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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时间机器

人的想象力是恐惧最好的放大器。

芙琳干脆闭上双眼,能舒缓一些目光被黑暗吞噬的慌乱感,左手在后牵着阿莉尔,右手则摸索着潮湿的石壁前进,时不时把粘上的苔藓甩在旁边。

各种糟糕的情境如雨后的蘑菇般,开始在她脑海里冒头。

一开始还是些现实系的,比如自己正在步入一个邪教的献祭仪式,前面的医生原形毕露准备喂自己子弹,或者地窖门已经被人锁上永远无法出去……

向前走了一分多钟后,她开始觉得这条甬道根本没有尽头,自己陷入了一个闭环,甚至更糟的鬼打墙,或者手上牵着的阿莉尔已经被悄悄替换成了别的什么伪人……

有风!

脸颊上传来的清凉感觉像是船锚一般把她拉回了现实,她忍不住睁开眼,纷乱的念头在看到远处那个飘渺的光亮后全部汇聚为一个:

是尽头?

芙琳体感自己向东行走了150米,再减掉紧张导致的误差,或许是80米左右,所以尽头大概正好在地上那个喷泉广场的正下方。

门缝中透出的光亮越来越清晰,喧闹声和类似大提琴的弦乐逐渐响亮,人声嘈杂到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的程度,推测至少有五十人以上。

很好,如果是死一般的寂静,她反而会更不安。

深吸一口气,芙琳用手遮住部分视线防止被强光炫目,然后尽力调整到一个自然的,无论看到什么都不惊讶的表情,看着前面的伦德医生推开铁门。

还好,迈入房间后几座昏黄的铁烛台不足以晃到眼睛,于是她首次打量着这个藏在夜嚎餐厅后厨的秘密地点。

这是间颇为宽敞的圆形地下室,集舞池、吧台、餐厅于一体,但它还有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所。

屠宰场。

芙琳实在想不到别的词语描述这块由半人高的铁栅栏围出的圆形空地。

地上像是连宰了十几头猪,血泊像八爪鱼一般伸出鲜红的触手,爬满了整间屋子,新鲜的红色盖过干涸粘稠的深红,流入地上开凿的石槽,勾出一副诡异又复杂的图案。

血泊周围是一圈残骸堆成的小山,甚至不需要猜测骨架原本的物种,没有啃完的人脸上凝固着惊悚的表情,四散的残肢已经完全混杂在了一起,连其中人数都无法辨别。

一阵恶心感涌上芙琳的嗓子眼。

她原以为影视作品里看到这种场景就会反胃是夸张,不过是红色和铁锈罢了,人的精神哪会那么脆弱?

但实际上,如此大量的死亡似乎是有实质的,血腥味、脂肪迅速腐坏的味道、死者的粪便和氨味,再加上伦理和感情上的影响,芙琳此刻仅仅是干呕了一下,精神已经非常坚韧了。

房间里的其余众人就在这样一副地狱图景旁边,随着角落里的提琴乐队起舞、喝酒、聊天,进行着一场没有休止符的交际宴会。

伦德医生则仿佛置身事外,冷静地靠在舞池的扶手上。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芙琳强忍住恶心,试图向这个毫不意外的人那里了解更多情况。

他的目光投向舞池中的人们,摇了摇头:“血宴,尽管「狼人」有如此丧心病狂的古老习俗,但有时还是会偶尔同情他们。”

“同情?”芙琳皱眉,她实在难以和这场血腥宴会的主人共情。

“没错,疯狂和毁灭充斥着他们这条命轨,仅仅摄入生肉是不够的,他们一定要定期亲自捕食活人,否则黑暗中的低语会夺走他们的心智。”伦德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所以你看,他们对残杀的本能欲望,和我们人类的食欲睡眠欲同等,甚至更加重要,以至于宁愿铤而走险在六神的城市里举办这种‘宴会’。”

芙琳感到一阵寒意,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目光再次扫过这些食客,他们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冷漠得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察觉。

这让她想起了围栏里那些被捕食的“猎物”,不禁令她有些愤怒。

“那我们该怎么办?”阿莉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显然她也有些无法忍受这种作呕的场景。

伦德医生转过身:“看,‘用餐区’,里面已经不剩几个活人了,这场宴会随时都可能结束,如果不分头行动,恐怕来不及找到这里的奇物。”

这话没什么问题,即便是早在心底怀疑他的芙琳也找不到理由反对,时间确实不站在他们一边。

“同意,我们在另一边汇合,互通信息,也记得留意一下保安、侍应生之类的工作人员。”

很快,两个队友便消失在了视野里,而芙琳依然靠在入口附近的一根石柱上。

在冲击性的景象过后,恢复理性的她想到一个问题。

根据她这一天对雾港的了解,对世界的观察,这里还是相对和平安稳的。

最近的报纸热点是一名连环杀手,遇害人才不过5人就上了头版头条,被称为本世纪后半的雾港第一谋杀案。

然而这个宴会厅,每次消耗如此大量的活人,很明显是不现实的。

所以眼前一定有什么线索被她忽略了。

忽然,宴会厅里回荡起一阵钟声,仔细听是从角落里的音箱中传来的,声音失真很重,想必用的还是很早期的电子管,

“还有最后五分钟,宴会,即将再次开席!请食客尽快离开用餐区,请食客尽快离开用餐区……”

通知紧随其后。

人群里一阵嘈杂,舞池和吧台处消食的人也聚在了围栏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芙琳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能看出事情会发生在围栏里,也就是“用餐区”,于是她也随着人潮,利用娇小的身型从中慢慢钻到了第一排。

“吱呀——”

大厅最远端的铁门开启,一个高大的人型生物闯了进来,细密的灰白短毛几乎覆盖全身,如果不是它像犬科动物那样佝偻着脊梁,恐怕身高要超过两米,那四下扫视的样子,俨然是宴会的主人。

狼人!

芙琳立刻就将它前凸的嘴筒与刚刚听过的名词联系了起来,但不像她见过那种壮实的艺术形象,更接近自然界中的狼,精瘦、强健。

众食客见状,纷纷低下头,自觉地退开一条通路,兴奋地低声念诵着听不清的祷词。

那狼人除了体毛之外,只披着一袭深灰色的斗篷,双手在怀里捧着一个西瓜大小的台钟,那张狼脸上肃穆的神情格外虔诚。

芙琳一时间有些迷茫,因为那座台钟和白蛆夫人房间里的一模一样!

她不确定是被白蛆夫人骗了,还是有人骗了白蛆夫人,但单论结果,芙琳拿到了自己需要的奇物的位置信息,倒也不算是被坑,只是任务难度高了许多。

狼人杰森一步便跨过了围栏,踩进血泊中,站在正中心的祭坛前,台钟恰好嵌入了祭坛上的凹槽里。

“亘古的存在啊!”

“请赐【无面】的眷民以荤食,”

“愿入口的血肉复归,”

“愿宴会的帷幕不落!”

将粗大的爪子搭在祭坛上,狼人一遍遍大声重复着,逐渐统合了围栏外人群的声音,直到整个大厅开始齐声祷告。

大约在齐声重复两遍过后,芙琳不由得有些头痛,她看到祭坛周围有一个球形空间在闪烁,就像是原本流畅的景象忽然开始丢帧,声音也不再连续。

但她余光没看到周围的人有任何不适,似乎只有她能看到这种反常的丢帧现象。

嗡嗡嗡嗡嗡!

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耳鸣也在加剧,有一股异样似乎在引动她的超凡能力,就在她以为自己承受不了的时候,世界恢复了原状。

不,不能说是原状。

围栏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打十二个麻袋,从不断扭动的外形轮廓,以及里面传来的含混不清的呼救声,她判断每个麻袋里面都装了一只……肉人?

与此同时,地砖上出现了一个标准的圆形图案,里面的地面如崭新般干净,外面则还和之前一样凝结着干涸的血泊,泾渭分明。

芙琳十分确信自己刚刚目睹了一件超凡事件,但大脑一时间没有第一时间理解。

等等。

奇物、台钟、食材、宴会、时间、超凡力量……

原本的尸山血海去哪了?

突然出现的麻袋人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叫做宴会的再次开席?

自己的超凡能力是被什么东西引动的?

方才自己的所见所闻为何开始丢帧?

亲眼见到台钟运作的那一瞬,之前几乎所有的疑问都串了起来。

球形空间的内部并不是改变,而是「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这座台钟奇物是一台时间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