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错觉
“天哪他的声音好好听!”“哇好苏!”“传说中的少年音!!”旁边有两个女生甚至夸张地捂嘴,相视激动。
我也跟着人群激动了一下,安静之后却又咂摸出点不对头。但还没等我捉住那一点稍纵即逝的感受,台上已经继续讲下去了。
李孟冬。好一个年轻有为的家伙。我看着台上人背后大屏上打出的那长长一串能吓死人的头衔咂舌。但他本人似乎不太在意,一句校长同志已经介绍过了就一带而过。
我坐在最后几排,周围的同学们又大多在躁动地叽叽喳喳,我也分了心,没怎么听到开场白近乎程序式的讲话。
“……所以,52届13班14号是哪位同学?13班14号同学在吗?”台上人微笑着扫视着底下一窝雏鸡般到处扭头张望的学生们。
什么1314?一生一世?这是哪出?我错过了什么?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我拍拍前面的班长:“现在什么情况?”
班长“唰”的一下转过来:“叉叉,你是不是14号?”
我愣了一下,“对啊,怎么了?”
班长“咔”一下起立,“14号在这里!”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班长又“咚”的一声坐下了,一头雾水地被坐在周围的同学七手八脚的拽起身来,一头雾水地在喧嚣中跟百十来双齐刷刷转过来的眼睛面对面———我简直毛骨悚然。
就像,在班上最严格的老师课上开小差,还被精准抽中学号,被迫起来回答一个压根没有听到的问题,好死不死亲爱的同桌袖手旁观还积极主动把你提溜起来,一脸笑意地仰头看过来———怎么,好兄弟就要为你的两肋插上刀????
我望向台上青年,青年一脸和蔼地看着我。
所以,我要做什么??
小沫也转过来了:“伯爻,别傻站着啦,快上去啊。”
我这才开始像锈了的硅基生物一样动起来。
我相信小沫的人品。相较于我不着调的好兄弟们。
我硬着头皮往外走——一路小声说了无数句“借过”“抱歉”,绕过了台阶上无数位挤挤挨挨的同学,最糟的一点是全程“沐浴”在这么百十号同学老师校领导的目送之下。
麻烦给可怜的孩子刨个坑吧,我内心绝望。
大脑一片空茫的白噪音,低着头近乎机械地在长排椅间艰难跋涉。
梦游似的不知怎么就站上了台,耳边一道好听的声音唤回了我天外的七魂六魄。“那么这位同学就是我们幸运的13班14号了。”
我抬头看过去。
猝不及防对上了视线,我一愣,还没待看清对方就匆匆地埋了头。
“……丑八怪yiyayiyaaaaaa,能否别把灯打开”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并不是一个可以“代表着学校,登台与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交流”的阳光青年形象。
相形见绌。
局促,不安,焦张。几乎开始怨恨旁边这个人为什么非要抽什么学号。
“那么,请问这位同学,你恐高吗?”
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摇了摇头。
开玩笑,我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之一,也是我最心心念念的一个,就是拥有自己的翅膀,展开足以抚摸气流,让天风托我扶摇。
但现实是,我有了“视力架”,连空天军战斗机招飞的门都进不得,近视手术虽然越发先进,但也还没达到像拔牙那样的轻松无害的技术水平。
随着战机迭代强化,对顶级驾驶员的要求也越发严苛。因为特定动作下,巨大过载有极大可能会直接压爆被激光修削过的脆弱视网膜。而堪称完美处理的厚处理技术,却不是我这种穷学生能够负担得起的。干脆选择了最传统的框架眼镜。这辈子与碧空的距离又再隔出了一层薄薄的树脂玻璃。
我做梦都想飞。
“那好,能否请你背上这个小背包?”
不知道青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顺从地接过这个摸起来软,但里边似乎有骨的———小枕头?我不解的看着手里这一只白鹅毛绒玩偶。
您刚刚说这是小背包?我为什么看不出来?
等等你是打哪儿拿出来的?
我把这只毛乎乎的白鹅翻来覆去看了看,实在没有理解:“呃,对不起老师,这个……怎么…背?”
青年一脸神秘的微笑:“同学你走神被抓了吧~”
台下一阵笑声。
我瞥见不嫌事大的花甲一脸贱笑地偷偷拿终端对着台上。
花甲你个损友!!
我木着脸,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青年拍拍我的背。
“没关系。把手臂举起来,平举,对。”
我伸开双臂———泰坦尼克号经典造型———突然感觉“咔哒咔哒咔哒”一阵响,像是什么纤细的金属小签顺着我的胳膊表面延伸出去。
我循着细密声响和微绵的动静扭头看去,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猛然顿住,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黑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