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妹妹”
觉察到这个可能，邱少玲顿时来了兴趣，如果污染病能产生抗体，那么污染病不就是真的“病”了？
看着显微下的画面，莫渔同样也看见了那个东西，相比较邱少玲认为的抗体，莫渔倒从这个东西里面感受到完全不同的气息。
排斥，异样，敌意，侵略，甚至是狂躁...
什么东西？
“这不是抗体，这是使用了某种外物。”
莫渔道。
“外物？”
邱少玲细细视之，的确如此，这个东西虽然存在明显的清除污染效果，但是同样也在消耗这些血肉组织本身，这是使用外物导致的结果。
“难道是那些隐秘组织的抗污染药物？”
“不，这个孩子在信息里并没有记录使用某种特殊药物的记录。”
在孩子父母的电子设备上，莫渔看过所有相关的信息，除非在医院里面使用的药物信息并没有记录在孩子父母的电子设备上，这并非无可能。
但通常来讲，都已经使用这样的药物了，那背后抗污染专科医院会不安排这个小姑娘的后续治疗方案？
至少现在所闻，于情于理都不通。
“看来这个问题得询问孩子父母才知道了。”
但不是现在。
邱少玲暗道，现在她更倾向于研究这种抗体是什么东西，因为这东西正在缓慢的消失！
空寂房间除去邱少玲的实验台明亮，其他各处皆是一片冰凉。
注视之时，莫渔意识微颤，明显的感受到了一丝特殊的感知。
意识流动，缓缓回归肉体，耳膜震动传来些许的声音。
干瘪的肉体在温热的水渍划过后，透露着些许的冰凉。
模糊的监控探头下可以看见略微昏暗的病床前，坐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此刻，正用着盆中温水擦拭着他毫无生机的身躯，虽然肉体并不能动，但是莫渔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肉体表面的触感。
轻柔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家常般说着长短。
似乎从话语中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但莫渔沉默着，最后还是在监控的麦克风中听到了轻微的叹气。
“哥...你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啊？”
“我感觉好累...”
女孩的声音缓缓的说着，看着床上的死寂般的面容，那双眼睛里面带着愁绪和几分意味不明的泪水。
“哥...”
“最近我真的感觉好累，我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好像觉得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我总是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神，然后将自己前面发生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
“我经常感觉到没有心情，就好像整个人和心脏都失去了力气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吃不下饭，更完全没有食欲，明明之前很多的东西我都爱吃，但是现在我感觉那些东西已经全部都对我没有什么兴趣。”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我真的好怕，我好累...”
女孩擦拭着病床上瘫痪的身躯，苍白枯瘦的面庞之间忍不住的噙满了眼泪，看着床上的人，女孩低声啜泣着，一遍又一遍的不住颤抖。
莫渔在监控的探头里面看着妹妹那瘦小的身影，何尝没有感受到那血肉心脏中传来的绞痛。
莫涵哭的低声，即便没有撕心裂肺，却依旧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嘶哑。
“哥...你知道吗？”
“我...我感觉，我感觉自己好像快要变成了一个怪物！”
小妹的声音是柔弱的哭腔，但是莫渔却是意识猛然一震，在监控中看着小妹的背影。
变成怪物？什么意思？
小妹哭着向唯一能述说的哥哥低声的道：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就好像不是个正常人了一样，我对以前自己喜欢吃的那些东西完全没有了兴趣。”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现在...其实已经有整整13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饿。”
“哥哥...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我是病了...对吧？”
莫涵低声抽泣着，莫渔心中绞痛的同时心神巨震。
莫涵脸泪水难以抑制，透露着些许异样的灰白。
“昨天...我明明只是想回家，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街上，我明明只是回家而已。”
“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我原本以为那只是某种特别好吃的食物的味道...”
“我不想当怪物，哥...我只是想正常的吃饭，做一个正常人而已，我只是沿着味道的方向而去，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味道的来源是路边一个荒废的工地...”
“哥哥，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那草丛里面只有一条死了甚至腐烂了的狗，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恶心的，狗的尸体会散发出香味。”
“但是...哥哥...我真的好怕，我好累。”
“我明明不想吃那些东西的，但是为什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想变成怪物，哥...”
“我该怎么办？”
少女趴在病床边崩溃的不住抽泣着，她明明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吃腐肉的怪物。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听着小妹的绝望的呜咽，莫渔沉重的心脏抽搐般的痛，他不知道小妹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是可以知道的，是此刻的她已经到了心神崩溃的边缘！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小妹的哭声不断的传入莫渔的意识之中，莫渔目光看向那两个微弱的信仰点，如果这两个东西有用的话！
莫涵低声哭泣着，她知道躺在床上的哥哥并不能给她任何回答，只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对谁说话。
她真的好累，真的好累...
压抑的空气伴随着突然的嗡嗡声打破了某种平静。
莫涵停止抽泣，灰白的瞳孔看着自己的口袋。
口袋里面那支手机震动着，莫涵慢慢的抽出手机，点亮的手机界面上只有一条信息。
但就是那条消息让她情不自禁瞳孔收缩。
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手机上短信的发信人赫然写着“哥哥”二字。
而在“哥哥”发过来的文字下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我在，别怕”
看见这几个字，莫涵震惊的浑身一颤，下意识想站起来，但是反而身体不听使唤。
看着床上瘫痪的人，和自己手机上的消息，莫涵大脑空白。
迟疑着，惊惧着，又期盼着试探着喊道：
“哥？真的？真的是你吗？”
话问出，手机响起。
无延迟的回应，简单的一个“是”顿时让莫涵忍不住了眼泪，双手抱着莫渔的手，用力的捏着。
惊喜而困惑的低声哭喊：
“可是，可是哥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
“你会...”
莫渔调动着心神看着光芒不断暗淡的两个信仰点。
“知道你有疑问，但情况我也不懂。”
“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这里看着你们。”
“我现在无法说太多。”
“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哥哥都在...”
信仰点光芒暗淡，莫渔皱眉轻视。
这点信仰少之又少！似乎在使用过后，两个点就处于恢复态了。
但这是值得的！
看着手机上的短信，莫涵眼泪愈发控制不住，俯身在床边发泄般的抽泣着。
她不知为何，但这并不重要，她只要知道自己哥哥还能一直在关注着她就已经足够了。
良久抬起头来，莫涵对着床上的莫渔认真的说道：
“哥！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
“但我现在一定会忍住的。”
“一定会忍住的，好吗？”
莫涵似是自问自答，看着床上瘫痪多年的哥哥，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够依靠的港湾般轻声述说着。
莫渔略微松气，随即凝重起来。
为何自己妹妹会出现食腐的冲动？也是因为污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