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并非良缘
此时，门口传来了嘈杂声。
孔丙丁忍不住嘟囔：“门外何人叫嚣？”
杨夕笑道：“孔大哥，我们如意楼时常有酒客，喝多了而闹事，我们跑堂小厮会处理了，不劳大哥费神劳心。”
秦凡点了点头，心道：譬如后长方这一类素质低下的膏粱子弟，仗着兜里有那么几枚铜板，就懂得作威作福……
门外吵闹声越来越大了！
孔丙丁将铜壶里的酒水，一股脑地喝个精光，一擦嘴巴，道：“看来，我得出手了，将那一些混蛋的脖子也给扭断！”
秦凡想道：夭寿咯，现在孔大光棍正是在火头上，谁碰上了他，等于堵在枪口上，必死无疑的啊……
杨夕的眸光也是藏着忧虑：“孔大哥，与人争执时，请你手下留情。”
杨夕话音刚落，酒楼一方小厮似是拦截那人不住，大门砰地一声被一脚踹开。
香风馥郁，来人是一名妙龄女郎，话说那女郎容颜如海棠花一般，柳眉凤目，丹唇红润，湘裙如萼，莲步款动，别有风情。
姑娘长相美是美了，但眸中似乎隐有火气，咬着银牙，让人纳闷，究竟是谁惹了她生气呢？
杨夕极力地挤出了三分笑容，道：“心月姐姐，你好……”
心月？
秦凡一愕，心道：这个名字，我怎么听来觉得耳熟？
杨夕附在秦凡的耳畔，低声道：“孔心月，她是孔丙丁的亲妹妹。”
秦凡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管家和我提及过的议亲对象……
原本秦凡看了孔丙丁的尊容，认为他妹妹也是五大三粗，不想孔心月妖艳得很。
秦凡下意识地看了孔丙丁一眼，心道：如果我叫你一声大舅哥，我算不算太无耻了？
孔心月径直来到了孔丙丁的跟前，大声地质问道，“大哥，你明知道杨夕小姐不喜欢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骚扰人家呢？”
孔心月不吱声还好，她一说话，声音破坏了人的美态，她的嗓音略有粗犷，就好像十五六岁的少年，声音将要成熟，而又没有……
“哥啊，人贵有自知，感情一事，不可勉强的，你死缠烂打，就不怕世人耻笑我们孔家吗？”
“……”
孔丙丁默然不语。
杨夕不忍心见到孔丙丁，被骂得狗血淋头，说情：“心月姐，你言重了，你哥来我这里喝酒吃饭，我无限欢迎……”
孔心月悻悻地道，“杨姑娘，我替代我哥向你赔个不是。”
“我哥也不知道啥毛病，居然派人去翼国公府，帮我向秦凡少爷议亲，他的老管家今早令人将彩礼送将回来了。”
“我哥不要脸也就算了，居然把我的脸也给一并丢了！”
秦凡暗暗地觉得好笑！
的确！
谁让孔心月，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哥哥？
难怪她气冲冲来找她的哥哥了。
孔丙丁小声嘀咕：“妹子，你模样漂亮，万一秦凡挑上你呢？”
先前孔丙丁大日炎炎，说要拧断无礼者的脖子，当发现无礼之人是自家妹妹，嚣张气势不复重现。
孔心月埋怨：“大哥，秦凡可是炙手可热，更何况本身就是官宦子弟，哪里会看得起你的妹妹我啊？”
秦凡心道：心月姑娘倒也能认清现实，不像一些女生妄自尊大，总觉得自己是能嫁入豪门的灰姑娘……
孔心月又道，“更何况那一个秦凡，油头粉面，面如敷粉，身子孱弱，腿脚有毛病，她也不是我的喜欢的类型啊！”
秦凡苦笑不已，杨夕不禁莞尔。
孔心月发现众人的眼中，冒出了异样光芒，不由得有点迷惘了，但浑然没有料到正主便在现场了。
孔心月又道，“哥，咱们还是别去寻龙了，好生地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认真照看着米行的生意不是更好嘛？”
孔丙丁先前才和杨夕信誓旦旦，要去寻龙，和她分一杯羹，现在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孔丙丁摇头道：“可是我们龙家遗训，一直都肩负着寻龙使命……”
孔心月摇头道：“龙，兴许早已经灭绝了，我们又何需抱残守缺？时至今日，我们不再寻龙，亦不碍事。再说我大唐百废待兴，商市丰阜，长安城人口将会越来越多，我们更要抓紧时间，扩大版图。”
秦凡心道：不得不说，这个孔心月蛮有想法的，如果生活在现代，多半是也是商界的女强人。
孔丙丁摇头笑道，“心月，我们米行生意已经上了轨道了，即便我不在了，大伙们也能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待秋粮成熟，我将亲自督导各地粮食情况。”
他又道：“更何况，此行我将揣摩潼关内外林原地貌、山川河流等情况，设法利用水利，开垦耕耘。”
秦凡心道：眼前的孔丙丁表面是一个富商，但也算是一个农业水利学的专家，如果我将来得掌高位，怎么也得捞他到工部屯田司去报到。
孔心月也清楚，一时半会儿劝不动自己哥哥了。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中来。
杨夕招呼道：“心月姐姐，我已经安排厨子准备好了晚膳，今晚便在我们的如意楼酒家留宿，咱们不醉无归！”
杨夕并不喜欢招待孔丙丁吃晚饭，但不能失了礼节，而且有孔心月在此，孔丙丁必然会把控好自身的情绪，
孔丙丁大笑道：“这个自然是好！”
他看向了孔心月，妹子兀自迟疑着。
孔丙丁又道，“我明天便要离开长安了，妹子，咱们在此处饱餐一顿，权且当为我饯行好了。”
孔心月心中一软，道：“劳烦妹子了。”
杨夕摆了摆手，笑道：“我们打开门做生意，怕什么劳烦？”
再说了，孔丙丁为了博取佳人的注意力，可是大手笔，大动作。他在春风如意楼消费，单单是他一人一年的生意营业流水，比例就占了一成。
杨夕倒是在想，如果孔丙丁不是馋她身子，而是实实在在的客户，那该有多好啊？
当然，如果孔丙丁不馋她身子，也不会真金白银来消费。
看来事情平定了，秦凡刚要道别离开，但杨夕却是扯住了他，显然就是不想他离开。
按照杨夕的意思，就是让孔心月、秦凡，一阴一阳、一雌一雄，为她保驾护航，这样才能煞得住孔丙丁的邪心。
珍馐果脯，汤羹美酒一一呈将了上来。
此时，孔心月目视秦凡，倒是觉得这个年轻人丰神俊朗，而且杨夕和他颇是亲昵，问道：“夕妹妹，你身边的男子是谁啊，是你的意中人吗？”
不待秦凡、杨夕搭话，孔丙丁有意无意地咳嗽了一声！
孔心月忍不住笑道：“哥，你激动什么嘛？”
在孔心月看来，虽然杨夕是他哥哥喜欢的人，但明白感情之事，假如勉强，那么没有好结果的。
眼见杨夕有了意中人，孔心月心底只有祝福。
杨夕低声道：“这位是秦凡。”
“噢，秦凡小哥……”
孔心月喃喃道：怎么这个名字，我听来觉得耳熟啊？”
“就是你哥为你议亲的那一个人了！”
什么？
孔心月顿时秀红了脸颊，猛地捶了孔丙丁的胳膊一记，道，“哥，你真的不做好事啊！”
秦凡、杨夕都笑了，心道：怎么可以责怪你哥呢，你哥给你拉了一道红绳。
孔心月也很大方豪气，端起了跟前的酒盏，来到了秦凡的跟前，道，“先前我心急败坏，语言多有冒犯，还请秦大少海涵！”
秦凡也赶紧避席，举杯笑道：“这是误会，大家以后都是朋友。”
秦凡也顺应孔心月的意思，将美酒一饮而尽。
孔心月心道：秦凡看起来是斯文，但行为举止潇洒大方，那和娘娘腔是两回事的。
孔心月笑道：“不得不说，秦凡少爷和杨夕小姐，真的蛮登对的……”
杨夕看了秦凡一眼，笑道：“实不相瞒，我和秦凡少爷也不是那一类关系……”
孔丙丁顿时两眼发精光，笑道：“这么说来，那也就证明我还有机会了！”
杨夕顿时无言。
孔心月忍不住道：“哥，你别这样招人嫌好嘛？人家请秦凡少爷逢场作戏，就是希望你能够知难而退，明白嘛？”
秦凡、杨夕都是点了点头，心道：心月妹子倒也聪明，不像他哥哥那般死古板执着……
“更何况，无论品貌长相，还是身份地位，秦凡少爷明显比你更优秀！”
孔丙丁的脸色铁黑，一声不吭，他这个当哥的心情真不好受，连自家的妹子都站在了情敌的一方去了。
秦凡问道：“对了，我有一事想请教，孔家寻龙，要遵循祖训，这无可厚非，但龙样伟物，或跃于九天之上，或潜伏于波涛之中，丙丁阁下若想寻龙，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孔丙丁冷道：“我的事情，不劳秦少爷费心。”
孔丙丁以为秦凡，故意给他泼冷水，所以对他冷冷冰冰。
孔心月笑道：“哥，大家也只是以事论事，秦少爷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没有必要如此激动。”
秦凡笑道：“说来也奇怪，我前一段时日，从小二坊的两个二流子手上得到了一份羊皮纸，图上显示的藏宝地域标注于华山、潼关一处。”
孔丙丁身子为之一震，他问道：“你可有将这一份羊皮纸给带在身上吗？”
秦凡摇了摇头：“在我家里。”
秦凡又道，“据一个倭人明确地透露，未来除却你们孔氏将前往该地寻龙之外，司马家的势力也牵涉其中，而且可能还有许多势力一直蛰伏在暗处，蠢蠢欲动。”
他顿了一顿，又道，“丙丁阁下，我觉得可能是一个阴谋，你得小心。”
孔丙丁心中一惊，虽然很好奇秦凡怎么得到那么多的情报，但想到自己财雄势大，武功高强，还真的没有将其他势力放在眼里。
孔丙丁道：“没事，我手中刀剑专斩宵小，那些阴谋者若不想死，就别来惹我。”
秦凡也清楚，孔丙丁刀口舔过血了，自视甚高，也是劝慰不了他。
秦凡想到了一事，道：“孔家兄妹，我有一事想请你们帮忙。”
孔丙丁、孔心月都感到十分奇怪，秦凡何许人也，据说朝中殿下都是他的拜把子兄弟，能有什么需要他们襄助？
纵是杨夕也是纳闷。
孔丙丁一声不吭，他视秦凡为情敌，并不想资敌。
孔心月笑道：“秦少爷，你有话直说好了，我们必然量力而为。”
秦凡道：“未来我有相当大的机会，离开长安，出使吐谷浑。”
孔丙丁顿时一乐，有什么比听见情敌，远走他乡还要舒爽的？
如果大唐和吐谷浑两国交恶，秦凡也就暂时回不来了……
当然了，孔丙丁也没有那么恶毒，咀咒秦凡会被吐谷浑势力所杀，而是希望他像汉时的苏武那样，被困在边陲，只要有个三五年的时间，杨夕对他的情感也就淡了，届时他便可以乘虚而入，占据佳人的心房。
孔丙丁笑道：“秦少爷，你什么时候走啊？”
秦凡自然知道这个家伙，巴不得自己连夜便离开。
他道：“我也说不准，得看陛下的意思了。”
秦凡心里补充道：嘿嘿，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也许我走不成了呢？
杨夕听见秦凡即将离开京城，心中很是不爽，俏美的脸儿一下子阴雨密布。
孔心月急道：“大哥，你就别吭声了，听秦凡少爷想托我们做一些什么事情。”
秦凡道：“我清楚你们孔家积粮如山，待收割秋粮之时，请将旗下各地米行宝号的黍、稷、稻、粱等粮食统统运转到京师来，你们不会白做，届时我会向朝廷申请，让国廪收购你们的粮食。”
秦凡这话，让杨夕、孔家兄妹诧异不已。
孔丙丁道：“秦少爷，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打算投身米行，囤积居奇吧，唐有律令，坚决打击投机倒把的行径。”
秦凡笑道：“我没有牟取暴利的打算，请大家放心。”
他心道：在未来不久，京师将有一场地震，届时必然人心惶惶，如果能请孔家提供一批粮米，满足公私仓廪，绝对可以稳定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