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谈条件
手机响了一声，吕蓉才拿起手机看，居然六点半了。
范明发信息来了，说他已经下班过来了，到她家附近了，在找餐厅炒菜，等下打包后回家来陪她吃，开的是她的本田。
吕蓉慌忙去照镜子，想打扮一下，她不想蓬头垢面的见范明。
还好，没什么太难看的。
她先是洗了把脸，又化了个淡妆，然后就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大门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她听见了，激动了，以为是范明回来了。
她这个家的钥匙，除了她自己，就只给了爸妈一套，范明一套。
当然范明家里的钥匙，她也拿了一套，虽然范明家里，二十四小时都是有人在的，但是有钥匙，就是表明已是家里人了。
开门进来的人，出乎她意料，不是范明，而是她的爸爸和妈妈。
爸爸阴沉着脸，一脸怒色，也不知道从丫C到江城，坐动车都要2个小时，他是如何保持愤怒的！
妈妈脸色才正常些，但是也没有开心的意思。
她连忙站起来，走过去，叫：爸，妈！
她爸哼了一声，没有应她，也没有理她，走到了单人沙发那里，很重的坐了下去，还在生闷气。
她妈妈握住她的手，摇摇头，也不说话，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三个人都没注意门没锁，范明提了两提打包的饭菜，进来了。
还没有注意家里多了两人，却开口叫：“蓉蓉，蓉蓉！”
吕蓉又站起来，向他迎去，此时范明才注意家里多了两位老年人。轻声说：“怎么不关门？”
吕蓉摇摇头，低声说：“爸爸妈妈刚进来，还没来得及关门。”
范明点点头，把饭菜放在餐桌上，然后过来叫人：“叔叔好”“阿姨好”
吕爸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理不睬。
吕妈笑了一下，马上又肃容正坐。但却认真的盯着女儿的男朋友。
范明先把吕蓉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掏烟出来，双手恭敬的递给吕爸，吕爸把他的手推开，还是不假词色。
范明就去倒了两杯温开水，先是端了一杯给吕妈，说：“阿姨，您先喝杯水，休息一下，咱们再出去吃饭吧。”
吕妈这时脸色好多了，一来范明长的好，显年轻，刚才与吕蓉站一起，并没有显得不协调，也只是略大而已，起码看起来还是般配的。
范明并不是什么糟老头子。而且人家还是礼貌的客气的，态度也没什么问题。做妈的看新女婿，自然也不会严苛。
范明又端了一杯水放在吕爸面前的茶几上，说：“叔叔，您也喝杯水。”吕爸不客气，没必要讨好，尽礼节就好。
转身又问吕蓉：“蓉蓉，你睡到几点？要喝水吗？”
吕蓉笑着轻声说：“明哥，我睡到了快六点才起来的，刚喝了大半杯水，你自己倒水喝吧。”
吕爸可能是真渴了，端起水喝了两口才放下。
开口了：“吕蓉，你答应了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说断了关系，你就是这么断关系的？”
吕蓉：“爸爸，”
吕爸一摆手，“你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样食言而肥的女儿！”
吕蓉：“吕老师，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断了与范明的关系？我怎么食言而肥的？”
吕爸说：“春节时，我就说过，你要与这个姓范的结婚，除非我死了！
你们拍了照，准备办证的，由于我反对，你才没办证的，这不就是答应了断绝关系吗？不然干嘛不办证？
还需要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成？答应了却阳奉阴违，不是食言而肥是什么？”
吕蓉被气乐了！：“吕老师，您当时被下了病危通知书，我还执意办证去违逆你？这是人子的做法吗？你是我爸爸，难道我要气死你吗？”
吕爸：“你这是狡辩！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一个未婚的优秀女青年，干嘛轻贱自己？他结过婚，还死了一个妻子，都已经是两婚过了，这天下男人死绝了吗？你非要跟他？”
他又对范明说：“姓范的，你去诱骗其他人，我管不着，但你骗我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跟你前世无冤，后世无仇的，你干嘛来祸害我吕家？”
吕蓉正要说什么，范明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范明朝吕爸说：“吕叔叔，我可不可以请教你几个问题？”
吕爸大声的说“你问吧，我看你怎么狡辩？！”
范明就说了：“吕叔叔，关于婚姻，关于两姓结亲，在我国，过去与现在确实存在巨大的差异。
这一点也无需赘言了，因为这是事实，咱们来讨论这个事，不能惘顾事实，不能偏离道理，不能忽略情感，这几点，您认可吗？”
吕爸说：“事实，道理，情感，当然不能不讲，但是这得看怎么说？我先不反驳你，你且把问题说出来！”
范明：“先说事实，在过去来讲，我与吕蓉，是大逆不道，因为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没有三媒六证，没有明媒正娶，也没有交换八字庚贴，办理婚书。
我与她交往，在过去肯定是不正当的，说好听点叫苟合，说不好听点叫通奸。
但是，即使在古代，民不举，官不究，我与她再不对，不合礼制，但也没有伤害别人，妨碍别人。
因为她无婆家之约，而我也是丧偶之人，都是自由之身。
只要重新办理三媒六证，明媒正娶，交换庚贴，办理婚书，仍然可以成为一桩好姻缘。
最多长舌之人背后议论一下，我们婚事有污点，小节有错，大德无亏！这样说，您老认可吗？”
吕爸：“算你说通了。”
范明微笑着说：“好。叔叔，您是通情达理之人！咱们沟通起来，就好办了。
还是说事实，现在社会，恋爱是自由的，婚姻是自主的。
我与蓉蓉，都是成年人，都是单身，可以自由恋爱，可以自主决定婚姻，这既合理，也合法，而且是社会现状。
您作为女方父母，有权利建议，却没权利干涉。
您担心的，不过是别人的议论，事实上，世上之人，哪个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
有你们长辈的认可与祝福，我们心里更有底，没有你们的认可与祝福，我们会妥协一时，不会长期妥协！
为什么呢？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我们互相爱着对方，认可对方，把自己交付给对方，是自愿的，是开心的，是快乐的。
放弃这个，再去重新认识新人吗？谁能保证跟谁过一定幸福或者不幸福？
没有人能保证！
但最起码，我们在一起，现在我们是愿意的，开心的，快乐的！
你们最关心的，应该不是人家的议论，而是我们能不能幸福，不应该是反对，而应该是提条件，怎么保障她的幸福！
您说对不对？”
吕爸：“吕蓉是我们的骄傲！
打小成绩好，考上了大学，自己努力奋斗，在江城这么大的城市，只靠自己，就买了房，买了车，还有高薪，说出去我们一家人都有面子！
而现在呢，这个光辉的形象毁在了你的手中：
这么优秀，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离过一次婚，又死过一个老婆，还比她大十岁的男人？
人们会说吕蓉一定不是自己奋斗的，而是傍了大款，依靠男人得来的！
如此一来，吕蓉形象尽毁！
我们也是乱吹，而说了假话，瞎吹牛，失信于人，一家人也没有形象！
这一切都在于你的身份：大十岁，两次婚姻，离婚一次，丧偶一次，又是民企公司老板，不是有两个钱，蓉蓉凭什么跟你？
这种猜测更符合他们的想像！我们怎么可能赞成你们的婚事？”
吕蓉叫道：“你们就是在乎别人的议论！不管不顾我们的感情！这种恶意猜测和诬蔑，没有任何根据，你们为什么要在乎？”
范明拍拍她的肩，让她不要失态和激动。
才说道：“蓉蓉，叔叔肯定是已经听到了这种议论，才这么激动的！
人言可畏！众口烁金！说的就是这些市俗之人。
叔叔和阿姨，当了一辈子老师，为人师表，桃李满天下，更加在乎别人的议论。
不过，叔叔，我要说一些话，请你想一想！
首先，您二位本身，就是德高望重！没必要拿女儿的成功去炫耀你们教育的成功！
世俗之人，恨人好，恼人强，只盼天下人都不如自己，这本是小人，咱们看开些，不必在意！
人，是活在社会，但不能由社会人来支配！就象金钱一样，谁人不爱，但不能让金钱支配了我们！
别人不理解，不明白，惘顾事实，随它去！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咱们活的开心，精彩就好了。
婚姻是两个人或者两个家庭的事，但不是所有人的事！
在爱情基础上的婚姻，本身就是少！
而以条件来论，这才是俗人议论这件事的根据！
就我们的事而言，蓉蓉你未婚，学业不凡，事业成功，长的漂亮，是别人家口中称赞的人。
怎么样也应该配上一位年纪，学历，事业等相当的未婚男青年，这才符合他们的心里预期，这就是条件论。
如今你打破了这个预期，让他们失望，因此不满，怎么办？
那就毁灭你这个榜样，恶意诽谤你，你就不优秀了，不能成为榜样了。
反正嘴长在他身上，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至于事实？诽谤？毁灭？伤害？等等，于他何关？
这就是柏杨先生所说的丑陋的中国人！
这就是他们的德性，低下的道德！无耻的嘴脸！
叔叔，咱们还有必要在乎这样的垃圾吗？
我的确结过两次婚，头婚是因为我投资失败，破产了，家庭财富丧失殆尽。
妻子忍受不了这种剧变带来的差距，因此出轨而离婚。
这于我之伤心，伤害，是巨大的，我除了接受，又能怎么办？
我再婚之后，两个人非常的相亲相爱，非常的幸福。
但是老天爷就是见不得我好，让她意外遭遇车祸，离开了我和几个月大的儿子。
死者已矣，活者继续！生活还是要走下去。
母亲还未尽完孝，女儿还在求学，儿子嗷嗷待哺，这责任，还得背负。
我并没有对爱情失望，对家庭美好生活的向往仍然是憧憬的！
我与蓉蓉相爱，根据世俗的条件论来说，我是高攀了。
但是，我们相爱，是真诚的，是开心的，是愉悦的，是自愿的。
两个人并没有对对方不满，否则不必叔叔来反对，我与她自己就已经分开了！
我四十六，蓉蓉三十六，两个人加起来都超过了八十岁，难道我们还判断不出感情的真假，未来的风险？
显然不是的，我们感情是真挚的，相爱是发自内心的，至于物质基础，我们也是衡量过了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叔叔，阿姨，蓉蓉是你们的宝贝女儿，是了解她的！
所以，请你们相信她。
她不是开玩笑，她也没有丧失理智，对于感情，未来的生活，都是考虑过后再决定的！
她如今怀孕了，她满怀喜悦，她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开车到我单位去告诉我喜讯，是要让我分享她的快乐与幸福！
她渴望得到父母的祝福！所以，我请求叔叔，阿姨，成全我们，我发誓，将全身心的爱她，保护她！”
说完这些话，范明扑通一声，双膝跪倒，五体投地！
吕蓉见了，也过来跪下，说：“爸爸，妈妈，请您们答应我们结婚吧！”
望着这两人的下跪，吕爸也手足无措，他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吕妈冷静些，她开口了：“老头子，刚才范明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你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是认同的！
条件论的婚姻不是不好，世俗之人的诽谤，不能成为咱们拆散他们的借口。
退一万步来说，女儿都怀孕了，俗话说得好，生米已煮成熟饭了，我们接受了吧。
我们希望的不就是她成家，有自己的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吗？”
吕爸长叹一声，扶起范明，吕妈也扶起女儿。
吕爸说：“范明，你说的虽好听，粗听起来，也有点道理，但经不起推敲的。
你说了那么多，不如老婆子一句话，那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我们不得不接受。
但是，我是有条件的，你答应，我就同意你们结婚，不答应，那我也不答应，那样，你们也成不了！”
范明：“叔叔，阿姨，请你们提条件！”
吕爸：“第一条，无论蓉蓉生下男或女，孩子都姓吕！不只这一胎，你们生几胎，几胎都姓吕，你答应不答应？”
范明：“我答应。”
吕爸：“第二条，你们结婚后，家里的所有财产由吕蓉掌管，她怎么处理，你不得有异议，你答应不答应？”
范明：“只要蓉蓉愿意，且不违反公序良俗的财产处置，我没有意见。”
吕爸：“你不相信她？”
范明：“我相信她，不然怎么答应她处置？”
吕爸：“那你为什么要设置前提条件？不应该无条件吗？”
范明：“她没问题，但她之外，谁能保证不受影响？”
吕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范明：“就是字面的意思。”
吕爸：“你意思是我们不能信任？”
范明：“我没有这么说。”
吕爸：“但你话就是这个意思！”
范明不作声了。
吕爸：“我们本来就不同意你们的事，是你叫我们提条件，我们提条件，你答应不了，那这事就算了！”
范明：“叔叔，父母为子女作想，是希望他好，不是为难他！
我让你提条件，是世俗上说的比如彩礼，住房，汽车，或者其他物质条件。
你一上来，就是子女，这个我也接受了，毕竟孩子是两个人的，跟我姓跟她姓，我都同意了。
但你接下来说，所有财产由她管理处置，我也相信她不会违背公序良俗，但是你们或者其他人要影响她，我也阻止不了。
我已有一女，一儿，他们是我监护的，他们的利益只能由我保护。
蓉蓉能做到对他们公平，这点我相信。
但是其他人能做到对他们公平吗？我设置这个前提说的就是这个。
圣人都做不到绝对公平，何况咱们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