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终结
莱恩合十的双掌中心，逐渐有一颗不纯净的紫色星芒凝聚形成，并且等比扩大，迅速包裹住了他的双手。
这颗表面绝对光润且反光率极高的的球形物质，从几何中心开始，充斥着越来越浓烈的紫色光芒。
并且，在这之中，还参杂着一条条小鱼形状的黑色奇异物质。
它们在这个小空间里面，扭动尾巴，漫无目的地四处游动。
最后，二者结合，形成了一个西瓜大小的黑紫色多边形晶体形态。
莱恩松开手掌，右手食指在悬浮着的黑紫晶体表面轻轻一点。
受到感应后，黑紫色晶体突然冲天而起，往上方飞跃而去，并以极快的速度抵达冥想空间的边界。
而后，它宛如一副地狱画卷徐徐展开，遮盖住了那一方天域。
画卷之中，是徐徐扩散开，且毫无生气的黑与紫双色混杂浓雾。
但很快，在中央处，则有一股奇异之力将展开的物质吸收，并吞噬回中心点。
这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宛如汪洋大海中，所有的能量，都在这中心点汇聚成了一个巨型漩涡。
在莱恩眼中，这个漩涡并没有停止发展，它开始收缩。
在奥特兰克操纵下，他看着自己的灵魂体右手在前，并结出一道施法印记，嘴里吟诵古老咒语。
【弥撒之眼·寂灭】
紧随其后，是足以照亮整个冥想空间的璀璨紫色光芒。
等到那宛如能创造一个新世界的光芒散去之后，一双巨大紫眸，犹如张贴在了冥想空间的星穹界面上。
伟岸无比，俯瞰一切。
这一瞬，群星闪烁，亦如臣服。
极短时间内，这对紫眸形态溶解，并且保持头衔尾绕行，速度越来越快。
太古光明神朱庇修斯仰望着天穹之上的逆天动静，随后闭眼摇头，满是不屑道，“这是什么招式，混乱无比的形态，拙略不堪的技法，奥特兰克，不愧是你，这么快就黔驴技穷了吗？”
双掌合十于前，已经将莱恩完全占有的奥特兰克豪言道：“无知与弱小并非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我原以为仅适用于凡人，没想到竟然是你。”
“若是就此退去，你尚能保留这残破身躯，不失为明智之举。”
处于观众角色的莱恩，看着奥特兰克居然使用了激将法，也是感到有些意外。
兵不厌诈了解一下。
不过这一招，对这位狂妄自大的太古光明神倒是非常管用。
“大言不惭！我倒要会会你这新花样，看看你从哪里来的迷之底气。”
朱庇修斯果然被激怒，竟是直接纵身跃去。
沿途席卷而起的橘黄色流体，如浩瀚长河撕裂一切，往上方逆流而去。
冥想空间的时空边界，顷刻之间像被铲飞的雪花，往朱庇修斯前进方向的垂直面，源源不断喷涌而出。
此刻，按照奥特兰克之前所说，莱恩已经彻底隐藏于这个世界的暗面。
所以两位神灵纵然斗法，对冥想空间造成的种种伤害，他已经感知不到了。
……
见到朱庇修斯不退反进，迎面而来，那两道互相绕行的紫色流体瞬间闭合，形成一个光圈。
紫色光圈之中，随即出现了一只深红色巨大眼睛，处于紧闭状态。
仅仅十几秒过去，深红巨眼张开之后，瞳孔轮廓之内，则有一根细小到微不可查的深红塔柱。
这一幕，被沦陷在意识海洋圆柱体内的莱恩看见了，无障碍视野在此刻依旧发挥着巨大作用。
莱恩甚至可以动动手指，随心所欲将其缩放观看。
此刻，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不就是涅槃之塔么？
莱恩情不自禁陷入片断回忆。
他在第一次沟通冥想空间后，奥特兰克就曾经驱动着这个涅槃之塔，给他折磨的遍体鳞伤。
在莱恩看来，显然这个涅槃之塔也是个复制体，与祷告大厅内的那四根相差不大。
而涅槃之塔，一旦遭遇，恰巧对神灵有某种无法解释的禁锢作用。
莱恩并不知道奥特兰克如何能驾驭涅槃之塔。
但哪怕只是个复制体，原初古神的对敌计划，他算是彻底理清楚了。
奥特兰克自知，仅凭自己一个人无法打败朱庇修斯，所以借助了涅槃之塔的力量，以此形成一个新的组成方式，可谓奇妙无比。
在这之后，深红色巨眼有个十分明显的，一张一合的眨眼动作。
气息波动，恍若某位未知的古老苏醒。
再度睁开之时，一道足足百万公里宽的深红光柱刹那间酝酿而出，往前喷去。
而朱庇修斯就在正前方，见到这一幕也有些迟疑。
这抹颜色所代表的，是与奥特兰克完全不相符的力量。
不再多想后，祂轻描淡写地往外摆手，同样打出一道观感上丝毫不弱下风的浩瀚长河。
波浪翻涌之间，是数不尽的橘黄色大小符文。
两股力量，在前方交汇。
在莱恩眼中，这两位神灵之间的神术碰撞，衍生出的种种绚丽奇观，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景象了。
在有些心疼冥想空间被百般摧残的时候，他敏锐注意到了那只深红色眼睛的微妙变化。
两道光柱互相湮灭后，那只深红色巨眼顷刻间化为一颗黑色流星，随后，沿着一条弧度不大的曲线滑落。
因为有群星背景板，整个冥想空间其实是十分通亮的。
所以那颗黑色流星出现的时候，非常显眼，犹如在白纸之上留下了一滴永恒的黑色墨水。
它只有一粒沙子大小，并没有什么特殊能量波动，或是单独携带者奥特兰克与涅槃之塔的特殊标记。
有的，仅仅只是寂灭一切生机的一个无底深渊。
莱恩此时已经与奥特兰克融为一体，那么后者所感知到的一切，全部都传递给了他，这才能直接看出黑色流星的猫腻。
朱庇修斯势头正盛，随意扫了眼后，单掌结印，喃喃道，“奥特兰克，这就是你的新神术吗，看来不过如此！”
“待我将他击碎，就是你的末日来临。”
意志之海的圆柱体内，莱恩会心一笑，奥特兰克的计策成功了。
刚才这一道深红光柱，当然不可能直接击败朱庇修斯。
它的真正作用，是利用了后者骄傲自大的心理，诱敌深入，为黑色流星这个杀手锏做铺垫。
然后，一切的一切，正如莱恩所料。
等那颗黑色流星靠近之时，朱庇修斯突然察觉到了异常，犹如见了鬼一般，歇斯底里大喊大叫。
“等等，好像不对，好像不对！这是什么鬼东西？”
朱庇修斯大惊失色，一个急刹车停住，没有一丝犹豫就要往后暴退。
但此时，这颗黑色流星，已经与祂相距极近，为时已晚。
寂灭之力瞬间波动，将那一块时空锁定。
莱恩看得目瞪口呆。
他亲眼看着朱庇修斯疯狂地将自身伟力尽数释放，以抵御这股奇异力量。
转眼间，黑色流星已经毫无保留，和朱庇修斯碰撞在一起。
这一次所散发出的色彩与以往不同。
朱庇修斯的本体已经不可见了，一片混沌之中，唯有橘黄色光源在浩瀚无垠的漆黑之中，游走挣扎，弱小无力。
湮灭之中，橘黄色光芒彻底被黑暗吞噬，没有如何反抗之力。
崩！
剧烈的爆炸出现，直接搅碎了那一片天域，露出了蓝色背景板。
好几种奇异景观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不断往外喷吐能量的团状星云。
几分钟后。
足足几光年跨度的巨大团状星云中，朱庇修斯匆忙退却几步，无比狼狈的从内踉跄而出，惊叹连连。
“这……这不可能，你们的结合体为什么会这么强，这几乎是血脉相融的完美境界。”
几秒后，祂仿佛突然顿悟，嘶叫道，“不对，不对！你……你居然和我以命搏命，我上了你的当了，该死的奥特兰克，你这卑鄙无耻之徒。”
“即便如此，那也不可能这么恐怖，你的种种手段明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奥特兰克冷漠道，“我说过了，你的傲慢害了你自己，你能走到今天这局面，完全是咎由自取。”
癫狂状态的朱庇修斯并未回应。
祂看着逐渐散去的神力，连连摇头，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整个人已经彻底陷入癫狂状态。
伴随而来的身体变化，就是祂的头顶皇冠开始溶解。
身后的悬浮烈阳则出现道道不可修复的触目裂痕。
朱庇修斯十分不甘，尝试着阻止这种变化。
但那颗黑色流星里携带着莫名其妙的禁锢之力，让祂根本无法施展。
这种感觉，正如祂在图兰修道院里，被那四根涅槃之塔囚禁了数百万年一般。
同时，黑色流星夹杂着奥特兰克的毕生意志，正在从里至外，一点点地将祂撕裂。
“不不不不不！不！”
朱庇修斯惊呼的语气中，满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这与祂在影流召唤术之争失败后，被至高之力制裁时的表现有很大区别。
至高之力介入，虽然也很恐怖，但它具有一定的规则，朱庇修斯心里有底。
但是这一次，祂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绝望，以及死亡的气息。
祂抬起手臂，尝试着再次驱动神力，然而换来的，就是源于指尖的那抹昙花一现的微弱火花。
仅此而已。
……
突然间，正在看戏的莱恩大惊。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灵魂体里面。
这是个瞬间发生的变化。
冥想空间里的战斗一结束，他就毫无征兆，直接从那个意识交汇处的圆柱体内脱离，重新掌控自己的灵魂体。
一瞬间，莱恩不知不觉就酝酿出了激昂的情绪。
看着遥远方向节节溃败的朱庇修斯，他在胸前握住一只拳头，唇角扬起，“这力量，太强了，真不愧是我。”
“胡言乱语，你现在什么也没有！”
“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给我记住，明白吗？”
一前一后两道怒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莱恩。
奥特兰克所言的的确确是事实，莱恩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的同时，并没有去争辩。
突然间。
“退后！他要自爆神心！”奥特兰克声音乍起，极具撕裂性地传递到了莱恩耳中。
还不等莱恩反应过来，奥特兰克动作更快，神力涌动，直接拉着他往后飞跃，一步就跨过了数千万亿公里。
“什么……跑了？”奥特兰克紧接着又疑惑不止。
这给莱恩都整蒙逼了。
“奥特兰克，你这诡计多端的卑鄙之徒，你给我等着，这梁子彻底结下了，我们后会有期。”
声音来源处，是源于天际的一道橘黄色流光，尾部拖着长长的尾焰。
“追！”有些惊魂未定的莱恩斩钉截铁大喊一声。
奥特兰克口中的自爆神心，他听的算是云里雾里，不过多半是自我毁灭玉石俱焚一类的。
他万万没想到，朱庇修斯在山穷水尽之时，还有这一招棋。
知道自己无力再战后，这位太古光明神没有一丝犹豫，利用残存力量直接遁逃。
不过这属于是放虎归山了，在莱恩的字典里绝不能出现。
这货儿要是就这么走了，怀恨在心，将来定是后患无穷。
另外，说走就走，他这个冥想空间毫无疑问是个漏洞，也不知道从此地离开，会从星玄界的哪个地方出来。
前一位从这里离开的，是泰坦神龙族之王，紫晶神龙奥斯特尔。
“追不了了……”
奥特兰克越发微弱的声音响起。
同时，莱恩覆盖全身的宝铠自动剥离，一块块暗紫色鳞片往前飞去，形成一个表面不断翻飞的光彩球体。
一双紫眸，久违出现。
冥想空间里的战斗尘埃落定，奥特兰克便遵守约定，从莱恩身上主动脱离。
莱恩抬头，看着刚刚出现且悬浮在前的巨大紫眸，肉眼可见地在缩小。
原本上下窜腾的标志性紫焰，彻底熄灭。
正前方，奥特兰克慢悠悠解释道，“击败朱庇修斯的代价非常大，所以，我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只保留下来了部分意志，没有办法去封锁祂的去路。”
“其实刚刚这情况，如果祂将用来逃跑的最后一丝力量全力攻打过来，我和他之间，就直接相互湮灭了。”
莱恩情绪复杂，与紫眼对视，问道，“那你现在？”
“当然是在你的这个奇幻空间里，陷入漫长的沉睡……”回答的时候，奥特兰克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不过，我给你留下了部分残余力量，你在十分危机之时可以调用，唯一的条件，就是把伴生兽抚育完成。”
“当然，你从这里出去后，还要做好收尾工作，朱庇修斯仍然有一丝神力残留，你要把它击碎。”
莱恩与奥特兰克对视着，心情也有些沉重，郑重地说，“谢谢，我会做到的。”
不得不承认，这一战之后，原初古神对他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甚至是主动帮助他做一些收尾工作。
紫眸已经变得黯淡无光，沉寂前的最后一瞬，奥特兰克略带赞赏道：“使徒，你现在不用做我的奴隶了，合作愉快。”
莱恩有些苦涩笑道，“我们现在算是达成某种共识了？难道说，你会把复苏的希望，寄托在我这个小小巫师身上？”
奥特兰克否定道：“严格来说，不仅仅是我，包括朱庇修斯在内的十主神，以及那潜藏在星玄界内，曾经与我们处处为敌且力量扭曲的邪神，在那场诸神之战后，都已是过去。”
“你未来的路，是为你自己走的，如果你能达到你们这条巫师序列的顶峰，你我之间，再来谈这个问题也未尝不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是站在同一高度的。”
“你要记住，后来居上，是因为前者无能，这其中的逻辑牢不可破。”
莱恩点点头。
同时，紫眸彻底消失，化为一缕紫雾，无风飘散。
看着正在自我修复的冥想空间，莱恩喃喃自语，“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该出去了。”
话音未落，他便察觉到了自己正在坠落。
那是离开冥想空间，回到现实世界的迹象。
……
再次睁开眼时，莱恩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朱庇修斯。
在祂身后，那轮烈阳已经旋转地非常慢了，几乎是一毫米一毫米在移动，趋于静止。
一时之间，由于朱庇修斯的神性本体在冥想空间里被绞杀，那么祂散发出的神性威压，也是在此刻彻底消失。
祷告大厅遂恢复正常。
解除锁定的瞬间，众人先是左看右看。
从一脸懵逼中走出来后，所有人都望着天花板上被五花大绑的莱恩，以及依旧保持形态，与他以极端距离对视的朱庇修斯。
“莱恩！”
“巫师大人！”
两道同时响起的混合声音，在偌大的祷告大厅回荡不止。
所有人在恢复正常后，眼珠子瞪的老大，齐刷刷锁定了莱恩。
没有人知道，从朱庇修斯彻底挣脱封印，到他们能自由活动这段时间，祷告大厅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但是，既然他们都还活着，那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至于过程如何，眼前也不是该纠结的地方。
但是这个古老神灵依旧存在，那就是极其显眼的标志，说明危机还并未解除。
“我们来帮你！”
小胖子拉姆朗第一个大喊出声，魔杖舞动就要调动魔力，释放巫术。
“不用。”莱恩随口道。
他很清楚，仅仅依靠自己的巫术，暂时还无法脱身。
朱庇修斯本体虽然从冥想空间遁走，但眼前这个算作是无魂形态的傀儡，防御力依旧不容小觑。
所以，他直接便调动奥特兰克残留给自己的力量。
紫色光焰，柔和地将他包裹在内，双手双脚的镣铐，顷刻间也被焚烧虚无。
莱恩微举右手，紫色物质从指尖流淌而出，形成一把形状奇怪的锤子。
崩！
没有多想，莱恩奋力一挥，朱庇修斯这具躯体被砸中后，直接倒飞出去。
莱恩踩着空气一个飞跃迅速追击，半空中挥舞着紫锤神器，以最朴实无华的方式，瞄准朱庇修斯，前后挥了三下。
第一锤，砸脸。
第二锤，砸皇冠。
最后一锤，莱恩卯足劲，挥舞着紫晶神锤，将朱庇修斯身后那轮悬浮烈阳彻底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