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败与表演
恩斯战败，让在战前大放厥词的父亲觉得脸面挂不住，急吼吼地站起来，以艾伦冒犯贵族的名义想要发难。
“坐下。”安古斯看了一眼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然，我给您占卜占卜？”
看着安古斯似笑非笑的表情，恩斯父亲悻悻地坐回去，但是心里决定，等恩斯回到家，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来自父亲的慈爱！
贾瓦德眼神亮了亮，夹着嗓子问安古斯，“安古斯队长何必这么残忍，不过我们这位英勇的小骑士，是否已有婚约？我有个女儿……”
安古斯还没有回应，穿着盔甲的爱丽丝最先反驳道：“贾瓦德大人，您还没有嫁出去的女儿？那可得三十多岁了吧？”
贾瓦德肥肉堆起笑容，“我新收的干女儿也是女儿嘛，不过，佛罗伦斯哪位女子的美貌能比得过金花小姐你呢？”
但是在爱丽丝穿着盔甲，准备上场考核的时候，反而夸耀她的美貌？
这是赤裸裸地讽刺，爱丽丝气急，试着手里的剑，比划着想要给这个不男不女的死肥猪来一下。
但是她叔叔洛伦佐反而豪迈地哈哈大笑，“那是当然，我家小爱丽丝的美貌无可挑剔！不像某些人……不男不女，大腹便便，令人作呕。”
面对这么争锋相对的回应，贾瓦德拿着羽毛扇子掩着嘴，给洛伦佐抛了个媚眼，愣是给洛伦佐恶心得后悔去理会这个死胖子了。
考核继续，艾伦观战。
安古斯招呼艾伦去了美第奇家族的棚子下，爱丽丝换好盔甲，掀开面甲，看着训练场上见习骑士之间的菜鸡互啄。
她伸手想要去拿葡萄，但是被一直紧跟着她的礼仪老师用眼神制止，气鼓鼓地坐到艾伦身边。
艾伦想了想，把面前的葡萄递给爱丽丝，她兴高采烈地接过来，然后挑衅似的瞥了一眼礼仪老师，“拒绝绅士的礼物，可不是淑女的行为噢~”
然后丢了颗葡萄进嘴里，“嘶！好酸！”
艾伦也尝了一口，咽下去。
他就知道……下弦怎么可能那么周到，凉棚、长椅和水果，在之前就已经向诸多贵族收过场地费了，所以现在摆出来的水果都是便宜货！
但是爱丽丝好像还挺喜欢吃酸的，不停伸手从艾伦身前摸去几个水果，在后面吭哧吭哧。
而艾伦在专注地听安古斯和洛伦佐的交谈。
洛伦佐用眼神警告着那位礼仪老师，一边嘴上轻声问道：
“亚瑟他们到底遇上的是哪一位？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出去了，而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亚瑟，就是圆月大骑士的真名。
安古斯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回答洛伦佐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大家都猜测你已经晋级破限骑士，那么你是选择哪条途径打破极限的呢？”
洛伦佐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这个话题非常抗拒，但是他最终叹了口气，眉眼温和下来：“美第奇家族的破限方法，和亚瑟差不多，但是应该比不上那个妖孽……”
说道“妖孽”的时候，洛伦佐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安古斯看着战场上打得非常胶着、有来有回的两个废物，随口说着，“那为什么都不能够利用原本血肉途径的方式突破呢？”
“杜鲁姆的血肉都已经不见踪影了，我们怎么……”洛伦佐忽然意识到什么，摩挲起了光滑的下巴。
“杜鲁姆？”他非常小声地喃喃自语。
安古斯似乎不在意地说着：“团长他们在做的事情，很危险，但也是机会。”
忽然，旁边专注地听着的艾伦，被安古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正襟危坐，和旁边爱丽丝交谈，“这葡萄真甜。”
爱丽丝吐出葡萄皮，沉默地看了艾伦一眼。
艾伦听到了安古斯和洛伦佐交谈了“杜鲁姆”，上弦说过的血肉途径的始祖，当祂消失之后，血肉途径就是不完整的一条死路。
为什么呢？
而现在，团长他们面对的危险，和杜鲁姆有关？
那么老师为什么也会参与其中呢？
艾伦其实对于血肉途径本来并没有想要深入的想法，一开始只是想要锻炼肉身然后解封灵性。
而锻体术和剑术，只是在晋升正式巫师之前的自保手段而已。
此时，已经淘汰一半的学员。
而终于，又轮到艾伦上场，他拉下面甲，沉默地走进训练场，矗立在战场一端，双手大剑刃牙杵在地上。
而另外一边，和艾伦对战的学员正紧张地向刚才被击败的恩斯请教，“恩斯，教教我，怎样才能让自己输的体面一点？”
恩斯想了想，“在你向他冲锋的时候，在接近他之前，尽力地表现自己。”
那名学员如获真理，信心满满地穿着盔甲下场了。
艾伦直视着前方的对手。
但是很快，面甲下的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什么花里胡哨的？”
因为对手咆哮一声向他发起冲锋，但是速度很慢，像是故意放慢了角度似的，然后在路线上，就开始挥舞起自己手里的剑，虎虎生风地挥舞起来。
说实话，效果还是不错的，旁边的贵族夫人和小姐，无不为之喝彩。
但是他的父亲，面无表情，心里想着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
艾伦依然岿然不动，等待着对手冲锋而来的第一波攻势。
兵刃即将相接，艾伦丝毫没有留手。
但是，对手已经倒退着飞了出去。
艾伦看着明明没有碰撞的两把剑，踏步向前，心想难道有诈？
没事，无论如何，一剑破之。
但是艾伦的剑离人还有好远，对手猛然一倒，口中长呼：“啊！好强，我认输！”
旁边上弦头盔下嘴角抽搐，“艾伦！胜——”
旁边棚子下，恩斯瞪大了双眼，“卧槽，这招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落地的姿势，多么得体！”
那人回来，脱下盔甲，身上无一伤势，得意地冲恩斯挑了挑眉。
然后，大概是因为这两个二货……所以艾伦之后的战斗，遇到了一群二货。
他们嘴上喊着自己家族豪迈气势的箴言，表演着花里胡哨的剑术，然后在还没有接触到艾伦之前，就得体地选择自己喜欢的姿势倒下。
给艾伦看得额头血管一跳一跳的。
但是，他们赢得了喝彩，艾伦毫无阻碍地获得了胜利……
不过，相比于艾伦毫无悬念的战斗，那些贵族更喜欢观看安杰洛的战斗。
安杰洛穿着盔甲，在战斗开始之前，会礼帽地向对手行骑士礼，然后双方剑刃相交，在近距离下展开他飘逸的风行剑术。
因为对手的实力太差，所以根本就是安杰洛一个人在表演，而且他不使用全力，像是戏弄对手般全面压制着对手。
等到对手消耗得差不多了，然后轻飘飘地击败对手，然后虚伪地添上一句，“赛维伦家族永远记得你的友谊！”
大部分人还是会勉强恭维他，但是身份差不多的，根本不理他转身就走。
像他这般，越是将骑士风度做的滴水不漏的，只能更加体现出他空洞的傲慢和伪善。
艾伦以为自己会在最后一轮遇上安杰洛，但是在倒数第二轮时，洛伦佐抽出“安杰洛”，安古斯抽出“艾伦”。
于是，两人的对决开始。
训练场中，两个显然已经是正式骑士的对手，相对而立，随着开战，却都没有贸然进攻，遥遥地对峙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进，旁边观战的贵族逐渐不耐烦起来，“安杰洛少爷！冠军！让这小子感受一下强者的力量！”
恩斯白了一眼喊话的贵族，悄咪咪从棚子后面，遛到美第奇家族的棚子后面，爱丽丝穿着盔甲在这里休息，她也坚持到了倒数第二轮。
“爱丽丝！我刚才可是受伤了哦，你说给我介绍你堂妹的，可不能食言哦！”
但是就在他以为自己是偷偷摸摸地来的时候，旁边凑上来一个脑袋，正是那个表演得非常夸张的青年。
他挤开恩斯，向爱丽丝邀功，“我才是表演得最好的，能够充分衬托出艾伦的强大，你堂妹应该介绍给我的！”
两个人才开始推搡争辩，旁边刚才演得非常夸张的学员都挤到这里，纷纷想要证明自己才是最卖力的。
爱丽丝一人给了他们一拳，“你们还好意思说，我让你们不要消耗艾伦的体力，你们表演得那么夸张，都等着回家被揍吧！”
“不过，”爱丽丝话音一转，“我还是会把我堂妹介绍给你们的，她上个月已经学会喊妈妈了！”
“啊？”旁边一众贵族青年花容失色。
另外一边，安杰洛感受着观战的人群的情绪的激烈，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依然纹丝不动的艾伦，持剑。
没有丝毫犹豫，开启了血肉涌动状态。
蹲下，蹬腿而出，如同一阵风般冲刺向前，手中毫不留情就是风行剑术的奥义剑技“风雨落花”。
在冲刺的速度之下，还有剑术诡异的出手方式，能够在艾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人连带盔甲，一起砍断成两截。
听着观看人群中爆发出来的欢呼声，安杰洛感觉某种自信再次笼罩在自己身上。
不过是一个训练了一个月的贱民少年，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这些战斗都太温和了，那就……让你们看些刺激的吧！”安杰洛依然出现在艾伦身前，挥剑斩下。
待会，盔甲破开，血液横飞……那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忽然，安杰洛看见，艾伦右手持剑，左手上……是一把银匕首。
安杰洛疑惑，但是看着剑即将落下，强行压下心中那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