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北海,又至北海
北地的风雪依旧喧嚣。
自从闻仲亲自赶赴边境后,袁福通便献上降书,请求朝廷治罪。
当时帝乙卧病在床,大商朝政动荡不安,只好受降,以免国土有失。
自此,袁福通收敛爪牙,龟缩北境,崇侯虎重新派遣驻军,相安无事。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其实,谁都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位北地最大的诸侯,总有一天会按耐不住野心,大举率军南下。
闻仲本欲在边境驻扎,多待些时日,好震慑宵小,荡平乾坤。
可是,帝乙的病情越来越重,已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为了大商朝政安稳,闻仲不得不带着新收的弟子张桂芳一道返回朝歌。
好在,黄飞虎与魔家四将已分别从朝歌和佳梦关赶赴边境,极大地巩固了边防。
如此两年,帝乙驾崩,闻仲与商容等老臣辅佐帝辛顺利登基,天下安宁。
“这袁福通居然还能耐得住性子……”
杨任腾云驾雾,祭起神目,俯瞰山河。
虽说他在北地没待多少时日,可两次抵御妖族的经历,已让他认识到了袁福通惊人的野心。
此番来北海,只办两件事。
其一,消弭跻身炼神返虚境与炼返先天带来的巨大毒祸。
其二,寻到那株先天灵根,好取木行真性,以其淬炼元神道体。
如今或许是杨任修行以来最虚弱的时刻。
只因其毒祸太深,致使肉身衰老奇快,在那障眼法下,已是两鬓斑白的中年模样。
北海妖孽最多,乃是杀生转劫的宝地,而那株先天灵根既有有现世的迹象,定会遭受各方觊觎。
所以,杨任明知北地凶险却偏要向北行。
正午时分,他寻了处无人山洞,凭借抵御妖族得到的人道功德消弭了些许毒祸。
此次,突破炼神返虚境界……五火淬本元……其毒祸之深,已似杀孽深重之仙。
于是,他将功德耗尽,只消弭了三分毒祸,顶上黑发增多,肌肤、血肉、筋骨、脏腑皆有不同程度的复原。
不过,依旧未恢复少年面容。
当夜,杨任暗中潜入商营,直奔中军大帐。
主帅黄飞虎,属于是他异师同祖的亲师兄弟,既然来了,自然得拜个山头。
虽说魔家四将跟脚神秘,可终究未成仙身,亦无类似千里眼、顺风耳般的神通,自然难以察觉有外人进入大营。
“师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杨任进了大帐,布下禁制,隔绝音讯,随即撤了障眼法,显露身形。
“呀,师弟,我正欲传讯于你,让你切莫来北海,怎今夜便到了?”
黄飞虎放下帛书,神色惊疑不定。
“这却是为何?”
杨任双眉微蹙,有些不解。
“为兄也是刚得知消息,北伯候胞弟崇黑虎、其子崇应彪皆在一年前拜入截教仙人门下。
这叔侄二人多半是十天君布置的棋子,只要你再度现身,定会前来暗害。”
黄飞虎言罢,神情愈发忧虑。
“若非师兄告知,几乎陷入险境。”
杨任双眼微眯,眸中赤光流溢。
此事倒不算出人意料,截教门人素来喜好交友,惹一个就是惹一群。
如果真没留下对付他的手段,反倒是怪事。
截教十天君精通左道异术,虽非堂皇大道,可却能够快速修成神通。
若依照原本命数,崇黑虎身死上榜后成了南岳大帝,其根性深厚,没准真能学到几分真传。
好在其修行日浅,虽有上佳根骨,终究有术无道,即便修成了神通,只要能扛住一回,往后也就不足为虑了。
……
北伯候府。
崇侯虎坐在主位,其弟崇黑虎、其子崇应彪分别坐在左右下首。
“你二人福缘深厚,拜入截教仙人门下,如今归来,大抵是修道有成……可喜可贺,满饮此杯!”
崇侯虎端起酒爵,一饮而尽。
崇黑虎见状笑了笑,陪了一盏。
崇应彪望着父亲,欲言又止。
这道法嘛,自然是修成了。
可那滔天毒祸也随之降下了。
如今,他们叔侄二人元气大损,若不能及时积攒功德,定然寿数无多。
“大哥,我与侄儿既已归来,可否早些归入帐下,不说与那袁老贼决一死战,好歹能牵制黄飞虎的兵马。”
崇黑虎放下酒盏,拱手言道。
大商朝堂乃人道气运汇聚之地,文臣武将皆会受到庇护,官位越大气运越足。
这也是闻仲在修成金仙道行后,依旧选择离开金鳌岛,辅佐商汤三朝的缘由。
崇黑虎提出早些归入帐下,其实是想捞个官职,好以人道气运镇压毒祸。
只消尽职尽责做好份内之事,不去惹是生非,自有人道功德降下。
“你所言不无道理……”
崇侯虎思忖片刻,有了定计。
“北地驻军缺少主帅,你正好去顶缺,至于应鸾嘛,你就做个先锋官吧。”
崇黑虎闻言神色喜悦,连连称谢。
崇应彪却勉强一笑,有些闷闷不乐。
崇侯虎素来粗枝大叶,怎发觉得了其中端倪,他自顾自得饮酒,不消一时三刻喝的便烂醉如泥。
让人惊异的是,素来孝顺的崇应彪居然对此无动于衷。
终于,有仆人将他搀扶回卧房休憩。
大堂之中,只余叔侄二人。
“我们真要炼那桩……法宝吗?”
崇应彪抬起头来,稚嫩的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若是不炼,怎么向老师们交代?”
崇黑虎嗤笑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
“可是……炼制此宝,需耗费三千生灵精血,如今兵戈未起,怎能凑齐?”
崇应彪哀叹一声,其面容变得模糊起来。
这叔侄二人分别拜入秦完、赵江两位天君门下,体内生出极其深重的毒祸,已与行尸走肉无异。
如今能似常人般行走坐卧,已是十天君用尽手段才维持的表象。
“这有何难?若无纷乱,咱们自己去制造便是了。
你我皆有道术,不用来杀敌,难不成用来卖艺?
只消去北地劫几次营,战事自起,我就不信袁老狗真能龟缩不出。”
崇黑虎言罢,扔下酒盏,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