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搁浅（一）
终南冰洋上。
宫宇号第三甲板，生活区，距离桓祭司的房间只剩下最后一处拐角。
回忆全部加载完毕，佩杉月也想起来了，徐子凛如此帮助自己的原因，他的善意都旨在，见证自己所谓的天命之终。
那时候刻下烙印的痛苦太过强烈，自己居然失忆，忘记了这码事……
徐子凛的黑影化身停步在了拐角处，佩杉月也驻足等候他的消息。
“前面就是目的地了，海军果然派了人守在门口。”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你来动手？”
徐子凛的黑影化身朝他勾了勾手指：“当然是我动手，但你得来吸引一下注意力。”
佩杉月果断迈了几步走出了拐角，那两名军姿站立在通道尽头房门两侧的海军士兵，立马就警惕起来，不由分说地用立起掌心，摆出示意停下的手势。
“您好！此处不容踏足！”
然后快步朝着佩杉月走来想要驱赶，徐子凛的黑影化身则悠哉游哉地朝着两名士兵对向走去，在擦身经过的瞬间一巴掌一个，对方二人倒头就睡，还顺带隔空捏碎了监控。
“好了，敲门吧，我觉得桓祭司会开门的。”
佩杉月路过倒下的士兵时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俩帽子都被扇飞出几米远。
“如果他不开门怎么办。”
“那就踹开，都到这份上了，不能无功而返。”
“确定吗，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徐子凛有些好笑：“我看上去，好像不是害怕动静闹大的人啊。”
想到了徐子凛炸掉宫宇号的操作，他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你的确不是。”
数米的距离不过十来步便可跨过，很快佩杉月来到门前，还没等敲门的食指指节落下，房门便从内侧被打开，一名低着眉的年轻信徒站在昏暗的屋前，他有着一颗非常醒目的光头。
佩杉月常年和冰洋打交道，自然也认得这是信奉海神的永罚之徒，硬要说的话是类似于宗教专属狩海猎人般的存在，但狩猎的不是海兽，而是……人。
光头是永罚之徒最显著的外观特征，他们的手段极尽残忍，抓住异端或叛律者便会当场行刑，‘务必，偿尽脏血，务必，偿尽苦痛’则是他们的行刑原则，为此剃发是必须的，是为了防止头发被罪人脏血浸透后，留下难以洗净的污秽。
佩杉月眼角抽搐了一下，仿佛有血腥味浮在空气中，让他嗤之以鼻不自知地退后一步，永罚之徒，是他最为厌恶，最不想打交道的。
“请进吧，佩杉月。”
苍老到快要掉渣的声音自年轻信徒身后幽幽传来，来源是房屋深处，瘫在沙发上穿着黑袍缠着绷带的桓祭司。
……
宫宇号失去了控制航向的能力，云墙之中庞大如它也只能随激流而行，这里的云雾混杂着巨量元素，因此哪怕飓风席卷甲板，吹得那些固定装甲的螺丝都崩裂了数枚，这里仍是漫天大雾，可视度不足数米，连呼吸都不能通畅。
没有任何参考系，舰桥都无从得知，目前被漩涡推动着的航速究竟到了什么恐怖的程度，也许要等他们撞到一座冰山上，撞得粉身碎骨后才能知晓。
林宇在空中借力将自己飞射出去，右手悍然轰击在万年坚冰上，巨大的力道开出的裂纹，足以深入冰体数百米，然而……这座冰山依旧纹丝不动，反而带着自己的势能要碾过林宇。
“元素绽放，君赐之焰！”
万千烈火于右手延展开来，以接触点为心，四纵八横地相联禁锢住冰山的表层，撕裂开大块大块的坚冰。
然而这还不是重点，万千烈火沿着林宇那一拳在冰山内部冲出的无数裂纹点燃爆发！一瞬间晶莹的冰山内像是藏着枚太阳，焰色将整座冰山，点亮为半藏于这片蓝海的，琥珀色夜明玉髓石！
很快整座冰山都微微发震起来，那是内部应力结构在剧烈变化，坚冰化为水与蒸汽，庞大的身躯分构为数块，又在各自势能下互相撕裂挤压，行将解体的震颤！
林宇一脚蹬在软化的冰面上腾空飞跃出去，他迅速掏出一只匕首大小的激光引导笔，再按下按钮，一道明晰极亮的绿光迸射而出，如同能斩断云雾的光剑横扫切割，直至无尽的雾之远方。
“一科林宇呼叫舰桥！”林宇将激光引导笔瞄准冰山与海面交界处，朝着对讲机吼叫：“方位！三二七度发现冰山！引导已就位！请求主炮轰击！”
“舰桥回复林宇，已收到引导，主炮正在转向，请持续瞄准！”
浓雾让宫宇号一些的观察手段全部失效，连相控阵雷达照射过去，都全是元素不绝的电磁回响，屏幕上全是噪点。奥能探知则更是笑话，一打开就会被强烈的元素乱流连装置带电线的干过载，干烧毁。
现有的唯一手段就是人力，在数百近千米的外围侦测冰山或海兽，使用带着引导奥术的激光笔瞄准，再等待宫宇号的火力给予消灭。
“持续瞄准，张口就来，妈的。”
林宇心中嘀咕一句，似云般的浓雾让他瞪大了眼睛，靠着奥能增幅的瞳孔才只能跟着冰山的轮毂。可激光笔又不是他的眼睛想瞄准就瞄准，冰山在漩涡中可以说是疾驰，林宇也要不断在空中借力闪转腾挪才能跟上，瞄准那有那么容易啊，手腕一个微小的抖动，激光准心就飞了出去。
“一科林宇呼叫舰桥，持续瞄准行啊，那我抵近瞄准，你们开火前一定要说一声啊。”
一句持续瞄准，这逼着林宇只能冒着被主炮波及的风险，头皮发麻着去近距离瞄准冰山才能做到。
论浮在水面上的冰山，其实林宇全力以赴的话也能拆得七七八八，但这样水面下庞大的山体终会不断的上浮，林宇一个人根本搞不定，只能指望宫宇号强横的主炮炮台，依靠三联发的威力轰击冰山下部，将其彻底掀飞并肢解为无数小规模冰山。
“怎么还没好啊？”
正当林宇感到疑惑的时候，耳机中传来舰桥的呼叫。
“舰桥呼叫林宇，受海浪起伏的影响，目前主炮与目标之间存在过大的俯角，无法完成射击，请持续瞄准，待宫宇号重新恢复稳定！”
“林宇收到，正持续瞄准，冰山移动轨迹尚在可控范围内，请尽快做好射击准备！”
果然，林宇心中暗道，在失去大半电力后，尽管已经将残存的电力尽可能地输送到了舰体平衡奥术仪上，但仍只能勉强保证不侧翻……
我们还能走出风暴鸣潮吗？
林宇的担忧涌了上来，他皱皱眉咬咬牙，强行逼迫自己专注在用激光瞄准冰山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