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命
安妮的这箭没有之前射出的威能惊人，但这是她学习到的技艺中最快能射出且能携带着冲击力最大的一式。
无头的黑羽箭如同逆行的陨星，拖着浅金的彗尾一头撞入了冰晶龙卷风之中。
里面每时每刻都在生成的风刃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抵挡它的前进，还未近身就被箭身上波动的能量给震散。
风暴中心给予的牵引力也想要扭曲它的方位，可直到突破到中心地带都没影响到多少。
这下到帕特鲁濒临死亡了，冰风暴带来的低温冷得他的大脑血管开始痉挛，强烈的恶心与头痛感占据着他的意识全部，因开始冰封而麻木掉的四肢似乎开始跟身体失去联系。
他即将永远昏迷过去之际，「星斗一射」从终于突破了重重障碍，来到了他面前。
没有锋矢的箭自然失去了锐意，可身上携带的冲击力仍不容小觑。它命中在帕特鲁双肋以下，腰腹之上的位置，不停螺旋的箭身一直向前，在帕特鲁的这个位置出现了小范围的凹陷。
停止运作的Wlan装甲虽无法调动防御性能减缓冲击，但或多或少还是保护着他的内脏不至于被外力挤压而严重破损。
黑羽箭终于受到了无法即时突破的阻挡，蕴含着的冲击力也因此爆发开来，被吞噬掉的金色力量从箭身中泄露而出，向往飞散的不规则冲击波带着帕特鲁脱离到了风暴的另一边。
可上面的余威尚在，能够带着他离开这个冰晶风暴的力量自然非同小可，它逼压着帕特鲁撞在了另一面峭壁之上。
仍然发力的冲击波早就将他身上的冰层震碎了，可他的肢体依旧坚硬。而且如今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无法给Wlan装甲提供力量补给，热能系统也就无法维持激活。
加之肋骨之间的黑羽箭像个要把他这颗钉子打进墙壁之中的钻头，不让他没入到峭壁之中决不罢休的模样。
蓦然受击的岩壁处碎石开裂，飞舞的尘埃土屑全被一旁风暴漩涡卷了起来，直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洞口才停滞了下来。
被当成肉垫来开洞的帕特鲁完完全全是承受了超出同编制的全力攻击外加高他2级编制的放水攻击，被埋在了一堆风暴都吸不过去的巨石之中休克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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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到****。”
“****死**醒*。”
“快***给**起*！”
帕特鲁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感觉到自己浑身散架般疼痛，连一寸都挪动不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脸上也肿了起来。
他的视线重新聚焦之后，发现只有一对猫耳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面。
再转动眼球下挪几分，原来是安妮贴在了他的胸口，似乎在确认着他还有没有心跳声。
她的手举了起来，握成了小小的拳头，准备要捶他胸口的架势。
这像是撒娇的举动，在现世里面还好说，可放到了这里，他怕是不知道会捶成怎样，赶紧出声:
“我...醒了...姑...奶奶别...打了。”他一句话只能断断续续地挤出来。
原因无二，身体内的气息极其不畅，那留存在他身上里的冰寒时刻在发作。
他的胸口下方有部分凹陷下去，Wlan装甲已经尽力保护着五脏六腑，仍被波及到了少许。幸好低温麻痹了他的神经，才不至于痛得受不了。
“还以为你没救了。”安妮听闻，偏过头去，深呼吸了一下便立马呼出来。
明显自己是在关心他，可压抑着不想表现出来。
“好...冷。”深入骨髓的冷寒折磨着帕特鲁，恶心呕吐感像翻腾浪潮漫上了他的意识海岸线，要把他席卷进窒息的深海之中。
“「凛月霜晶」的能量已经进入到了你的身体里，如果驱赶不了身体里的寒气，你等下就会死了。”安妮像是下达绝症通知书的医生，知道病人虽然难以接受，但出于职业操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帕特鲁突然有点伤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迎来了死亡。即便知道自己不适合这个世界，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建树，可没想到最后连死得其所都算不上。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如果不过分的话，我尽力帮你。”安妮的这句话更让他绝望起来。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的死亡。
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他上初中的时候。当时他很喜欢看热血战斗类的动漫，基本上每周的零花钱都会省下来，去买《知音漫客》来看。
他觉得自己也能像那些热血少年一样，为了自己的信念与心中大义而付出生命，那真的太好了。
现在想来，真是中二。
第二次，是他高二的时候。在班主任严厉打击课外阅读小说或者漫画，并且会无下限没收，不予以返还后，他爱上了科学探索类的书籍。
地外探索、星外文明、科幻脑洞，让他更加了解到了宇宙的奥秘。这也让他明白人类的渺小，或者哪天整个地球文明犹如昙花一现地经历天变灾劫后忽然消失。
就像是宇宙长河中的一颗特别点的尘埃湮灭了。
而自己连怎么死的，都意识不到，连历史痕迹都算不上。
现在想起来，更是悲哀。
第三次，还在不久之前。
他入职时就很照顾他的，一个公司里的前辈。前辈三十有五了，身为主程序的他在公司里兢兢业业，事无巨细都愿意教他，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因此变得勤勤恳恳。
可就在正式上市运营的前一周，他走了，离开了人世间，再也不用焚膏继晷地工作了。
帕特鲁当时趴在了公司的电脑前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凌晨五点。他看到也同样像熟睡的前辈，过去想为他披上一件外套时，一碰对方，整个人便从椅子上滑落倒下。
自那之后，他才明白，这才是他最后的归属。
可真到了自己被宣判了死刑，被问到有什么遗言时，他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想死。
他才25岁，还没有活够。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起来，安妮在一旁屈膝而坐，静待着他的开口。
他的嘴唇颤动，想要说话，可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那口型明显是:
“我...不...想...死。”
“真拿你没办法。”
Wlan装甲被人徒手拆卸下来，冰冷得快要跟肉体黏在一起的衣衫顿时就被解冻了，丢到了一旁。
他的胸膛上，搭上来一双瓷玉白脂般的手，随后又贴上来了少女软玉馨香的身体。
他从未试过如此温暖，比在最无情的严冬中泡上最舒服的温泉还要暖。
那颗将要失去活力，从而死寂的心脏又重新加速跳动起来。另外一副躯体上传递过来的热力传输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之中，千里冰山都开始融化了。
他好想就这样一直下去，然后等恢复行动了，就用自己的双手去拥抱怀中这颗灼热的星球。
安妮低垂着头，将脸埋在了自己的双臂之中，刘海遮住了她的脸，不想让帕特鲁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她用自己的能力去调节他人身体的气温，也是第一次尝试。即便见效比用在自己身上要慢许多，可起码是有用的。
至少这个陌生人，不会死了。
“你又欠我一条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