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君家之先 真有异传——明·郭凝之《明孝友传》《先觉宗乘》

郭凝之（1591—1676年），字正中，又字大来，号黎眉居士。海宁人，寄籍仁和，明天启四年（1624年）举人。官至兖州兵备副使，擅天文历算之学。明亡后隐迹林泉，不知所踪，从其流传的佛学著作看，晚年应该遁入空门。黄宗羲于清康熙十六年（1677年）作有《黎眉郭公传》，对其前半生述之甚详，郭凝之曾师从东林党领袖高攀龙，一时学者如魏大中、黄道周、何黄如、辛全等人“皆心契之”。入清后，朝廷曾寻访其人，但也不知其在何处。郭凝之一生著作颇多，有《圣学正宗》《景行录》《困学记》《教外别传》《黎眉先生集》等，大多不传，有《明孝友传》《五家语录》《先觉宗乘》传于今。据《明孝友传》卷末仁和黄汝亨所写《蝶栩子赞》一文中“君家之先，真有异传”可知，为郭景纯之后，海宁世家郭氏裔孙。

《明孝友传》八卷，收录于《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史部，其《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此书采摭明代之事，以续所作《孝友传》，上自士大夫，下迄沙弥、乞丐，人各为传，共四百二十九人。”中国的儒家文化，历代都重视忠孝，忠孝理论强调对国家的忠，对父母的孝，是儒家道德伦理的主要思想内容之一，深刻影响了千百年来中国人的行为道德、思想规范。历代官方或民间都编有《孝友传》以颂扬孝子事迹，晋有《晋书孝友传》，唐有《新唐书孝友传》，宋有《宋史孝义传》等，郭凝之收录了明朝洪武至崇祯270余年的孝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记述其孝事，为其立传。从现在的视角看，书中有些内容属于愚忠愚孝，并不可取，但这些都是中国古代忠孝文化的真实事件，是儒家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

《明孝友传》共收入有明一代429人，被称为孝友者，其孝行不外乎为尽孝复仇杀人、割肉疗亲、家族和睦、辞官奉亲等多种行为方式，宣传尽孝道可以庇荫儿孙的思想。例如，钱塘姚百华，父母逃避元兵追击，坠崖而死，兄弟两人于山崖下找到尸体，背负尸体两昼夜，葬之祖墓，每至祭日，“则终月绝酒，食不茹荤。不接宾客”，以至于后人得到庇荫，其孙子官为礼部尚书；又如，常熟瞿嗣典，母亲患痈溃，正值夏天，臭秽不可近，儿子每日给母亲洗涤污秽，执扇驱蚊，昼夜不停，直至母亲寿终，儿子最后考取功名，成为礼部官员，如此等等都是典型案例。

诸多孝友中，割股疗亲的案例最多。割股疗亲是古代二十四孝之一，在古代极为盛行，历代《孝友传》都有大量记载，郭凝之的《明孝友传》也不例外。例如，掖县人张信、武宁人陈仲贤、长洲人刘铉、大宁人王文义、醴陵人施溥等都是割股疗亲的典型。还有浦江人郑钦，刺肤血和药以疗母疾，张寿祖为母亲吸溃脓以疗乳痈等记载。书中还记载了海宁人张次仲16岁时为母亲密氏割臂肉和药疗疾的故事。

庐墓是古人为父母、师长死后守孝的方式之一。守孝人在服丧期间，在墓旁搭盖小屋，守护坟墓，谓之庐墓，古人辞官守墓，是尽孝道常有举措。如赤水人张谏，已荣登进士，而适母丁忧，于是辞官为母庐墓三年，父亲去世，再守三年，放弃仕途以尽孝最终受到皇上表彰；平湖人沈琮、沈珒兄弟为父庐墓六年，最后兄弟两人双登进士；东平人张琛，在任衢州府同知时，辞官为养父庐墓三年，期满后任福建布政使。其他如安陆人饶凤翔、息县人闻伦、朝城人王礼、西平人张文佐等都有庐墓的感人故事。

郭凝之作为海宁人，为乡贤作传也是尽了很大职责，《明孝友传》记载了许多海宁人的孝行，为家乡保存了一份珍贵的史料。文中记载一海宁人，叫叶文荣，弟醉后打架杀人，因母钟爱其弟，日夜悲泣不食，叶荣文既痛弟无知犯法，又恐母亲伤心成疾，因此辞母诀别，说“儿长有后，愿代弟罪”，以另一种方式尽孝，代罪在古代是法律许可的。又如孙经、孙纬兄弟，因母亲病中思食虾羹，冬天市场上又不易买到，兄弟两人便下水捕捉，调羹以进，母遂病愈；同邑褚文奎，因养母病剧不能愈，便操刀割股为羹以进；查绘孝敬继母，抚训仲弟；潘茂贤事嫡母孝养笃至，凡可悦意者，不惜尽力致之，都是很动人的乡贤故事。

郭凝之的父亲郭文范也是一位大孝子，卷后有乡贤许令典、陈鼎新为其作传，其中记述了郭文范父亲患癃闭，其为父吸尿，以及父亲去世后，兄弟分家，自己择取脊薄之地等感人故事。

《明孝友传》记载的孝事，从现在的视角来看，大多是不可取，属于封建社会愚孝的典型，如割股疗亲、杀子疗亲、兄弟替罪等，必须有所扬弃，用历史发展的眼光来认识。

《先觉宗乘》是郭凝之汇编的佛学著作，以语录形式供学佛者参悟，是参禅问道的参考书，收录于《万历续道藏》。《万历续道藏》是《正统道藏》的续集，目前有国家图书馆出版的《道藏集成》，是《正统道藏》与《万历续道藏》的合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