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泽布扎尔
伊泊尔跑跑跑跑跑，一口气跑出好远，将那地狱般的景象远远地甩在身后，当彻底听不见远处鼠人们的惨叫之后，它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稍微产生了一点儿安全感。
刚刚那个家伙……
强大的死灵法术，和白骨的手掌……那家伙八成是个巫妖！
伊泊尔顿时感觉背后的冷汗刷刷刷地往外冒。
巫妖是一种是要通过【无终者】所开创的巫妖转化仪式蜕变而来的特殊存在，一般由那些想要长生不死或者突破在死灵技艺上更进一步的施法者转化而成。
这既是一种死灵生物，也是一种特殊的施法职业。
大部分的死灵，一旦成型，就再也没有了提升的可能，因为亡灵是死而再生，因此身、心两秘源已经消散，只剩下灵，实力是固定的，最多是通过肉体改装、强化等方式获得一定的提升，但其灵魂本质已经不可能再升华了。
但巫妖不同。
巫妖会将自己的身之秘源虚化，烙印在梦界之上，而心与灵之秘源则保存在命匣当中。因此，巫妖仍然可以再度进阶，而且只要命匣没有被摧毁，巫妖即便死了，也能重新复活。
但因为转化巫妖的第一步，就是将身之秘源烙印在梦界当中，把自己转变为一种半梦界生物的形式，所以至少得是六阶以上的职业者才有成为巫妖的资格。
并且，所有的巫妖都属于虚之道途，因此，其他道途的职业者如果想要变成巫妖，还得通过专门的仪式，将自己的道途力量拗转。
而拗转的过程其实简单来说就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虚之道途的要求是灵之秘源远远超过另外两个秘源，所以其他道途的职业者，原本心、身两项秘源力量比较充裕，想要转变为巫妖就得大幅度提升自己的灵之秘源……而等它们补足自己灵之秘源的时候，往往等阶已经提升到七阶乃至八阶去了。
总之巫妖就是这样一种等阶只可能高，不可能低的不死怪物。
不过好消息是，大部分的巫妖都还算理智——巫妖的转化过程会让一个施法者变得冷漠，失去情感，这也是巫妖的恶名来源，一个巫妖是真的不会将生命放在眼里的，在它们眼中，生命不过是一些施法材料罢了，就和地里长出来的蔬菜没什么区别。
但与此同时，因为太过理智，在大部分情况下，巫妖们其实并不是什么疯狂又充满野心的角色——虽然许多故事里都喜欢将巫妖塑造为发动亡灵天灾的大魔王，但那其实只是极少数的个例，大部分情况下，巫妖们都很宅，喜欢关起门来搞研究，你不去主动招惹它，巫妖也懒得来管你。
伊泊尔冷汗涔涔地想，城市的下水道里也太他娘的危险了吧，真是什么邪门玩意儿都有啊……
但是等等，之前那些家伙说了什么来着？
伊泊尔仔细分析了一下。
鼠人，或者说鼠人背后的荒疫怪，似乎需要和那位巫妖结盟，发动一场对城市的袭击。但巫妖无情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不，不对，荒疫怪是拥有高智能的生物，它不太可能冒出这么想当然的念头，毁灭城市应该只是鼠人自己的想法。但如果仅仅只是那只鼠人自己的想法，它凭什么能在不经过荒疫怪允许的情况下，调动这上千只鼠人呢？
所以……荒疫怪应该是另有所图。那数千鼠人对巫妖起不到任何威胁，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鼠人本就是送给巫妖的“小礼物”，这是荒疫怪的示好。
但没想到，那只领头鼠人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是了，鼠人本就是野心勃勃又善于背叛的种族。而巫妖大概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哈哈大笑，觉得有趣。
但这将为城市带来怎样的影响呢？
伊泊尔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但短时间内这或许是好事，荒疫怪和巫妖的合作没有达成，鼠人们平白损失了上千个，想要补充回来这个数量估计得要很长一段时间……下水道里泛滥成灾的鼠人们，或许要稍微安分一阵子了。
伊泊尔的心情逐渐安逸下来。
用眼点打量了一下周围，它眼下尚未脱离巫妖的未知死灵法阵，墙壁上依旧能窥出淡淡的死灵系法术灵光。但伊泊尔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它好像迷路了。
这一片区域复杂如迷宫，而在来的路上，它并没有做什么记号，刚刚乱跑的时候又着急，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伊泊尔有些忐忑地蠕动了一阵，周围忽然有黑雾升腾，紧接着——
一只白骨的手掌捏住它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
不好！我怎么被巫妖抓住了！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伊泊尔的身体顿时僵硬，脑袋一歪，开始装死。
几秒之后，伊泊尔偷偷地凝聚出眼点，一瞧。
那巫妖正平静地看着它。
伊泊尔心里打了个哆嗦，从嘴里吐出一条小舌头，口吐白沫，更努力地进一步装死。
它听见了一声低笑。
“居然是史莱姆，看来露比的实验成功了？”
伊泊尔立时愕然，体表的眼点都因为惊讶而一下子睁开了。
那巫妖的白骨手掌摊平，将它放在掌心之中。他的面容依旧隐藏在那长袍的兜帽阴影之下，但却有两团幽冷的光芒亮起，仿佛跃动的鬼火一样，打量着它。
“看来你并不知道我。”
那巫妖开口了。
一股仿佛来自于极地的冷气从它的身上溢出，让伊泊尔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它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说话，犹豫着要不要用神之秘源的精神沟通能力，但紧接着，那巫妖的声音忽然在它的心头响起：“露比很久没出现了，下水道里又冒出来一只荒疫怪，我猜她应该是出事了，对不对？”
伊泊尔紧张地道：“您、您认识她？”
“我可以算是她的半个老师……”巫妖的思维波动着，泛出一丝极浅极浅的缅怀：“我叫泽布扎尔，你或许听说过我的名字。”
伊泊尔立刻绞尽脑汁地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
……妈的，没找到。
所以说你哪位啊到底？
巫妖似乎是感受到了它的那一抹窘迫，但却并没有在意，而是道：“为了创造出想象中的完美生物，我的这位好学生曾经找我探讨过死灵法术，现在看到你，我猜她的研究应该是成功了。真可惜，我还以为那个疯婆娘应该早就被抓走了。现在她人呢？”
伊泊尔讷讷地道：“确实被抓走了……”
巫妖停顿了一下，然后发出充满促狭的笑意，甚至让身上的骨头架子也在轻微地摇晃起来：“活该！果然还是被特勤局抓走了！”
伊泊尔小心翼翼地问道：“泽布扎尔……大师？您、您是打算去救她吗？”
“为什么要去救她？”泽布扎尔悠然地道：“我会成为巫妖，并且被束缚于此，和露比就有很大的关系。现在她被特勤局抓走，我高兴还来不及。这样一来，那等我离开这里，也不算是背弃了誓约……”
伊泊尔听得一头雾水。
誓约？巫妖？不是，露比你过去到底都干了什么啊喂……
“这你倒是错怪她了。”泽布扎尔像是感知到了它的想法，但也没有更多的解释，转而道：“你是想找到露比的实验室？我可以送你一程。以后你要是有机会遇到露比，帮我带一句话，就说，【我开始感觉无聊了】。”
——在说出最后那一段话的时候泽布扎尔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一股隐约的腐烂臭味飘入了伊泊尔的感知器官当中，让它甚至觉得有些不适，紧接着，那句话就伴随着腐臭，如同魔咒一般钻入了它的心里。
下一秒，伊泊尔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周围不再是那阴冷的死灵法阵，巫妖也消失不见，它正趴在一张实验室的桌子上——它好像是突然经历了一次无声无息的传送，等传送结束了，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伊泊尔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正是露比的第二个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