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朋友
升华是人类进化的证明，但却也跟深渊同源。
虽然在悲观者看来，人类利用深渊，最终就一定会被深渊所吞噬。
但不管怎么说，在被吞噬之前，升华的本质确实是“进化”无疑的，它存在的意义终究是让个体朝着适应性所在的方向变得更强，晋升生命层次。
那么从这方面来看，维克托如果身为一个狙击手，选择学者他倒是可以理解，但觉醒的本源竟然是那种预言家系……
当然，这种事情并不绝对，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
维克托那边肯定是有所隐瞒的。
那么对方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考虑到对方表现出来的冷静和智力，再加上对方的立场和性格，嶪中并不觉得对方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所以，嶪中猜测，对方隐瞒的很可能是……那名狙击手的信息。
是了！
嶪中勾起嘴角，点了点头——想到当初对方要求自己包围码头时，尽可能的不要去追究神秘少女。
在当时不熟悉自己脾气的情况下，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提出这种要求。
而根据现场人员的审讯结果来看，那名狙击手也在击杀秃鹫后没有立即撤退，而是抱着巨大风险继续开枪射击，掩护少女撤退——
嗯……两人显然都属于那种有部分原则，并且偏向正向的理念。
维克托肯定是不认识少女的，如果认识，他当初就不会那么担心他的管家，如此拼命了。
但维克托……多半认识那名狙击手，关系还不一般！！那名狙击手，明摆着就是给维克托去报仇的！
而维克托，也为了保护狙击手，仗着自己的清白身份混淆视听，吸引注意力。
线索一点点串联，嶪中脑海中很快有了更多的想法——那这么说。
对方那帮助他们找到了码头，甚至取得重大进展的情报也就能解释的清楚了。
维克托，狙击手……必然在这件事情之前就认识，也产生过联系。
但问题是，维克托的生平履历都很干净，如同白纸一样，确实没什么机会认识这种人物……
“嗯……维克托的档案，你到时候再给我申请一下。”
嶪中想到这里，忍不住笑道：“说不定……那位狙击手，也在这座学院里。”
……
就在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维克托在干什么呢？
维克托在了解这一切。
他已经返回了米阿尔克城的府邸，但毕竟回去了一趟，也算是重新跟自己的部分朋友寻回了联系，曾经由于许久不联系而导致落寞的通讯录获得了史诗级的更新。
说实话维克托原本还想找个时间去认识一下查理的，但现在嘛……
不大的通讯板上，霍顿正在心力交瘁的吐槽着如今学院里的乱象。
眼见守夜人已经彻底下场，维克托便知道查理这个消息的发酵恐怕已经引起了注意。
这让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这个查理还真是“不死者”？
唉，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而就好了，因为学院虽然别的不行，但对于学院的内部安全还是颇具心得的，只要查理一直缩在学院里面，那些境外组织几乎就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才对。
嗯，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家人。
唉，真好，至少他还有家人。
“你什么时候离开康沃尔？”
忽然，在维克托的思考中，被限制行动，吐槽完了的霍顿砸了咂嘴，问出了声。
维克托跟他关系好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作为米阿尔克城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家庭，两人世家之间的来往也颇为广泛，不过自从维克托修满课程，全心投入“学者”后，没有了共同话题的两人来往自然也就少了不少。
但即便交流少了，那也好歹还是都在本地，想找也能找得到。
等维克托一走，那才是真正的……天南海北。
“嗯……还不清楚吧。”
对此，维克托倒是没什么感触，他的心理年龄早已经过了十六气的悲伤春秋，更是已经见惯了这种人生的常态：“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之后吧。”
他还要进一步看看秘境的事情，才能作出决定。
“这样啊……”
霍顿点了点头，忽然显得有些迟疑，低头不知道思考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才抬起头，忽然很认真的隔着屏幕，看着维克托那仍然思索的脸庞，一字一句的问道：“最近康沃尔，是不是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大事啊。”
“维克托。”
“嗯？”
霍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维克托微微一愣，看向对方——
“你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学者了。”
霍顿努力思考着，组织着语言：“一脸的平淡，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从来都不停下思考，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不像你……”
霍顿顿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维克托忽然皱起的眉头，连忙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嗯，跟半年前的你相比，你真的……成长了很多。”
“我知道我这种咸鱼肯定没资格去评价你什么，我也听说过公爵府上的事情，所以……也许……”
“也许你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才是对的。”
他卡了卡，忽然沉默了下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维克托挑着眉，沉吟了片刻：“你到底想说什么。”
“……”
霍顿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父亲问我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还说你最近被卷入了很深的漩涡，让我注意一些。”
维克托：“……”
“听闻传言那几天，我本来想联系你的……只是，只是……”
“我不知道那时候打扰你是不是对的——”
学生啊……
听到这里，维克托终于明白了对方是想表达什么，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对方是担心这些时间发生的事，让两人之间的交情彻底变了质。
说起来，这其实也的确是原本的结局，毕竟如果不是维克托忽然打算出去进修，他这个穿越过来的家伙还真不会去在乎原主以前的朋友。
而且，对方倒是也提醒了他，那就是原主的性格其实跟他是不同的。
作为一个被社会毒打过的人，他的性格更倾向于沉着，冷静，做事认真，不喜欢开玩笑。
但原主作为一个年轻人，性格跳脱，偶尔不知分寸，更加的开朗和富有好奇心，才是正常的表现。
这种改变，连一个分别了半年的“好友”都能看出来，更别说一直服侍他的露娜，亦或者看他长大的萨洛蒙叔叔了。
只是，父亲的突然去世，来自于境外势力的突然袭击，很好的掩盖了这些。
让他的变化，变成了理所应当的成长，和心境的转变。
【创伤应激综合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个人一下子变成另一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霍顿。”
维克托笑了笑，打断了对方的话，轻声道：“我们是朋友。”
“……”他微微一愣，旋即忽然语气高昂了起来：“对，我们是朋友，所以……”
他激动道：“所以，你知道的，维克托，如果最近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就像咱们以前谈论的大冒险什么的，不管有没有危险，你如果有困难的话，完全可以——”
说着这种话，他还抬起了头尽可能的直视维克托的眼睛，这是他父亲跟他讲过的，重要的讲话如果直视对方会显得真诚，当然，也不能太具有压迫性
只是，说着说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愣住了。
“……”
在视频的对面，维克托正在平静的看着他，那双眼眸，仿佛有着说不出的深邃和气质，让他一瞬间原本准备好的话堵在了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呃，你知道的，维克托，我不是因为听说了前些天那些事情才有担心……呃，怎么说呢……我……就是嗯……也不是同情，我就是……”
他支支吾吾，手忙脚乱的解释。
“我明白。”
维克托忽然淡淡打断了对方的话，心里忽然多出了一丝搞笑，但却也很温馨，冲淡了最近的焦虑。
自己的原身作为公爵之子，自然也有着相应的傲气和自尊，这一点其实跟莉丝希娅没什么不同，而作为商人的孩子，霍顿也许资质和能力方面确实不太行，但在情商这方面显然有着不小的天赋。
他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就是……显然经验还有些稚嫩。
但至少，这份心情是真挚的。
他感受到了两人愈加愈远的距离，并为此真心想要做些什么。
只是……
“霍顿，相信我，如果真有我需要你的地方，我会毫不犹豫的开口的。”
维克托笑了笑，算是打破了这份尴尬，轻声道：“谢谢你的心意。”
“……好吧，我明白了，但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你也知道的，在康沃尔这方面——”
混沌还想说些什么，维克托再次打断了他：
“一定。”
他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干脆道：“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如果等你也经历了生死，还能坦然的说出这种话来，就好了。
维克托轻笑着挂断了电话，年轻时的话语和感情确实是最真挚的，但也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而当维克托彻底挂断了通讯，面板上面清晰的画面化为黑暗之后，霍顿才仿佛缓过神来，懊恼的垂下脑袋，挠了挠头。
并不偏爱学习的少年终究还是受到了优渥家庭那良好的环境熏陶，父亲为人处世的精明被他继承，他深知遇到比自己优秀的人，保持良好的关系结交远远要比争强好胜要有用的多。
只是可惜，他终究只是一名在学院里呆了数年的少年，虽然已经有了足够的认知和意识，但在手段上终究是稍显鲁莽和急躁。
……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维克托则是也陷入了思考。
“霍顿家里确实也是有点东西，但风向是不是有点不对？”
维克托忽然意识到，作为有头有脸的大商人，霍顿的父母虽然没有爵位，但自从父亲离世后，他接触那么多维护关系的人，都没有听闻过丝毫霍顿夫妇的消息，更别说，对方也没出席自己父亲的葬礼——
“而且，霍顿突然如此，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吗？还是他父亲跟他说了什么？”
霍顿本身的性格比较偏向于混吃等死，对地位和待遇看得并不是很重，按理来说，这种人对于人脉所表现出的价值自然而然也不会过于在意。
自然也就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被迫与自己“虚与伪蛇”。
以前的关系好是真的，但……
“嘛，暂时留意观察吧。”
维克托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了决定，想到对方今晚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好笑。
对方的样子明显是一时上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讲了，虽然幼稚。
倒也算显得真诚。
……
霍顿很真诚，但霍顿夫妇很不真诚。
察觉到不对的维克托，果断将这个问题告诉了露娜，示意对方最近将精力从调查学生资料和玩家尸体的那方面先撤了回来，转而投入到针对霍顿一家子的调查里面。
结果没想到的是，针对于这一家子的调查还没查出什么呢，倒是先把守夜人再一次给钓了上来。
三天后，守夜人的大队长，瓦伦丁找上了门。
对此，维克托自然是热情款待，他对这位为人忠厚的队长说实话感官不错——虽然不如嶪中好用，但是好人肯定比坏人值得尊重多了，对吧？
守夜人大队长开门见山，径直道：
“这次前来，主要是因为我们注意到贵府的……嗯，露娜小姐。”他看向站在维克托身后，一脸漠然的高冷女仆，无奈道：“最近似乎在搜集康斯坦廷·霍顿先生的信息，而且——”
“咳咳，手段不是那么正当……”
“对，我让的，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维克托微微眨了眨眼，坦然道：“我怀疑他们家有问题，毕竟当初来祭奠我父亲的邀请名单中，只有他们一家没人前来。”
贵族之间的清算手段不正当，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作为名义上庇护封地，保障子民安全的公爵，本身就拥有一定的拥兵权，调查权甚至是立法权。
所以瓦伦丁知道对方不会否认，但显然也没有想到维克托会这么坦然，所以他微微一愣，差点被水给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