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拯救
被注视的刹那，维克托就感觉大脑已经彻底空白，身体的血肉仿佛产生了自我意识，每一个细胞都在想要吃掉“他”然后成为“他”。
脑海中朦胧的呓语已经占据了一切。
他的意识滞缓，视觉也变得模糊。
而万幸是的，巴菲虽然每次都是幸灾乐祸，但它的声音却宛如一道利剑，猛然戳破了对方那神性，对维克托灵性的同化。
那一瞬间，维克托仿佛找回了自我。
也连忙错开了看向眼珠的视线。
空气中的气息正在粘稠，他能感觉到那颗巨大眼球中饱含的恶意。
于是，他顾不上继续破解和调试，直接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马上来我这边。”
维克托忽如其来的命令让正在跟操偶师打的热火朝天的玩家们一时间没有理解，但他们还是果断的立即放弃了面前削弱的，仿佛唾手可得的经验和战利品，同时开始撤退。
良好的素养让他们明白NPC指挥的重要性，他们往往代表着提示和副本机制。
当然，一般时期，他们即便明白这一点，该作死的时候还是要作死，但现在不同。
死亡模式下，他们不敢有一丁点的“探索”心态和“好奇心”。
短短不到两秒的功夫，玩家们已经朝着维克托的方向疾驰。
而维克托也是则是毫不犹豫的启动了位于操偶师这后方的传送基阵——苍穹之上的巨大眼球，终于在此时忽然转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闭合。
刹那间，一切仿佛都平静了下来，就连原本涌动，操偶师的嘶吼变得遥远，或者说，它安静了下来，仿佛暴躁的内心得到了安抚，就连那密密麻麻的，一直阻挠众人，妄图将众人化为养分的触手都变得平静，缓缓缩了回去。
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欲望母树看了一蝼蚁一眼，然后不以为然的移开了目光一般。
但，维克托却不那么觉得。
灵性在疯狂的报警，就差下一秒将他的灵魂给震碎一般。
灼热感从胸腔的心脏中喷涌而出，贯彻整个灵魂。
头昏欲涨的大脑仍然在不断地提醒他——
危险——
极度危险——
眼看一个个玩家慌忙的用头扎了进来，而最后面还有一个人时，维克托的灵性，终于来到了巅峰值，那一瞬间，维克托再也顾不上他，猛然激活了基阵。
而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原本那抹平静的空间也一瞬间凭空渗出一滴滴血液，如同夏日高温下的热浪波纹，在血液的渲染下，整个空间都发生了扭曲。
“该死……”没搭上车的玩家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懊恼的表情。
他终究还是杀上头了。
眼看代表着将众人转化为“源质”传输的光芒浮现，将众人笼罩的同时，他们身后扭曲的空间，也顷刻间宛如张开了嘴巴的巨兽，开始不断扩散。
他苦笑一声，平静的打算接受这个结局，无声的嘴巴张开。
“加油！”
“红玉！！”隐隐着急的喊了一声。
唰。
众人的目光闪现，再次恢复之时，却只能看见远处那遥远一栋研究所忽然爆出一阵剧烈的嗡鸣，轰然开始倒塌。
烟尘四起，地面塌陷。
短短几秒的功夫，一个宛如深渊般的大洞彻底将上方的一切吞噬。
尘埃散去后，那里，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漆黑深渊。
好消息，祂确实只看了他们一眼就懒得看了。
坏消息，祂顺手给了他们一巴掌。
而这随手的一巴掌，将整个观测台直接给摧毁，维克托深吸了口气，心中有些后怕。
这就是神明的威能吗？
不只是他，玩家们也沉默了。
他们开始怀疑，这种规格的BOSS，真的是目前他们能够接触的吗？
策划，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说就单纯的让玩家们提前前瞻一下你们口中的游戏后期？！
“……换做以前，我一定觉得这一幕设计的真刺激。”
忽然，队伍频道里传来一声苦笑，只见天启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深吸了口气道：“但现在，我不得不说，我竟然只感觉到了沉重和死里逃生的庆幸。”
“剧情不会再等待玩家，这让游戏显得更加真实，但原谅我的不解风情。”
他拍了拍隐隐的肩膀，轻声道：“这只是游戏，红玉还活的好好的。”
身为队长，他必须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调整队员们的状态。
哪怕是表现的没心没肺，他也必须要活跃队伍的氛围。
不然的话，众所周知，当一个队伍彻底不说话的时候，那么他们离寄了也就不远了。
“我知道。”闻言，隐隐也忍不住吸了口气，点点头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游戏，但正是因为这是个游戏，我才会感觉更难受。”
“我刚刚只是稍微入了下戏，然后告诉自己红玉只是角色死亡，暂时离开我们，就已经心痛的无法呼吸了。”
“那他们呢？”
隐隐看着前方正在打量着周围，迅速寻找路线的维克托，忽然轻声道：“对于他们而言，这是现实吧？”
“……”天启张了张嘴，有些无言，反倒是一旁同样作为女生的长腿御姐轻笑了起来，接过了话茬：“是啊，所以游戏太真实了也不好，对吧？”
她扫了眼众人道：“走吧，赶紧跟上吧。”
“就算是为了这份真实，看来我们也得努力咯……马上就最后一关了，连带着红玉那一份一块，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把这个任务给完成了才行。”
相比起理性，她显然更明白如何利用共情去影响对方。
……
【卧槽，隐隐的眼睛里有光！】
【我服了，你们知道吗，一开始接任务的时候我听她的话，我还想骂这个人怎么这么圣母啊，直到我看到刚才那个倒霉蛋死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下意识的要冲出去结果被维克托拦住时才意识到——
坏了兄弟们，这个女人好像……真是好人啊？！】
【好家伙，正三观主播是吧？狠狠的支持了。】
【……唉不是啊，那如果隐隐是正三观，那维克托是什么啊？拦住她救人的刽子手？！但我觉得他拦那一下还挺帅的……】
【卧槽，我也是，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一个下意识觉得维克托好帅，隐隐好蠢的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冷漠。】
【维克托毕竟是反派……】
【别勾八放屁嗷，你侮辱谁呢，你家反派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不跑路或者浑水摸鱼，不老老实实苟起来当个人头狗，非得抱着找死的态度去救人的？！】
【就是就是，就这行为，他就是个吊圣母，根本不配称魔神走狗好吗，别鸡儿丢人了行吗，我们P社玩家坚决不承认。】
【大佬们能不能先别吵了，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在哪啊？我现在就站在密斯提斯大教室的门口，跟他们的位置重叠呢，结果人都没看到，我也想进去帮他们啊！】
【嗯？人家是单独副本，你能看到才怪，卧槽！哪里来的萌新。】
【他妈的还有看直播入坑的？！来人啊，快去告诉隐隐，她要是再不去找官方要钱，就亏死了！！】
外面观看的人数依旧在聊天，不断的滚着屏。
“嗯？怎么回事？”
维克托打探完地形，发现虽然传送的地点有些许的偏差，但观测台的传送连接的装置就那么几个，随意他们很庆幸的没有传送太远，反而相当接近——直接来到了祭坛的下方后。
维克托第一时间关心起了玩家们的状态。
结果……这群玩家不但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威”给吓到，反而怎么一个个看上去，仿佛跟打了鸡血一样，眼睛里纷纷涌现着至死不渝的坚毅啊？！
什么情况啊？
合着这一批玩家都是魂系玩家，BOSS越难越兴奋的？！
维克托挠了挠头，不禁感慨道玩家的心态就是好。
队友就那么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们能先开一杯香槟庆祝的。
……
“老师，我真的觉得那个家伙一定已经跑了。”
外界，外区的城墙高塔上，恢复过来不久的業中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天空中仍在缓慢碰撞的光晕，无奈的道：“以我跟维克托这些天的接触来看，那个家伙在保命这方面简直天赋异凛。”
“嗯，现在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闻言，欧内斯特淡淡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其实欧内斯特觉得自己还是蛮冤枉的，虽然他们放弃了数万学生按兵不动是真的，虽然他们早知道无欲之人的目的，没有提前阻止，反而将莉丝希娅作为诱饵这也是真的。
但是，他们至少有一点是被冤枉的啊，那就是他们也派出了搜救队好不好？
嗯……搜救维克托和霍顿等人。
没办法，莉丝希娅本身作为学院里的明日之星，人交往中所相处的几乎也都是优秀人才，其中不乏一些康沃尔上层社会的孩子和连晨星本身都要重视的“人才”。
比如，维克托。
实际上，莉丝希娅这次决定邀请的名单刚刚作出决定，将邀请发出去的时候，一份同样的名单就已经摆在了欧内斯特面前。
而在欧内斯特的预想中，这群人虽然会跟莉丝希娅一起被诓骗，然后被抓走，但肯定最后还是要分开的——毕竟除了莉丝希娅，其他人在无欲者眼里没有半点价值，都没资格踏入【神诞之地】。
而在这部分，想要将他们救下来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可谁想而知，里面竟然没有维克托？！
这怎么说？当然没有说法，没有就说明没被抓，根据業中通过能力考证的情报来看，就在他们被抓不久后，就有一个未知趁无欲者不注意逃走（查理），虽然对方的描述和能力似乎和维克托不符，但考虑到名单上除了维克托（查理是后面临时邀请的），其他人全部都在，他们也不得不做出对方已经成功逃离的猜测。
但这反而让欧内斯特头疼起来了。
万一维克托在这里面遇难，他觉得他都没办法跟对方死去的老子交代——虽然两人活着的时候关系并不好吧。
不过，听着業中的话，欧内斯特却是摇了摇头：“只是，这并不是我不让神降者行动的主要原因，業。”
“而是时候还未到。”
“未到？”業中闻言微微一愣，旋即道：“可是，如果不趁对方完全降临之前打断对方——”
“神降的目的是什么，業中。”
忽然，欧内斯特打断了業中，他明是疑问，实际上却是在解释，自问自答道：“神降的目的是无非是两种，前者是祈求，比如我们，需要神降来对抗敌人，此为庇护。”
“而后者，则是取悦，让伟大重临大地，取悦神明，从而证明自己的虔诚。”
“但不管是哪种，都需要庞大的献祭，我们尚有整个晨星支撑，一次性也不过最多让神降持续十分钟——最多十分钟之后，暂且不说献祭的材料够不够，被凭依者自身就会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从而直接崩解，化为尘埃。”
实际上，相比起材料，能够承载神之力量者的“崇高之人”“伟大存在”才是最苛刻的条件。
晨星几百年来都没神降一次，到目前储备的“神子”也只有三个，而神降一次，就会消耗一个。
而从这样看来，神降最大的用处其实是用来威慑，否则，双方各自召唤神明来打一架，十分钟之后，除了加速世界的破碎程度，然后自身双双完蛋，不然没有半点用处。
这也是为什么七国之间处于战争时期的时候，也没有动用神降的原因。
“但有一种情况除外。”
欧内斯特叹了口气：“那便被凭依者，是完美契合其伟大力量，能够作为“代行者”行走人间，乃至是“新生”的存在。”
说着，他走向远处，遥远的看着那颗猩红的心脏：“无欲者想要让他们的魔神获得新生，重新降临大地。”
“这才是他们这次仪式的目的，而若想如此做，他们就得先改造“不死者”，让其变成胚胎，也就是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那……跟我们不出手有什么关系吗？”
業中懵了，这些他都懂啊……
“当然有关系……”闻言，欧内斯特恨铁不成钢道：“我都说了，无欲者想让他们的神重临大地，而现在真正的神降还没开始，我们就算是成功了，也无法伤到欲望母树分毫。”
“可我们救人了啊。”
“？？？”
“你是不是在守夜人待久了，嗯？”欧内斯特开始揉着太阳穴，思考自己让業中进入守夜人是不是做了个错误决定的同时，反问道：“那么我问你，我们救下了莉丝希娅，这就会导致她还会好好的，对吧？”
“对啊。”
“然后呢，我们又放跑了那个伟大存在。”
“是啊，可……”忽然，業中猛然一愣，旋即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们是可以消灭如今的阿拉图，但是，消灭了一个无欲之人又如何呢，只要那位魔神继续散播信仰，不足几十年，就会有另一个“纵欲之人”“少欲之人”出现，然后再度重复一遍。
快的话，甚至不需要几十年，几年就可能发生——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眼看業中搞明白了，欧内斯特才深吸了口气：“我们需要保障的，是晨星的未来，是千百年，是人类的整体，而不是区区一座学院。”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们先成功，然后……再将所谓的胚胎和神明，一起重创。”
“直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呢？”
牺牲，是可以接受的。
業中沉默了，他看着遥远的学院中心，忽然，仿佛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啊，这才是夜行。
他一直觉得正常的夜行。
然而，就在他感慨的时候，忽然，在他的视线里，伴随着肉眼可见的震荡出现，一大块地皮猛然开始塌陷，很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
業中微微一愣，但还没完，就在欧内斯特皱起眉头，刚想探查一下的时候。
只见中间那颗生长在密斯提斯大教室的巨大心脏下方——轰！
爆出来一阵猛烈的火光。
“什么情况？！”
他彻底愣了：“都这种时候了，有人……还在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