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晴妈的战略部署

“妈，吃饭啦！”方晴把饭端上桌时，她妈还在卧室里钻着没出来。

“快去请。”方晴爸把围裙摘下来，喘着气一屁股坐定便不动了。他和方晴妈经营着一个小饭桌，中午周围的小学生都跑她家来吃饭，他做得一手好菜。

方晴十分不乐意地推开卧室门，“妈，你怎么把小饭桌的黑板挪这儿了？”方晴爸之前也是老师，趁小饭桌后还能给学生们讲讲题。这也是她家的特色，冲这点家长也爱把孩子送过来。只是方晴一直不能理解，刚扒拉完饭进肚子里还没消化就要继续接受教育，孩子们累不累呢？好在方晴爸和蔼可亲，谁有问题才会给讲，有模有样地在小黑板上发挥余热，家长们感激不尽。

黑板上从中间用竖线正儿八经地隔开，左边画了一只太阳，右边一片乌云还拉拉几滴雨。

方晴心领神会，老太太这是又较上劲儿了。只见最左侧竖着写了一列词：工作、对象、住房。然后太阳下面对应的位置均为X，乌云下面对应位置均为V。

“一败涂地！真是一败涂地！”方晴妈边盯着黑板看着自己的战略地图，边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方晴瘪瘪嘴。“至少我们家人齐全~”

“笨哪！我们算什么呢？重要的是你，你的现在！”方晴妈的手悬在空中，在那几个词上面划来划去，最终停留在“对象”二字上。

方晴便知道大事不妙。

“妈，我可不去相亲。”

方晴妈话没出口就被噎了回去。“也罢，在相亲这个市场上，你完全没有优势的。”她目光深远，望向方晴。“那。。。”

“我们单位也没来新人。”母女连心，方晴是她妈肚子里的蛔虫。

方晴妈面容微微抽搐：“看来姐弟恋也暂时没戏？要说我女儿这花容月貌。。。”

“你俩还吃不吃饭啦？”方晴爸脾气虽好才高八斗，但嗓门够高、血压更高，此时话语里已经带有了怒气。母女二人忙不迭地从屋里跑出来，“来了来了。”

方晴本以为，吃饭可以打断母亲的战略部署。没想到半碗米饭下肚，反而激发了方晴妈的斗志和灵感。

“小赵那丫头买了新房，这事儿虽然又快了我们一步，但我们也在存钱，过几天就去看房！”

“现在这房就挺好！”父女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看到没？这，就是没有志向没有抱负的下场！”方晴妈敲敲饭桌。“小赵那丫头之所以能处处领先，就是因为她一直以来有目标。”

方晴夹了一根油麦菜，被方晴妈打手道：“她的理想是什么我不清楚，但她眼么前的目标我知道，那就是：事事压你一头、超过你！”

看两人低头不作声，方晴妈清了清嗓子继续正色道：“虽然在模样长相这块，她不如你，这点全仰仗你长相随了我。”

方晴爸无奈地沉默着，方晴撇撇嘴。

“但你对象却让她给撬走了，这事简直是奇耻大辱！”说到这里，愤慨的方晴妈险些被一枚鱼刺卡住喉咙。

“妈，您小心点！”方晴慌忙说。

“奇耻大辱啊，”方晴妈匀上来那口气，并没受鱼刺的影响，依旧沉浸在往事中。“想来你从小到大，追你的男孩都能排到我们市的大广场去了。但你左挑右选，没有一个能入你眼的。”

父女俩默默咀嚼着五常大米。

“好容易工作后，遇到了小张，那孩子大高个长得帅工作又好。。。”

“妈，我说过多少次，我压根没看上过他。”方晴忍不住回嘴。

“你没看上，可我们看上了！”方晴妈马上回击，“人家小赵那丫头也看上了，最后到底给撬走了！”

“我可没看上，你别代表我。”方晴爸道。

方晴妈的眼神能杀人，把方晴爸从上到下剜个遍。“你到底站哪边？！”

方晴挺身而出：“妈，你冲我来。都是我的错，我有罪！”

这话一说出口，她就感觉鼻子酸酸的。“我没能替你打败小赵那丫头，没能替你出口气。工作虽然体面，但不求上进，让那丫头领了先。我有罪。”

说完她把筷子撂下，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卧室。

“你看你，又来惹她。”方晴爸气得心颤手抖，老太太麻利地递过来丹参滴丸，“这是何苦哩！万虹都走了那么多年，她在的时候你们就斗来斗去，你们有完没完哪！”

“不是我们没完，是小赵那丫头没完。”

“她强就让她强好了，何苦逼我们的晴子呢？她又错在哪里？”

父母千篇一律的争吵，方晴都可以倒背如流。多少年了，放不下！小赵那丫头放不下，方晴妈放不下，自己成了卑微的工具。

嘴上死硬说是没看上小张，但其实也有点心动。毕竟那么一个高大威猛帅气痴情的男人，还天天粘着自己。又不是铁石心肠，也有世俗的虚荣，她怎么会一点不动心呢？

小赵何等聪明又歹毒啊！她是看出来自己有些心动了，否则决不会火速出手劫胡的。“你痛苦，我就快乐；你快乐，我就痛苦。”这就是小赵那丫头的人生信条。小赵啊，你何止聪明又歹毒，你是纯纯的变态呢！

方晴没有开灯，在小卧室里默默坐了十几分钟。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

---不，你不是，你是发光的金子和耀眼的珍珠。

---可我现在没法让父母为我骄傲啊！

---不，你的未来可期！

---我无欲无求没有野心，不要给我这么大的压力~

---放松点，放松点。。。

次日清晨，方晴走出小卧室。若无其事地去厨房做早餐，出来时看到小饭桌的黑板又回到原位。

黑板擦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