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屠夫与父亲
“巫师街区和‘白羊’的市集间的隔离符文又快失效了，顺路的人去修缮一下！”
“那是顺路的事吗？这么大强度的隔离符文，至少得来个导师级！”
“嘿嘿，我这不是诈一下有没有巫师导师嘛……”
在临近街区出口的时候，艾伦听到两个巫师之间的玩笑话，心里默默分析着。
黑羊，是天赋不够启蒙失败的人，游离在巫师与普通人之间；白羊，指的就是普通人。
所以，隔离符文，就是巫师街区能够存在于佛罗伦斯城的原因？
从一个狭窄的小巷挤出去，艾伦瞬间置身于拥挤的集市中间，而周围的人也没有关注他。
回头看，小巷两边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画着复杂的魔法符文，应该就是隔离符文了。
“面包！香香软软的黑面包！”耳边传来高声的叫卖声，艾伦检视过摊位上的面包。
向摊主投去鄙夷的目光，香香软软……真亏他能说出口，那黑面包放的时间久了甚至能拿来砸核桃。
而且是山核桃。
巫师街区出来就是集市，还挺方便的。
但是艾伦明显看出了，这片佛罗伦斯城的西面城区，大概是平民区和贫民区，哦，中间还要隐藏一个巫师街区。
所以集市上大部分都是谷物、羊毛、水果、农副产品等等，像金属、酒、布料、香料之类的都算是比较昂贵的商品了。
艾伦在集市上逛了好久，主要是打听鸡肉、鱼肉、猪肉和羊肉，看到的牛肉都是陈年略显腐烂的肉。
“猪肉多少钱？”
“4弗利一磅。”生意冷清的肉铺老板抬了一下头，看见是个小孩，声音冷淡地回答道。
“好贵啊！”艾伦计算了一下，父母攒的26努米，换算成13弗利，也只够买3磅的猪肉，而一磅重量……艾伦掂量着，大概和前世一斤左右差不多。
“哪里贵了？你不买有的是人买！”
哼，艾伦看出来了，老板就是看他个子不高年龄又小，态度才这么差。
艾伦现在才满十四周岁，但是之前在庄园营养不良，身体还没有开始发育。
他这段时间在旅馆房间里锻炼肉身，并且充分补充营养，睡觉的时候偶尔小腿肚子会抽筋，已经开始身体发育了。
这也说明……他需要补点钙了，集市上也有卖坚果的，可以购买一些。
“真想把短剑抵在他腰子上，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削肾客！”艾伦心里狠狠地吐槽。
艾伦看了一下老师送他的捡漏怀表，现在大概是上午八点钟左右。
最后他决定直接去屠夫那里购买，而且可以购买一点猪内脏，虽然没有香料内脏根本难以下咽，但实话实说营养真的不低，而且便宜。
虽然从佣兵身上摸来13银苏尼尔，换算成936铜弗利，也算是一笔巨款，艾伦却依然舍不得那几弗利的多余支出。
因为他在想要存下一笔钱。
“将来父母肯定需要一笔钱安顿生活嘛，最好能够找个小镇，种种田养养老都行。”
“而我呢，过很久回家陪陪他们……”
在集市中的艾伦听着市井中烟火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幻想着平凡的未来。
然后他加快步伐，他从庄园离开已经半个月左右，无论要增强自己力量，还是提高社会地位，都必须尽快了。
在多次打听之后，艾伦终于到了附近这边的屠夫的屠宰场，其实就是他屋子的后院，紧邻着一条小河边。
“小子，买肉你去肉铺啊，盯着我这刚屠宰的干嘛？”
屠夫是个身材高大肥硕的中年男人，一只手就能够将猪按在屠宰台上，手起刀落放血，然后一把杀猪刀咔咔咔剁着。
看着跑到自己这里买肉的少年，不解的问。
“新鲜啊！”艾伦开始胡说八道。
屠夫脸一黑，“可是你要的是猪内脏啊，和新鲜有什么关系？”
“那你给我便宜点，”艾伦指着屠夫随手扔在木桶里，血水淋漓的猪的肝脏、脾肺和大肠。
“反正这些你都是要丢掉的，不如给我。”
屠夫想着快点打发了这个小子，一盆水泼下去，把案板上的血冲下去。
满脸横肉堆起来，凶狠地冲艾伦说：“好我知道了，给你留着，快点滚蛋！”
配着他高大肥硕的身躯，相当有威慑力。
后院充满了血腥和牲口的臭味，而冲下去的血水顺着一道沟槽流进旁边的小河。
艾伦看得额头青筋跳了跳，决定一定要尽快学会“纯净如水”的净水咒。
不然他怕自己成为第一个死于喝生水的巫师。
“爸爸……”这个时候后院的门打开了。
杀猪宰羊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的屠夫，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满是油腻横肉的脸上居然能够挤出急切、关爱和宠溺的表情。
立刻脱下手套和屠宰服，转身蹲下，从门出来的好像是个小女孩，是他的女儿。
正在放血的猪猪，抽动了一下。
屠夫因为害怕身上的血腥和油腻沾染上女孩，小心翼翼地在女孩面前不知所措，“娜娜，怎么了呢？”
“我留的面包吃过了吗，蜂蜜也在盘子里，热水在壁炉上……”
女孩轻的像是呓语的声音，“吃过了……爸爸。”
“我只是想要抱抱你。”
然后搂了一下屠夫，捏着鼻子说臭死了，然后在屠夫温柔到拉丝的眼神里，转身进了屋子。
但是艾伦都看清楚了，那个女孩，比他小几岁吧……她的头发和皮肤是白色的，瞳孔则是粉红色。
出门接触阳光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而且频繁地眨着眼睛。
白化病……艾伦想着前世学习过的一些常识。
转头看到艾伦还待在院子里，屠夫佯装无事发生，重新系上屠宰服戴上手套。
继续屠宰牲口，但是他的动作不再流畅坚决，而是僵硬地不断地出错。
“小子，你都看到了吧？”
“嗯。”艾伦点头，看见屠夫的动作停下来，任由被屠宰动物流出的血液从案板上滴下去。
他低着头，声音僵硬，“这不是诅咒，我女儿也不是恶魔，她也不是吸血鬼……”
这样的解释他也许说过很多遍了，所以此刻解释的声音是那么绝望。
“我知道，她只是生病了。”艾伦轻声地说。
听到这句话的屠夫扔下杀猪刀，这个高大的男人就这么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动物尸体之间，他沮丧得像个孩子。
“是啊，她只是生病了，可是她白色的皮肤和头发，不能见到阳光，大家都会害怕她、欺负她……”
“大家都说这是诅咒，但我知道，她只是生病了啊！”
“我现在还健壮，我不会让人欺负她。”
“可她将来怎么办啊，我将来会老去，她将来要嫁人，我保护不了她一辈子……可是她又不能够晒太阳，我真的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
听着一个父亲消沉的心事吐露。
艾伦思索着，“难怪我一路上人家越来越稀少，这周边只有屠夫家一座木石小屋，原来是被害怕、排挤了……”
艾伦上前，拍了拍屠夫的肩膀，“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药师，也许会有办法。”
艾伦想着，虽然白化病在现代医学中是基因缺陷，但是魔法肯定能解决……的吧？
还是需要回去问问老师，他的魔药水平应该很高。
如果老师没有办法，他也可以使用活化能力找找办法。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艾伦想了想，就像以前庄园里有农奴生病，在避免传染和危险的情况下，他也会尽力提供帮助，哪怕有限。
他们有的顽强地活下来了，有的死去了。
大概是因为……只有在别人危难时施以援手，当自己身处绝境时，才能够幻想一下没准就有哪个好心人会拉一把呢？
而如果自己都极尽冷漠，哪能够奢望别人善良呢？
听到艾伦的话，看着他普通稍显古怪的衣着，屠夫还是忍不住抱有期待。
“好。那就先谢谢你了，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