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检查者
塔楼顶部的风贯穿了这个房间。
穿着睡裙跪坐在椅子上写信的歌兰·温莎愣了一下，看向门口在风中按着礼帽的绅士。
“……我敲了门。”福尔摩斯解释道，“可能是温莎小姐您的房间风太大了，所以您没听见。”
“您说得很有道理。”歌兰咬了咬翎管笔的顶端，说道：“既然出问题的是风，那就让它停息吧。”
话音刚落，穿堂而过的风突然静止，房间内火烛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这是什么能力？”福尔摩斯将礼帽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坐在了紧贴着书桌的茶桌边上。
“调停者，不过我的能力只有五级。”歌兰笑了笑，淑女地将腿放下，“作为诡秘事务所的所长，我只负责帮人点燃能力和一些文职工作，所以远不如奥莉和伊德他们强大。”
“已经很厉害了。”福尔摩斯伸出手感觉了一下房间内的空气，夜晚强劲的冷风已经无影无踪，他实在无法想象这种改变自然的能力。
“一点点小技巧而已。”歌兰放下笔，吹了吹信纸上的墨迹，“虽然我口中说的是让风停息，但不过是让风绕过我的房间罢了，外面的狂风依旧在刮着，我只是讨来了一丝平静。”
“原来如此。”福尔摩斯笑了笑，却轻轻地鼓了鼓掌，“能护住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已经很值得称赞了，像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连自己未来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福尔摩斯先生，你没比我大多少。”歌兰悄悄翻了个白眼。
福尔摩斯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收起笑容问道：
“温莎小姐，我今天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您，不知道您是否有空回答？”
“说吧。”歌兰折起信纸，坐在了床上。
“第一个问题，我今天在查案时遇到了一个车夫，我和我的朋友华生医生一起，本来是要去肯宁顿园门街，一开始看着外面的街道也是正确的方向，但没过多久他就载我们到了小乔治街。这二者的位置差得很远，但是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他以差不多的速度将我们送到了错误的位置而我们没有一个人发觉，这是一种能力吗？”
“嗯……”歌兰思考了一下，“福尔摩斯先生，您中途有感觉突然穿越一片失去颜色的空间吗？”
“您是说灵界？没有。”福尔摩斯回答道。
“您已经知道灵界了？”歌兰轻微恼怒地蹙了蹙眉，“如果是能力的话，倒是有许多途径能够做到。比如按照程序就能通往成功结果的‘检查者’，比如积蓄强烈信念就能突破束缚、达成自己对规则的理解的‘执行官’，还有令人不知不觉地相信自己以至于蒙蔽了感官的‘教育者’等。”
“我理智始终感觉清晰，应该没有被蒙蔽，那个车夫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强势的类型。”福尔摩斯恍然大悟，“所以说是‘检查者’？”
“您也知道，我们事务所拥有过的途径也就只有十种——现在是十一种了——因此我也不确定会不会有其它未知的能力途径能够达成您所说的那种效果。”
“有针对的方法吗？”福尔摩斯问道。
“破坏他的程序。”歌兰摇了摇头，“但您并不清楚他是在一条什么样的程序上，是作案之后的逃脱程序，还是故意戏耍警方的犯罪份子程序，还是老实工作就一辈子出不了头也不能闻名的老实人程序，所以针对他很难，只能在面对面的时候硬碰硬。”
“我懂了。”福尔摩斯点点头，“第二个问题，有什么能力或者诡秘之物能让人死的时候露出奇异的享受表情吗？”
歌兰抿起嘴，向福尔摩斯投去一个奇怪的眼神，摇了摇头说道：
“一般来说受到能力影响的人，除非自己的理智已经很干涸了，否则不是那么容易沉湎于幻觉之中的，就算使用能力的人非常强大，理智的飞速降低和受到危险的预兆也会让人间断地清醒。”
“不过诡秘之物就不一样了，它们的效用千奇百怪。”歌兰笑了笑说道，“我们事务所也收容了几百件诡秘之物了，等你能力等级提高一些，说不定在一些任务中也会用到。比如使接触之人保持寒冷的手套、越喝越渴的不竭水壶、极大地增强困意的数学书之类的。”
“这些东西真的能用上？”福尔摩斯有点不敢置信。
“大部分用不上，只是为了不让民众出现群体性的理智污染所以必须收容，但少部分可以巧妙地利用那些效果，等有颁布给你的任务了再说吧。”歌兰点点头，随即陷入思考，“不过你说的情况，倒是让我想到了某些三句式邪神，记载中好像有……”
她掀开被子，从底下翻出几本书，快速地翻阅了一下。
“在信众的口中给予超脱真知的希望的‘门之钥’，传说中象征着复活节的重生希望的‘绿神’……嗯，很多记载都有些相互矛盾，在那些失去理智的胡言乱语中窥见这些神灵的真实形象真的很难，还有地域语言文化的差异造成的失真……哦，还有个象征着生命的延续和丰收的‘黑山羊女士’。”
“‘黑山羊女士’？”福尔摩斯瞬间想起那个车夫头上戴着的爵士帽绣的标记，连忙问道：
“这位‘黑山羊女士’具体是什么样的崇拜？”
歌兰摇摇头说道：“这些神明在我们的记载中都只是来自信徒的只言片字，甚至不排除有人故意编撰的可能，因此我无法确切地告诉你祂的特征。在相关地区的记载中，见过‘黑山羊女士’仪式的某些外乡人，‘面目狂热而享受的男性产生了吊诡的孕育行为——他的胸腹裂开，爬出了不可名状的血红肉团’。”
“可是被害人并没有……”福尔摩斯皱起眉头，看向合上书本的歌兰，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灰末递给她，问道，“温莎小姐，第三个问题，事务所里有没有可以检测诡秘之物成分的人或者仪器，能否帮我解析一下这些灰土？”
歌兰接过袋子，打开后轻轻地嗅了一下，疑惑地看向福尔摩斯：
“这些灰是从哪来的，检测这些是要做什么？”
“这是从今天那两个案发现场收集到的，凶手在房间的四角都撒上了这些灰，不知道用意是什么。”福尔摩斯回想起案发现场的细节，开始猜测凶手的用意。
“不用猜了，是用来减缓灵性冲击的。”歌兰扎起袋子丢到一旁，“这是四种圣植物燃烧后遗留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