流,我很想就此放弃思考并全身心投入购物。但我很清楚,在此之后,我的烦恼将有增无减。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擅长给人添麻烦啊,Style。”

缓缓起身的我走向了一旁的自动贩卖机,选了罐冰镇水蜜桃的我想借此冷却下即过热的大脑:

贸然树敌绝非理智之举,无论Style还是“比利斯”,都是我不得去不处理的难题。当然,我还有一个更为糟糕的猜测,那就是在我烦恼的时候,“比利斯”就已展开行动。要知道对他们来说,先行动作有益无害。

“……那个,非常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来自先前的营业员,从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不难看出,她找我有一会了。只不过随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位神似短吻鳄的贴身保镖。这还没过多久,针对我胡思乱想的“制裁”就已下达。大致猜出了后续情况的我也只得应声,毕竟,僵持对我来说也同样毫无益处:“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接到总公司电话,这套西装被人预定了,是非卖品。如果可以的话,烦请您随我们走一趟,会由我们的设计师为你量身定做一套以表歉意。”

营业员身旁的两位彪头大汉显然不是来找我长谈人生的,他们很是“善意”的展示了自己所携带的枪支。若我摆出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就等于我坐实了自己“觉醒者”的身份。所以无论如何,这一遭我都邹定了。

“那就劳烦你们带路了。”

既然比利斯如此迫不及待,那我也没什么好推脱的。所幸去会会他们,我想用不了多久,整个局势也会随之明朗。

“说起来,先生您之前是在发呆吗?”

可能是一路观测了我不少时间,营业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而无奈叹息的我则给了她一个诚实的答复:

“不,只是单纯的在烦恼。”

越是思索就越是容易深陷迷局,当问题数量远超答案之时,思索本身便会成为一种枷锁。可我这种不嫌事大的人就是乐衷于将这些枷锁一一解开,因为拨云见日,我终会接近真相。

“是嘛……那您打算怎么做?”

“行动,然后继续烦恼。”

华贵的红木椅有着令人惊叹的雕琢工艺,轻抚那安睡椅托上的木雕幼狮,我也不免巡视:

光滑的议事桌上放有价值不菲的瓷器,而地面上铺有的则是极为昂贵的手工地毯。侧目四周墙面的我看到多幅抽象派油画,“比利斯”的财大气粗也借这奢华会客厅显露无遗。

重彩绘制的油画中蕴藏着一种难以言语的诡异魔性,在我看来,这般夺目的艳彩本身就具备着活性。比起人为涂抹,画中的色彩更像是从画布中流淌而出的……

“朗姆.D.比利斯。(Rum.D.Berith)。”

油画左下角有着作者的署名,在观测那一鲜红字迹的时候,我不禁怀疑这朱红会不会仍留有余温,会不会在触碰之时随之黏附。与色彩一并渗出的是一种引人疯狂的邪意,看来艺术造诣浅薄的我是领略不到这前卫视觉艺术的魅力了。

“你很在意这画吗?”

雄厚的男声于左侧缓缓入耳,尽可能的表现得自然,我可没必要在此示弱。

“这画是出自你之手的吗?”

深褐的中分发令中年男人显得十分干练,而那对蔚蓝的双眸则笼罩着一层淡雾,看上去很是神秘。

“何以见得?”

轻抚短短的山羊胡,身着深灰西装的中年男人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这里是比利斯的会客厅,能随意出入且动用的人本就不多。再者……”稍作端详,我依旧再度确认了他的十指与着装,“你的食指与中指上有着明显因长期持笔所形成的老茧,除此之外,你的衣着打扮也是精心挑选且价格不菲的。像我这样的贫民,自然不会有如此品味。”

随着其嘴角微微扬起,另一个问题也接踵而至:“说对了一半,没别的想法了吗?”

“我可以猜下,你可能是我的雇主……或者说是雇主之一。”

示意我无需拘谨的中年男子先行坐下,之后,堪比贵族的他也翘起了二郎腿:“你的依据是什么?”

“急于找我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想干掉我的人,一种是想雇佣我的人。当然,也不排除两者皆是的情况。”

就在话语间,我察觉到了一丝极为隐秘的笑意闪过了中年男人的面容。试探实则都是双向的,就在他思索如何定义我的同时,我也在考虑如何与其作进一步博弈:“所以要是不介意的话,也请告诉我,你属于哪种,朗姆先生。”

“那取决你的立场,侦探。”眼看伪装已无意义,朗姆也不再对自己的身份进行遮掩。在默认了我的猜测后,他也紧接着我说道,“你我都身处于海啸漩涡的最中央,相互碰撞不过是早晚之事。鄙人是个商人,所以与其到处树敌,鄙人更愿意用商谈来解决问题。”

我对商人的好感向来就有限,不只因为他们的精明,而是当他们愿意与你商谈的时候,也往往做好了二手准备。单刀赴会的我自知势单力薄,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空手而归。

“那你有何高见?”

“虽不清楚你的真正目的,但既然你前往了‘石柱图书馆’且还没离岛的打算,也就代表着你决心参与其中了。比利斯家族在这座岛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即便要对你们进行实时监控,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这么看来的话,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对你们来说似乎不是难事。但要真是如此的话,你们早就胜券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