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价值

天色渐渐褪去深蓝，转为淡淡的橙红，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路易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外，我心中焦急万分，几乎是疾步冲到了茱莉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灯光昏暗，仿佛整个空间都被一层无形的忧郁笼罩。

我走到床边，只见茱莉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脸色苍白，如同冬日里的雪花，毫无血色。她的呼吸微弱而平缓，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急忙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确保她还在呼吸。手指触碰到她冰凉的手腕，我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勒内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依旧带着那副虚假的微笑，看到我的表情后他的笑容更加放肆了。

我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带着颤抖和愤怒：“你不是说天亮茱莉就能醒过来吗？为什么她还在睡着？你答应过我的，你承诺过她的病情会好转的！”

勒内的手如同冰冷的石头般紧紧握住我的手腕，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轻声说道：“小艾，她是失血过多，换做你们人类的角度，失血过多及时输血他们能立马醒过来吗。而且从某种角度来看，我的血确实拥有救她的能力，但同样的，它也能轻易地夺走她的生命。”

我被他的话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勒内微微倾身，贴近我的耳边，声音低沉而诡异：“哼~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吸血鬼啊。你见过哪个吸血鬼会愿意主动将自己的血给予人类，去拯救他们的生命呢？我的血液，虽然是她此刻最需要的，但一旦大量给予她，她的身体将会因无法承受而崩溃，对人类来说既是解药也是毒药。”

听到这里，我如遭雷击，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我大声质问道：“你混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故意让我以为你的血能救她，然后再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你怎么能这样！你已经尝过我的血液了，你不是说过喜欢它的味道吗？为什么要骗我！”

勒内冷漠地看着我，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你的血确实很美味，甚至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我尝到过的最美味的，但它并不能改变我是血族的事实。我救不了茱莉，更不会为了她而牺牲我自己。我从一开始也只是对你的血感兴趣罢了。”

我愤怒地挥拳打向他，但他只是轻轻一闪，便躲过了我的攻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是冷漠和无情，仿佛此刻的我，对于他来说，只是这场戏剧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我心中的怒火在燃烧，但我却无力再挥出第二拳。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但声音却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信任你的人！”

他微微皱起眉头，仿佛对我的哭泣感到有些不耐烦，他淡淡地说道：“不要太天真了，小艾。你是人类，而我是吸血鬼，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物。你怎么可以天真地相信一个吸血鬼的话呢？”

我抬头看着勒内，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滑落。

我哽咽着，声音颤抖而微弱：“但茱莉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也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吸血鬼……你们真的就没有一丝感情吗？”

兴许是我的泪水太过刺眼，勒内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被我的悲伤所触动。

但随后，他恢复了冷漠，走过来蹲下身，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淡淡道：“茱莉是血祭仪式选中的祭品，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原本是要被献给血族首领的，这是她的命运，也是她的宿命。她既然选择了让我们救她，那么她就应该明白，这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我听着他的话，心如刀绞。我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但他的手却像铁钳一般牢牢地钳住我。我绝望地看着他，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哽咽着说：“可是……可是我已经决定要代替茱莉成为这个祭品了！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取她的自由，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救她！”

勒内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冷漠。他推开我，站起身，走到一边，背对着我说：“你以为你代替她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吗？你太天真了！血祭仪式是血族自古以来的传统，它的力量远非你所能想象。即使你代替了茱莉，也无法改变已经注定的事实。而且，你的牺牲并不能带来任何改变，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痛苦之中。”

他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地刺入我的心头。我无力地坐在地上，任由泪水肆意流淌。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茱莉的命运，也无法说服勒内。

“而且小艾，你何必如此？”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和责备，“为了一个互不相干的人你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这样做值得吗？”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但坚定：“我从来不觉得茱莉与我毫不相干。她就像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意义。我家境普通，幼年时父母离婚，我妈妈一个人带着我和姐姐四处奔波劳碌，将我们两人拉扯大。从小我就知道我生来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我现在在圣兰帝上学，我还是无法与那些出身高贵、才华横溢的人相比。除了学习，我找不到自己的任何价值所在。”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是茱莉的出现让我知道，原来我这样平凡的人也可以拯救别人。她给了我希望和勇气，让我相信即使再平凡的人也能创造不平凡的价值。我想证明给自己看，我也可以拯救别人，我不再是平凡的人。她的命运或许无法改变，但我可以尽我所能去帮助她，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感受到温暖和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