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电话
嶪中。
前世一个游戏中挺响当当的名字，本身没有涉及主线，但却拥有一条庞大的支线，以至于最后成了一个小型团本的BOSS。
一个依靠自我觉醒了本源“多重意识”的天才，隐秘部门，夜行的十二队长之一。
有一个妹妹身在神龙脉系，不折不扣的妹控。
现在的职业不清楚，但后世进本的时候，他是五阶巅峰的【心理医生】，跟大部分人觉得心灵方面的能力者一定很擅长精神方面的防护不同，心灵方面的本源其实一直是疯狂和畸变的重灾区。
就像是心理医生往往更容易患上心理疾病，精神病医生往往更容易得精神病一样。
嶪中的“多重意识”在这方面更是佼佼者，他在入侵方面的天赋无与伦比，同样的，自身的灵魂侵蚀度也非常之高。
几乎可以算是半个魔神眷属。
在十几个版本后的魔神降临篇，晨星数个城市在地狱的降临中沦陷时，他为了拯救整个城市的人，直接向魔神祈祷，没有使用任何仪式和材料，结果竟然还得到了魔神的注视和宠幸。
在深渊的侵蚀下，他直接进阶，强行晋升成为了六阶，抹杀了数以千计的敌方人格后当场畸变——在玩家一路追随支线，奔赴至今的眼中，化为了怪物。
在剧情中，他在决定祷告前，曾告诉玩家，他在神龙脉系还有一个妹妹，如果可以，请将他的尸首带回故土交予对方，并将其埋葬，这是属于他们神龙脉系的传统。
然而可惜的是，直到最后他化为了BOSS在烈焰中永眠，别说尸首了，就连骨灰，也没能留下半点。
当然，一个悲情的BOSS并不值得玩家们永远缅怀，最让人无法忘记的，主要还是他的身份。
庞大的支线下面，如果你真的去寻找他的妹妹，就会被牵扯进入另外的一些彩蛋支线。
奖励不多，却关乎着他的身世和来历。
你会发现，这货不仅仅一早就是魔神眷属了，竟然还是个行走的五十万。
最初的背景里，神龙脉系是一个严格推崇对内治理和稳定的国度，也因此，这个脉系有很多序列和力量被列为违禁序列，其中就包括一些心灵和黑暗方面的序列。
而嶪中，就是一个觉醒了心灵本源，而不被容于这个国度的逃亡者，在地狱中浪迹已久，最后被夜行收留。
对此，神龙脉系的玩家们表示，不可能，违禁序列无法生存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神龙脉系只是不轻易开放违禁序列，也不鼓励，但如果一旦遇到野生的，他们甚至巴不得当成特殊人才供起来呢。
撑死就是管制的比较严格——嶪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他跟妹妹相依为命，如果不是觉醒了本源，被官方的统辖局发现，收留加救济，兄妹二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收留，救济，妹妹那时还生了病，所以还要加上救命之恩。
他这条命，基本上也就属于统辖局了。
所幸的是，他也愿意为了这一切所奋斗——也为了唯一的家人。
后来因为身份背景合适，被要求进入边境，然后打入其他势力内部，他也欣然接受，反正不管在哪个国度，也都是对抗深渊，保护人类不是吗？
反正他的妹妹过得很好，而他的身份，在妹妹那里，也是深渊开拓者的一员，是大英雄。
哪天牺牲了，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
维克托觉得，其实嶪中未必没有想过，他的妹妹其实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防止他叛变，控制他的一个手段。
但他应该不在乎，毕竟结果是好的。
而像他这种人，几乎牺牲就是注定的。
不暴露，就不会被要求撤离，不死亡，真相就不可能浮出，即便玩家们再怎么想查，也不可能查出来什么。
只是……
你保密等级再高，也耐不住穿越过来的我知道啊。
维克托笑了笑，心中思量起来。
这是一张好牌，但是……也要时刻谨记，也是张危险的牌。
……
秋风凉人，一身皮质风衣的嶪中刚吵完架，他沉着脸，一脸嗤笑，气哼哼的走下医院的台阶，晃动了一下手上的腕表，啪一声，远处一辆白色的轿车自动开锁，他径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而这时，他的表情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一双略显轻浮的眸子古井无波，良久，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他是一名五阶的心理医生，怎么可能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你该联系老师了。”
忽然，他眼前玻璃倒影中，那个嶪中露出玩味的笑容，仿佛活了过来。
嶪中抬起眼，瞥了一眼面前的玻璃，却只看到自己那张还算年轻的脸庞——没有任何异常。
“啧。”
自我催眠的副作用越来越强了，现在只是幻听……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一个加密手机，直接按了一下拨通键，然后随手扔在了车子前面。
踩上离合，起火，抚上方向盘。
车子缓缓启动——
但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作为一名强大的催眠师，嶪中除了能够大面积的影响周围人之外，其实影响最深的反而是自己。
浅层次的包括演戏，自我欺骗，甚至情报保密。
深层次则更是包括了提前制定计划，在脑海中定下暗示来提醒自己，时间一到或者完成某种事情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一些事情，明白自己该去做什么——
对自己的不断暗示，会让他大脑永远处于冷静的状态，看似摸不着头脑忽然做出的行动，却很有可能是替他提前设下的预定程序。
但这样也会让他有些疲惫。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在第几层暗示，更不会知道自己此时的性格状态，究竟还是不是自己最初的本性……
不过……
这就是力量的代价啊。
嶪中空出一只手，给自己点燃一根烟……精分也好，多重人格也罢，只要不失去这份能力，他什么都能接受。
烟雾缭绕，嶪中打开车窗，他其实并不喜欢烟的味道，只是必须学会，学着学着，也就习惯了。
“喂。”
电话接通，儒雅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嶪中回神：“哟，老师，事情办完了，不过我没见到那个小家伙，他们对我防范还蛮深的……尤其是那个瓦伦丁。”
“呵呵，倒也正常。”闻言，那边沉吟了一会，轻笑道：“虽然各个地区的守夜人看似分散，但总归都去过学院进修，再怎么说也是学长学弟的关系。”
“多多少少，也听过我们夜行的风格，对你有所防范是正常的。”
“过段时间，会有一部分渗透完毕的人员供你差遣，到时候你应该会方便很多。”
“呃……”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好歹也是自己人吧？对自己人也要渗透是不是……”
有点过分？
嶪中歪了歪头，把喉咙里的话想了一下又咽了回去，干脆道：“还是说老师你不相信他们？”
“那倒不是。”闻言，那边传来了一声低笑：“守夜人的人品人尽皆知，我倒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
“我更喜欢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
“呵呵，总之在我回去之前，这些事情就看你的了，包括那孩子。”
闻言，嶪中撇了撇嘴：
“好吧好吧，话说回来，塔尔维斯知道维克托父亲跟您的关系吗？”
“……知道。”
那边意简言骇：“晨星只有十一个爵位，而历代公爵基本上都会进入夜行历练。”
“……靠！那您安排这一切有什么用。”嶪中眨了眨眼，叹了口气道：“又瞒不过塔尔维斯，反而会打草惊蛇。”
“呵，我就没打算瞒过他。”
“他是那草，又不是那蛇……”
哈？什么意思？
嶪中还想问，然而……通讯已经挂断，耳边只传来了一阵盲音声：嘟—嘟——
“……”
嶪中挑了挑眉，迷茫的抽搐了下嘴角。
淦，老师又当谜语人？
算了，习惯了……他路边停车，准备把这支烟抽完再走，今晚上，需要做的事情还蛮多的。
可能，则是唯一能够稍微放松一下的时间。
哪怕只有几分钟。
全市区高强武装级别的封锁不能持续太久，否则会引起民众恐慌。
而且，对于危险分子也不能放任对方活动，所以在这距离天亮还剩下的六七个小时中，就是他们的务必拿下恶徒的最佳时间。
大部分守夜人们第一任务是救援人质，保证市区安全，镇压一切其他势力的浑水摸鱼。
但他可不一样，因为能力和特质的不同，他最大的任务其实是调查线索和追击凶手。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直接莽上去的原因……可惜的是，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几个死人外，没有任何一个知道对方具体情报的活口被抓住，他最大的能力反而派不上用场。
好不容易顺着对方出手时的失误追到了对方，结果还翻车了。
让人给跑了不说，自己还丢了个大脸。
呼，幸亏老师没问，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如此想着，嶪中忽然连烟都抽不下去了，他暗骂了一声，干脆掐掉之后，重新打火——
这特么的越想越气！
他还就不信了……这群人，还能插着翅膀飞了不成？
只要……只要能找到一个线头，他就能完全摁住对方，他有这个自信。
咬上一口就咬到死，一直都是他们夜行的风格，自然也不能在他身上辱没。
“嗯？”
忽然，他的胸口处传来振动，他拿出另一块手机看了一眼，接通。
“喂？找我？谁？”
“维克托？”
奇怪，按理来说，这小家伙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才对吧？
他微微一愣，眼睛微微眯起：“明白了，你告诉他，我过会就到。”
“哦对了，麻烦记的告诉你们队长，这可是人家主动找我……”
“哈，已经告诉了？”
“不准我动用能力？不是，他命令谁呢？！”
片刻后，嶪中气呼呼的挂断电话，猛地一转方向盘，脚踩油门——
……
与此同时，生命援护的保密处，维克托正淡淡的看着不远处进行通讯的医护人员，眼中闪烁着不以察觉的紫色流光。
无数信息在空气中疯狂交汇，他全神贯注的筛选着……
直到……
【找到了。】
巴菲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而伴随着这句话，一只乌鸦从欣欣然从那名警务员旁边飞回，落在了维克托的肩膀上，报出来一串数字后，颇为得意：【他们用的并非加密通讯，轻轻松松。】
“很好。”维克托眼神垂落，重新看向地板——老老实实等保卫人员回来后，在医护的带领下返回房间。
……
“砰砰砰！“
十分钟后，维克托的房间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没等有人说请进门就已经被推开，一名看上去只有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大大咧咧走进来：“哟，我听说你要找我？”
音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放眼望去，映入他眼前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床位。
以及一扇开着窗的窗户。
他愣了一下，走向窗边——这里是生命救援的中心阶层，高达三十层的高度。
“呵。”
……
秋后凉爽的微风，雨后湿润的空气交织在一起吹在脸上，皎洁的月光被积水反射，整个夜色中弥漫着一股属于秋天的浪漫。
临近海湾的商务大厦顶部，一名窈窕身影站在天台边缘，将手上漆黑的手套往上拉了一拉。
她轻笑一声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码头。
走水路吗？倒也是聪明.
“休息了一晚上，精神力才恢复了七成……果然透支的副作用很严重……”
兜帽被风吹的飒飒作响，一缕缕长发在她眼前拨乱飘动，她哈了一口气，然后把下巴处的口罩拉了上去。
“嘛，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这次精神力总量也提高了不少。”
“嘿嘿……对付普通人的话，足够了！“
她迅速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忽然想起维克托的提醒，优先看向了几处码头上适合狙击的制高点——皮靴一蹬，整个人直接悬空飘了起来，飞了过去。
……
而另一处……
苍白的房间里，柔和的白炽灯将整个房间照亮，刚回到房间的维克托直接走到窗前，身子一直，虚弱气色瞬间以肉眼可见的姿态好转不少，瞥了眼天气。
“看样子，这雨还得下。”
维克托一直不是很喜欢下雨，毕竟缺乏共情能力的他，某种程度上也缺少了一种名为浪漫的属性。
他只在乎实用，方便，舒适。
但今天，他竟然意外的觉得这场雨……
应该给不少人，提供了方便吧？
它可以掩盖声音。
可以冲刷血迹，气味的踪迹。
一边感慨着，维克托一边拉开窗户，拿起自己的衣服。
露娜在旁边担忧看着他，欲言又止：“这样是不是还是有点太冒险了。”
对此，维克托的回答是：“不做反而会更加冒险。”
贵族的后裔竟然投靠了魔神，甚至成为了神选。
一旦暴露……
没有什么比这更危险的了。
以他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从三十多层的房间中逃走，这时候，就需要露娜的帮助了。
……
病房中，寂静开始发酵，嶪中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和窗户，不禁眯起了眼睛。
“呵……”
“人呢？”
他看向身后的警卫，挑了挑眉。
然而，警卫却显得相当茫然，也相当紧张——那副模样做不得假，让嶪中皱起了眉头。
不是调虎离山或者恶作剧。
但也不是被掳走了，毕竟这房间相当整洁，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
警卫也没听到声音。
是自己离开的……这家伙……果然有事情瞒着他们。
但是，如果是自己离开，有为什么特意把他叫回来……
总不能是为了耍他吧？
“别急，我问你……”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警卫道：“他是主动说要找我的吗？”
“是……是的，大概十几分钟前，他突然说有事情要找嶪队您。”
“这样啊……”
他轻轻垂眸沉吟片刻——对方知道他的存在，难不成，也知道了他依然在为夜行做事的身份？
叫他过来，就是为了给他擦屁股？
确实，如果他真的想要离开或者做些什么的话，也只有自己能真的帮他隐瞒，但是……开什玩笑。
如果真的知道他身份，那更完全可以直接见面之后再谈，至少要告诉他理由吧？
这种把让人给他打电话，把他叫回来却又放鸽子的行为，这不是在耍他是在干嘛？！
等下，让人给他打电话……
嶪中愣了一下，手指一划，打开通讯板，打开通讯记录——
上一次通话记录距离现在不过十分钟。
而自己离开医院，则是在二十五分钟之前，也就是说，他离开医院用了十五分钟，赶回来却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主要还是他以为有什么急事，事关维克托，他几乎一路超速行驶外加闯红灯……
但如果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来推算，那么自己应该是在五分钟之后才会到达这个房间。
嶪中放下手机，看向那已经被维克托整理的整整齐齐的病床，轻哼了一声，缓缓坐下，闭上了眼睛。
“行吧……五分钟。”
他叹了口气，忽然抬头睁开眼道：“来，看着我。”
“嗯？”
站在门前不知所措，惶恐的警卫下意识的抬头，下一秒，一个怀表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被催眠了。
“忘记这一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你只需要知道我进来了，并且正在和维克托谈话……明白吗？”
“明……明白。”
“很好……”他打开门，让对方出去：“嗯……你好像有点内分泌失调，今天结束之后好好休息一下吧。”
“明……明白。”
嶪中淡淡点了点头，砰，关上门的瞬间，警卫一下子打了个哆嗦，清醒过啦，他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眼病房，连忙摆正站姿，继续坚守在了病房门口。
做完这一切后，嶪中才静静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眯着眸子——
直到五分钟后，他抬起头，面前的手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一个电话，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