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柠檬味

如果让维克立马找一个词，形容面前这个前来搭讪的人。

那他会选择：花花公子。

说真的，“花花公子”一词甚至不是维克“找”出来的。

他看到这人第一眼，这词儿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倒不是说他穿得多轻浮、多玩世不恭。相反，他穿得是一本正经的男性正装四件套：堆叠的前襟、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燕尾服前短后长，突出胸肩的宽阔，高腰紧脚的长裤。

哪怕是最没有时尚眼力的流浪儿，也能看出这位先生手头是有大生意的。那些上流的沙龙也会为他开放。

不过，从他眉间折射出的态度中，维克感觉到他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干练。

“凯尔。”巴顿小姐指尖用力，捏了捏维克的胳膊。“多好的一天。弗卡斯尔虽然建立在沼泽附近，但天气却一直都这么好……”

“用不着每次见面，我们都固执地聊起天气吧？”凯尔打量起维克。“这位是……哦，请稍等。”

他向前一大步，朝维克靠近，两人的身高几乎持平。

维克与他平视，不卑不亢。

“怎么了？”

花花公子捏起维克的衣服，用食指和大拇指不断地摩挲，一面轻声低语道：

“乍一看，料子还马马虎虎。可凑近了，就能发现只是样子货。摸起来呢，就更是不堪入目。没有熨斗的痕迹，也没有浆洗保养……恐怕是临时拿出点小钱，慌里慌张地买来赴约吧？”

“没错，这一套确实是穷人乐。您一定经常出入这些穷人乐服装店，才了解得这么清楚吧？。”维克咧嘴一笑，“不过，穿的衣服好不好看，不仅得看面料，还得取决于其他的因素……例如，身边是不是有个绝世佳人作伴。”

“您还真是乐观，先生。但恐怕呢……低廉的感觉不仅仅是从你衣服上发出来的。”

凯尔把脸贴得很近，维克都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

“香波是两便士一大罐的促销装吧？肥皂像大学里泡尸体的水。就连香水也不肯购置……浑身上下，真是哪都充满了劣等而低贱的味道。”

维克皱起眉头，那种阴燃着的冲动在他脑海里徘徊。他还是头一回这么想要痛殴某个人的脸。

不过，巴顿小姐明确说过，不想和他闹翻。

那就给他点小惊喜吧作为回报吧。

【神恩：爆裂子弹】

在凯尔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维克将发动了神恩的手指伸向了他的腰带。尽可能地保持着低功率，将神恩所带来的热量释放出去。

幸好庆典广场上什么样的味道都有。

不管是到处点燃的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香料白烟，还是因为人流量产生的垃圾带来恶臭，它们互相交融，喧嚣地占据着每个人的鼻腔。

就算这么近距离地融化凯尔腰带上的金属固定扣，也没人发现金属熔化的味道。

和周围这些更剧烈的气味比起来，这只不过是洒洒水的程度。

“凯尔。”塞西莉亚放低了语调，“拿出你的尊重来。他是我男朋友。”

“塞西莉亚，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凯尔把脸转过去，对着她说道。

“也许你对我是有些厌烦了。但在我做出解释之前，能不要随便从马路边捡一个小瘪三来充当你的男友？想想你的身份，将军之女……”

“这和我身份没关系。”塞西莉亚说这话时，维克能感觉她一直在把自己收紧，挤压得手臂都有些血液不畅。

维克趁两人说话的间隙，将那条金属扣融得只剩下一点薄弱的接合。

一旦凯尔有些许情绪上的波动，进行了深呼吸，这条皮带就会断开来。

“我们该吃点东西，再去圣音大教堂参观了。”维克对塞西莉亚说道。接着，他又看向凯尔：“不好意思，我没有和陌生人一起进餐的习惯。所以我建议你在附近免费的摊位转转，说不定能吃到最合口的东西。”

说罢，他拉着巴顿小姐，想赶快离开这里。

“等等！塞西莉亚！”

凯尔一脚横跨，挡在二人面前。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不喜欢我吧！这个年轻人被你蒙骗了，你利用了他作为局外人的无知，还有我的嫉妒。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哗……这种假扮男女朋友关系，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要是女方真的怀抱着某种不敢面对的情愫，脑洞大开设计了这种局面。现在面对另一方的灵魂拷问，忽然敞开心扉的话……

那自己岂不是变成终极小丑了？

哇！那种事情不要啊！

假扮女友这种事情……至少要再持续个20分钟，让自己走进圣音大教堂再解除关系吧！

维克偷偷用余光瞟着巴顿小姐。

她的脸娇滴滴地泛起一阵桃红。一副有什么事情羞于启齿，压在舌根上无法道出的模样。

“想想吧，塞西莉亚。你刚回弗卡斯尔的时候，第一个联系的就是我。”凯尔说道，“我知道你有多孤单，需要一个人在你身边作为支柱。相信我，我可以是那个人——”

巴顿小姐的眼眶泛红，面部的血液正在风云汇聚。

就在维克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想办法跑路的时候，她开口了。

“不……”她的眼睛因为微妙的愤怒而红肿，“我压根就不喜欢你。出于童年玩伴的情面，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如果你再纠缠不休，那我将会厌恶你。”

“你真的很难被猜透，塞西莉亚。先是待我温润如水，再变成现在这样誓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凯尔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前襟，也相当的气愤。他把火气全发到了维克的头上：

“如果我尚不能满足你的想法，那难道他可以吗？！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贱民？他有什么家产，又有什么身份背景？我能理解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用这种乡下野人来羞辱我！”

“太生气的话，您的裤腰带说不定会被自己气鼓鼓地撑裂呢。”维克幸灾乐祸地还击道。

反正看着这人气在头上，肯定不会在意。

“闭嘴，下等民。”凯尔飙出一句弗卡斯尔俚语，很是刺耳。他转而对着巴顿小姐说道：“塞西莉亚，你姑妈不是说——”

这句话足够把她的情绪火药彻底点燃。

“够了。你难道对自己的言行一无所知吗！”塞西莉亚松开挽着的臂膀，转而去抓维克的肩膀。“我喜欢什么人，是我自己决定的！”

她的右手继续向上攀爬，抓住维克后脑勺上的头发。以急不容缓的强硬态度，把他直接拽弯下腰。自己再以踮脚的方式，弥补上最后一点差距。

维克品尝到了带着点新奇的柠檬水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