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画个大饼
虽然明知是九死一生，崔光远还是得去。
去了就是他一个人危险，不去就是崔家在长安的族人，全都危险。
大难当头，根本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高适从整个战局出发，也觉得崔光远去忽悠一下张孝哲，是必要的。
“崔大人安心去吧，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就全仰仗崔大人了。”
确实，以几万新兵，要跟崔乾佑决战，生还的希望更加渺茫。
打是不可能打的，他们出城摆阵的唯一目的，就是逼走张孝哲。
但高适依然觉得，他们再想撤回长安城，必定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一旦被敌军咬住，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杨天真没有再继续安排。
这一招本来就很冒险，一旦大军被消灭在城外，那长安城也不用守了。
很多细节，都需要临场指挥。
这个时候。
来看祭天仪式的百姓，还在热烈欢呼，久久不肯离去。因为这场暴民骚乱，让他们对叛军的厌恶情绪，被激发到了一个顶点。
所有人都想看到叛军，迅速被剿灭。
杨天真命人招来正收拾犯人尸体的严武，还有发愣不知道想什么的杜甫。
“严武，交给你一项秘密使命。”
“拿着我的任命书，去见陛下。要陛下把龙武卫中的六千骑兵，尽数拨给你指挥。具体的任务内容，全写在这封密信里。”
严武欣喜领命，他知道，这偌大的舞台，这么多人一起唱戏，到了他登场的时刻了。
“谢杨相栽培，严武一定不辱使命！”
杜甫看这架势，就知道要打仗了。可是不知道，杨相叫自己过来做什么？
但也为好友严武，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机会，而感到高兴。
那可是统率龙武卫中的骑兵啊，多威风！
杨天真一扭脸，看向了杜甫。
“六千龙武卫骑兵，陛下未必肯放心交给严武。杜甫你的任务，就是和严武同去，力劝陛下不得不答应。”
“我现在就任命你为侍御史，有直言谏君之责。”
“任务完成以后，你就一直随驾，护送陛下返回长安城。”
杜甫满脸刚毅的神色。
力劝陛下做一件正确的事，正是每一个刚直谏臣的梦想。
这一去，非要说到陛下心悦诚服不可。
“遵命！”
事情大体安排完了，长安防守战，就看各方的任务完成度了。
即便此刻，杨天真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守住长安城。
毕竟兵将数量，兵员素质，都相差太远。
实在要到了最后一步，就只有驱使长安百姓上城头，拿无数条人命，来弥补这个差距。
杨天真也不愿这么做。
倒也不是怜惜百姓，而是这么一来，长安会元气大伤，长久失去强悍的吸金能力。
影响赚钱啊！
各人都领命而去。
只留下一个杨天真，安稳的坐在兴庆宫大门口，默默感受着外面的氛围。
这种感觉很微妙，仿佛能从空气中，嗅到长安百姓的愤怒、畅快，还有嗜杀。
或许，人性深处，都自带嗜杀属性吧。
在没有亲身面临战乱之前，总是对别处战乱，莫名兴奋。喜欢指手画脚，口沫横飞的评论。
哪怕大字不识的老农，都会幻想自己指挥千军万马，将对手打的屁滚尿流。
经历战乱之后，就会对伤害到自己的人，恨之入骨。凶性被激发出来，人人都变成了能杀人的兵器。
眼下的局面，一场暴民骚乱，就被杨天真用一场叛逆祭天仪式，成功的把百姓的愤怒，转移到了叛军身上。
这一招，有效且必要。
李锡这个时候，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来到了杨天真面前。
“杨相，收缴的财物太多，末将不知该如何处理。现在都堆在春明门的门洞里。”
不得不说，李锡还是很负责，而且有脑子的。
兴庆宫左边紧挨着城墙，那个城门就是九门之一的春明门。
这是一个死角，被他的羽林卫占据了。原先的征兵点，也让他们赶到了别处。
趁着祭天仪式的时候，李锡让羽林卫强征来的暴民，把财物都交了出来。
为了不激起反抗，答应他们让杨相来公平分配。
毕竟，抢到大笔财物的是少数，抢的少的才是多数。这样一个承诺，就轻松的把矛盾，转化到了羽林卫内部。
公平分配，抢的少的人绝对拥护啊！
杨天真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又被扣上屎盆子了。
这些钱，都是不法的赃物，当然不能给羽林卫分了。
那得留给自己！
得想个什么法子，让他们全都闭嘴。
“李锡，羽林卫现在多少人了？”
李锡压不住嘴角的微弯，笑出得意的嘴角。
“还是杨相英明，用了这化整为零之法，半天已经征募到了五千三百多人。”
羽林军强征来的，可不是普通人，全都是暴民。
汇聚了全城最暴力，最无法无天的一群人。
这么优秀的人才，当然不能放在长安守城。要不然，全城的百姓都会不安的。
这些人是极度贪婪的，杨天真也打算利用好他们的这个特性。
“这样吧，告诉你的羽林军。这些钱都会分配，但是要本人阵亡之后，才能做为抚恤金发给家里。”
“叛军一路劫掠，身上都是财宝。想要更多，就得从叛军身上夺，那些战利品全都归个人。”
“还有，私自脱离羽林卫，就以强盗之罪问斩！”
这一手，真高。
李锡就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这样玩？
也不是说不发钱，但要当做抚恤金攒着。
他本来还以为，这个难题会让杨相也束手无策呢。这点钱要是都给羽林卫发了，高适的神武卫就没有钱了。
总之麾下的军队多了以后，就很难一碗水端平。
可是杨相，成功的通过一招延迟交付，化解了这个难题。
“明白！”
“可是杨相，那我们羽林卫的任务是什么？”
刚才布置作战任务的时候，羽林卫并没有参与。所以李锡也不知道，杨相已经将作战计划布置下去了。
羽林卫，是杨天真留下的机动部队，当然也有使命。
任务分割，让任何人都不能掌握作战计划的全貌，这是身为帅才，应该具备的心机。
以防有人泄露作战计划，导致满盘皆输。
所以说，就连刚才高适以为很完美的作战计划，那也只是个半成品，并不是全部。
杨天真叫李锡附耳过来，低声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
李锡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惊讶的问道。
“崔乾佑怎么会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安排？我想不通。”
杨天真却胸有成竹的摆摆手说。
“去吧，照命令行事。等你看到了，自然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