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得无所得，失无所失
“着！”
尹山青蓄力一击，青蓝长矛带着一溜空爆直直飞向魅狐真君。
铛！
一声脆响传出，长矛化作清风蓝雨弥漫在树冠一侧，魅狐真君手持琉璃伞踉踉跄跄。
“完事了，看戏吧！”
于方洲的传音悄然而来，他愣了一下。
听着于方洲轻松的语调，他便知道事情成了，虽然不懂后续有什么后手，但他相信于方洲不做没把握的事。
不由五指虚握，三元齐沸，强大的兴奋感觉充斥心头，气元精元神元，真的是全方位的强大。
但他知道这只是错觉，他大概是在场之人中最弱的，也就于方洲相对比他强不了多少。
这个想法刚从心底冒出，他鬼使神差的看向觉无老僧。
那本该是最强的一个，可这个最强的修士此时正跪在地上，百丈金刚的身躯上爬满裂痕，四肢极其别扭难受，脊梁几乎弯曲的伏入岩浆，金刚怒目中流露着悲苦。
透过金刚虚影，可以看到老和尚瘦弱的身躯溢出血来，五官已经看不清了。
只是痛苦！只是无言！只是承受！
尹山青觉得自己全身难受，不舒服，不自在，不痛快，仿佛有东西卡在咽喉，咽不下吐不出。
直到这片刻愣神结束，魅狐真君站在金色树冠上摘下火种开怀大笑，扶蒙真君也面露喜色之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一口浓痰被壮汉斜着吐向下面岩浆，抬手指着金色树冠。
“呔！那婊子！”
一声大喝压下这片空间的所有声响，自然也压下了魅狐真君的笑声。
她狰狞兴奋的脸庞恍惚了片刻，不可思议的看向尹山青。
“笑什么？你在笑谁？笑我吗？”
那壮汉看着她，愤怒的简直抓狂。
她脑子甚至出现了片刻空白，不禁扪心自问，自己做了什么令他如此愤怒的事吗？
但壮汉显然是个神经病，话都不打算再说了，直接出手。
“水法：逐浪赢鱼！”
树冠一侧的清风蓝雨在她的注视下重新塑形，鱼身鸟翼、鳞片如甲、水铸其身、风化其翼。
观战的扶蒙真君和于方洲全都呆住了。
扶蒙真君虽然知道‘天青雨’的名头，甚至知道其人狂放不羁、品性猖獗，但这一刻也不认为其出手竟能毫无缘由。
反倒不由自主回忆魅狐真君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对方如此愤怒。
实在不行道歉也好啊！
人家既有天资又有背景，超越你只是迟早的事，不丢人！
反正太阳火种已经拿到了，又是你招惹人家在先，难道还要莫名其妙结个死仇？
那不是有病嘛！
于方洲则是完全相反，简直快要后悔死了！
山青！山青！冷静啊！
他嘴角抽搐，痛苦的拍打额头。
为何要带这憨货来走这一遭啊？明明自己可以解决，那憨货也没帮上什么忙，反倒开始惹麻烦了。
索性，巨树周围的灵气骤然变得狂暴不堪，巨大的赢鱼刚刚成型便溃散了。
火桑灵树猛然摇晃了一下，带动整个空间都仿佛打了个激灵，天昏地暗。
树干上的大脸重新有了神情，虽然目光呆滞，但至少有了些许神色，张口对着觉无老僧问道：“师兄？”
老僧张开嘴，最终只说出两个字：“......不是！”
或许是因为听到有人回答自己，妖王双目突然变得凝实明亮起来，终于看清，跪在他跟前的并不是他的师兄，只是千年后的一个小辈罢了。
“哈哈哈哈哈！”
大脸仰天长笑：“何必呢？何苦呢？”
老僧满面血污的脑瓜子昂了起来，却只是静静看着大脸，沉默以对。
大脸也沉默了。
片刻后说道：“你走吧！”
老僧依旧沉默，跪伏的金刚没有丝毫动摇，自然也没有走。
“放心，我答应师兄镇压地火的。”
这话似是在回答老僧的沉默，也似是在警告自己。
话毕，大脸张开大嘴，狂暴的灵气倾泻而入，树冠上的太阳火种在刹那分崩离析，化作火光点点，随着灵气一同吞下。
“不！”
魅狐真君目眦欲裂，发了疯的追去，活脱脱的疯子模样，双目失神却又流露不顾生死的坚定，手把琉璃伞法力开始凝聚。
怒目金刚在这一刻有了动静，屈膝站起，抬手一拳。
轰！
魅狐真君的身影来也快去也快，直直坠入岩浆之地外的迷雾。
“太阳火种不能给你，而且火种已经没了，已经被我分解成纯粹的道则融入大阵，用来镇压狂暴的地火灵气。”
大脸脸上浮现出解脱的微笑：“我用神通连通大阵，还能镇压神魂力量在此地百年，百年后天崩地裂也和我两不相干！
我......已经完成对我师兄的承诺！”
老僧双手合十，沉默着席地坐在岩浆之上，双眼紧闭，口中轻轻诵读经文。
大脸的表情便慢慢凝固，一缕灵光在某个瞬间投入轮回，空留无主的神魂力量留在巨树躯壳内，机械而麻木的驱使着大阵运转。
一声叮嘱留在这片囚徒之地。
“帮我问问师兄，我完成了我的承诺，他的承诺为何没有完成呢？”
老僧诵经声一滞，随后诵读的更快了。
大脸在诵经声中彻底失去活性，少了半边树冠的巨树残破不堪、死气沉沉，岩浆也复归平静，灵气不再狂暴，迷雾不再暴动，大阵重新流转。
扶蒙真君看着老僧和妖王叹息了一声。
太阳火种没了啊！
随后又看了一眼尹山青，眼见壮汉的愤怒消失的无影无踪，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摸不着头脑，朝于方洲点了点头，径直飞向魅狐真君被砸飞的方向。
这一行算是砸了，但显然怪不了他，所以也并无所谓。
“大师，多有得罪还请海涵，告辞！”
于方洲脸色阴沉的朝觉无老僧拱了拱手，老僧没有理会。只在尹山青一并飞走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向他这个施主的道谢。
尹山青不带转身的挥了下手。
他出不出手其实都无所谓，也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当飞出迷雾之时，发现千佛山的具持僧们还未离开，远远悬在斜阳岛附近的空中，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动静太大，众人站的老远不敢靠近。
两人不做理会，直接飞上高天。
此间事了，此间众人，得无所得，失无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