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落尾区的重建初期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自由城内,落尾区的硝烟已渐渐消散,战争留下的创伤正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愈合。
落尾区的房屋布局与砂石区是完全不同的。
砂石区的房屋受金色联盟文化的影响,基本上都是“集装箱”样式的房子,整体呈“回”字形分布,外围的几圈是居民房,中间的则是各类高大的工厂厂房。
而落尾区却是以中间的教堂为核心,四周的民居如众星捧月般环绕,整体呈现放射状分布排列。
这些受永恒圣域文化影响的房屋的设计也非常独特。它们的底部宽大而坚实,随着高度的上升逐渐收缩,最终在顶端汇聚成一个尖细的小点。远远望去,这些房屋宛如一幢幢缩小版的金字塔。
废土大陆上绝大多数的地区都是以沙漠为主,支撑房子的土地非常松软,地基所能提供的支撑力极为有限。因此,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纷纷发挥聪明才智,采用了各种极端稳定的结构来构建他们的家园。
这种金字塔式的房屋底盘主要由厚重的废金属砖堆砌而成,向上则通过钢筋穿插捆绑住石块,形成坚固的墙壁。最上层的尖顶部分主要采用了轻便的木材。这样的设计既能减轻地基的负担,又有效防止风沙的堆积。
更重要的是,即使这种房顶遭遇了狂风的侵袭而倒塌,那造成的损失也会相对较小,而且修复起来也非常方便。
与落尾区的房屋布局相呼应,其街道的铺设也呈现出放射状与环形交织的图案。远远望去,不少落尾区居民已经开始努力地清理着各类废墟,在新生军的工匠指挥下,积极地重建着自己的家园。
在放射状布局中央的那座尖顶教堂旁,一个简易的小吃铺已经悄然搭起。这间铺子由金属片、破旧的木材和粗布拼接而成,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斜斜的炭字招牌,上面书写着“绿洲食铺”几个大字。
小店的生意十分红火,各类身穿荒漠镇粗布衣或落尾镇裹身袍的往来客人围坐在几张由废弃金属和木板拼凑而成的简陋桌子旁。
店内弥漫着獭油和仙人掌混合而成的独特香气,那是荒漠镇的特色面饼所散发出来的。从招牌上看,只需要三个黄币就能品尝到两块金黄酥脆的小面饼。
仙人掌面粉本身就带有一种清新淡雅的味道。在经过荒原獭油脂的烘焙后,更是变得金黄诱人。香喷喷的面饼入口,那斑驳的油脂与舌尖相互碰撞,甘甜的面团和獭油的浓香一瞬间就在口腔中四溢开来,食客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除了面饼,小店还有另外一大特色,那就是三百蓝币满满一大碗的带着油花的肉汤。这种汤里其实没有多少肉,但每个客人都能看到盛汤的桶里漂浮着的几根肥美的肉骨头。
店里的女老板很会做生意,盛汤大勺在肉骨头附近不停地搅动,但总是什么都捞不上来。偶尔会有运气好的客人得到了一块,顿时高兴的四处炫耀,周围的看客能为此议论大半天。
客人们越来越多,女老板和伙计们十分忙碌。这些伙计大部分都是落尾区的本地人,他们穿着永恒圣域经典的带兜帽的土黄色裹身袍,眼睛中闪烁着生活的希望。
很多落尾区本地人其实是吃不起那些面饼的,大部分都是跑来灌肉汤,混个水饱。能吃得起面饼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往来的商队成员,和协助落尾区重建的民政系统工匠。
这些落尾区的居民们对这些吃饼的客人十分羡慕,但却一点都不嫉妒。他们坚信随着家园的重建,自己的生活也能够越来越好。
小摊旁,一个长发飘逸的男子正在热情地敲击着一种金属打击乐器,嘴中不停地唱出类似鼠来宝又类似说唱的歌词。
“呦、呦、呦!说一段,那个来一段。”
“新生军来了,一切都得变;”
“旧世界死了,新的正在建;”
“大家齐心协力,生活更鲜艳!”
食客们纷纷响起叫好声,尤其是荒漠镇打扮的人叫的尤其大声。这时,一队新生军打扮的战兵整齐地路过食铺附近。长发男子见状眼前一亮,手中的打击乐器敲得更加起劲,对着战士们大声唱道:
“那边的军爷,请往这边看;”
“吃了我的骨头汤,能打又能干;”
“新磨的面粉,獭肉肥又鲜;”
“升官发财娶老婆,好事一连串!”
食客们的喝彩声再次高涨,不少人都兴奋地拍打起桌椅来。新生军领头的军官哈哈大笑,招手就带着队伍们走向了小吃铺。那长发男子点头哈腰地点迎上前去,堆起笑容亲切问道:“大佬,食咩啊?”
军官笑呵呵的刚要答复,食铺中的女老板探出头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领头的军官,惊讶地叫到:“杀戮鹤?没错了,三连的游牧人杀戮鹤!”
杀戮鹤惊喜地回应道:“夏老板!原来这摊子是你开的,怪不得卖的都是老子熟悉的吃食。”
那女老板正是夏海棠。她以前在荒漠小镇的时候见过一连和三连的很多军官与战兵,此时见到杀戮鹤也是分外高兴。她热情地招呼着伙计们为战兵们拼桌。
小摊内的食客们坐的位置泾渭分明,基本上遵循落尾镇的人只和落尾镇的坐在一起,荒漠镇的人只和荒漠镇的坐在一起,互相看对方都不太顺眼。
杀戮鹤和夏海棠寒暄了几句,便招呼着钱飞和其他士兵们围着拼桌坐下。他们从落尾镇一路护送缴获的‘大皇帝’流民团的物资抵达了自由城,刚刚完成与瞭望塔接收人员的交接工作。
这批物资中,还有一群非常特殊的“战利品”。她们是一群可怜的女子,是被流民团一路从铁序帝国掳掠过来的。
这些女子也没办法回乡,松果儿又担心她们会被本地人欺凌羞辱,便让杀戮鹤直接把她们全部带进城,希望能让民政处的人在城内为她们安排合适的工作。
很快,一摞摞面饼和肉汤被端上了桌。杀戮鹤端起木碗狠狠地喝一口肉汤,随后对钱飞抱怨道:
“你说这夏老板可多会做生意。这边重建刚开始,她那的小摊就支起来了。咱要是有这脑子,何苦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当兵。咱们就是这个命,打生打死的也没有人家随便动动脑子赚的钱多。”
钱飞咔嚓一声咬了一口面饼,含糊不清地说道:
“排长,你别老抱怨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了。之前您在落尾镇老是说一连的坏话,结果被那督导官听到了,挨了多狠的批评。而且你想过没,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是咱们连长心怀不满,故意让手下的军官说一连的坏话,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杀戮鹤愤愤不平地把面饼掰碎扔到汤里,闷声说道:“你他娘的还教育起老子来了,是不是看老子马上就要被降职了,就不顾兄弟情谊了。”
钱飞也不以为意,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肉汤,美美地叹息了一声,然后笑呵呵地回应道:“排长,你就少说两句吧。你那预备役教官可是副连级,我那老领导张青的侦察排排长也是副连级,你这怎么说也是升官了,总比降职强。”
“你懂个屁!”杀戮鹤猛地一拍桌子,不满地说道:“那预备役招都是落尾镇里的牧民,三五天才聚在一起练一练。这能练出个啥战斗力,我看撑死就是守城的料。我是担心以后捞不到仗打,咱们这当兵的,战功最重要,差一步就是步步差。”
钱飞摇摇头说道:“我没想过要捞多少战功。当初当兵就是为了保卫家园,现在敌人都被打服了,以后能不打仗还是不要打仗的好。如果可能的话,我倒宁愿回到荒漠镇去当兵。”
说罢,钱飞转向身边的一个新兵,笑着问道:“阿刚,我说的对吧?哪都没有家里好。”
这新兵的全名叫福尔斯刚,本身就是落尾镇的原住民。之前因为在落尾镇守城的时候立了功,就被三连作为榜样吸纳进了队伍。这阿刚性格憨厚,不怕吃苦,钱飞非常喜欢这个新兵。
见自己的班长问到自己,那阿刚憨笑着回应道:“班长,我去哪都行。不过,这里面饼和肉汤可真好吃啊,我以后要是能住在这里就好了,天天都能吃到这样的美食。”
杀戮鹤瞥了阿刚一眼,抹了一把油汪汪的嘴巴说道:“你知道这落尾区的房子多少钱么?你别看现在破,就你那点军饷,攒个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买得起一套。”
阿刚疑惑地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为啥呢?这里不是有好多房子都空出来了吗?那落尾镇里的房子才五百多黄币一套。”
钱飞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见那些落尾镇打扮的食客们并未注意,便低声解释道:“那落尾镇是个啥穷地方,你看你的那些老乡,连面饼都没见过。这落尾区可就不一样了,这里以后可是城主办公的地方,发展潜力十分巨大!”
“我一个月才六十黄币,现在这里的房价已经炒到三四千黄币一套了。咱俩这点收入,不攒上几年钱,想都不敢想。不过以咱们排长的实力勉强还能考虑考虑这边的房子。”
杀戮鹤听后,再次不满地哼了一声,喋喋不休地抱怨道:
“我一个月也就两百黄币,几年后这里的房价谁知道会涨成什么样子。你娘的,这些城里的富户都跑来落尾区来买房,打仗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积极。民政局的那帮人也都是废物,这么久了也赚不来多少钱,房价倒是嗖嗖往上涨,咱们的饷钱却从来不涨。”
钱飞心中暗骂,迅速而巧妙地挑飞了杀戮鹤不小心喷溅到自己碗里的饼渣,随后压低声音警告道:“排长,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嘴,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咋谁都敢骂呢?你这样,以后谁还敢跟咱打交道,早晚得惹出大麻烦。”
“瞭望塔门口的民政官不是说了嘛,他们最近忙于清点物资脱不开身。不过经过他们内部的讨论,昨天已经制定好了初步的重建规划。规划里说未来工作重心会放在重建上,但升职加薪的机会也是有的。”
“这方案今天就会送到玉龙将军那里审批。你就算信不过民政官,也得信咱玉龙将军吧?我们就安心等着加饷的好消息吧。”
杀戮鹤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反驳道:“你根本就没听明白那狗东西的意思。人家的意思是,现在百废待兴,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给咱们加饷。想涨薪水,得等重建完了再说。”
钱飞愣了一下,低头细想,随即也有些恼怒地问到:“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人家的意思是要给我们涨军饷了呢?”
杀戮鹤鄙夷地看了钱飞一眼,大咧咧地说道:“这报告今天就会送到城主办公室,你看不懂,人家玉龙将军还能看不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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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俊龙眉头紧锁,双眼紧紧地盯着手中的规划报告,一张一张地仔细翻阅。
水管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忐忑的神情。他一边留意着郭俊龙的表情变化,一边低声汇报:
“本次缴获的物资已经进行了初步的清点,黄币共计六十八万七千多枚,各类贵金属五百多公斤,还有塑料、橡胶、尼龙以及海绵等各类古代材料装了八大箱,此外还有二百多件奢侈品。”
“大哥,这些东西看上去多,但我们还要给阵亡和伤退的战士们发放抚恤金,给立功的战士们发放奖金。而且落尾镇和落尾区的大部分房屋都要重建,这些资源实际上并不充裕。”
郭俊龙瞥了水管一眼,没说什么,转而把目光看向了报告末尾的财政预算。
这财政报表看上去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但字里行间基本上只凸显了一个鲜明的主题,那就是哭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