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铲
我是散土工。
你就听这个名字，你就知道我最初的这个工作多么累，而且是分钱最少的那个，不过好处是下墓少，主要任务就是泥土的搬运工……
从地下挖出来的土，总不能堆在那吧？
好些个墓不是几天就能挖完的，你在那堆得跟个小山一样，傻子都知道你在地底下刨食，这不等着吃牢饭还等什么？
等上四个菜？
虽然我入行时候干的是这个。
但是一个团伙专不专业，往往看的就是散土工，挖上来的土怎么运，怎么藏？运往哪？收工之后盗洞要回填，土地要平整，这都是我的活。
许多野路子团伙。
让业内人士打眼一看，就知道水平稀松平常，就看散土的处理方式就知道，当时李把头跟我说，这就好比古代百万大军行进过程当中……
士兵的粪便需要处理……
那可不能随便在路边解决，这不是三五个人，而是百万大军，并且留下痕迹会被敌人所追查，所以自古以来每支军队都有专门处理粪便……
和专门调研敌军粪便的工种……
我当时悟了。
我当时也也吐了……
……
反正我就稀里糊涂的入了伙。
最初我一度怀疑，李把头他们就是想找个免费的搬运工，而且还是当地人，等干完活就把我塞坑里回填了。
但我想错了。
带我入伙的可是李把头，团伙的核心人物，据说他挖过上百个大墓，划重点是大墓，从晚商到大清，中华5000年的历史让他最少挖没有了0.1%……
既然入了伙。
那就得举行仪式。
反正就是鸡鸭贡品摆上桌，点上香让我磕头，完事之后李把头再次问我：
“那枚铜币是在哪发现的？”
“您猜猜？”
我有些无忌的说道。
“好！你小子考我是吧？”
李把头把我拉入伙，似乎是心情很不错，他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山说道：
“当面有云水大案挨金剪穴，结穴多成火字形，离龙大拜，必要云水压穴星，离为以，外明而内暗，居南方为得位矣！就在那！”
我听得云里雾里。
但是李把头把我拽过去，让我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我顿时大惊失色，前方大山连绵不断，其中有一个三指山，山腰有处很不明显的塌陷。
这里被洪水冲垮过。
我心中暗暗惊讶，两年前我进的古墓就在三指峰下，虽然不是李把头指的这一处，但是两地的相隔距离并不远……
“山腰处，有大墓！”
李把头面带微笑的说道。
因为要搞旅游开发，所以工程队就是最好的掩护，当天就已经有人探好了路，不过机器开不进去，到了晚上李把头带着四人背着家伙事徒步前往。
到了地方。
李把头准备下铲。
他先拿出对讲机说道：
“灯笼亮不亮？”
“亮！”
对讲机传来花红的声音，
李把头又问：
“灯笼亮那就支锅了！”
花红说道：
“朝发！”
李把头道：
“认眼了！”
说完大家就开始动手，我在一旁跟个傻愣子似的，压根就没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这都是盗墓行业里的一些黑话。
灯笼亮不亮，就是李把头问花红：眼睛能不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意思是确定是否找好了放风的位置。
李把头说支锅，就是准备盗墓。
花红说朝发，就是准备好了就动手。
李把头说认眼了，就是确定墓穴的位置，意味着可以下铲打洞了。
随后李把头拿出洛阳铲，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捆钢管，这些钢管上下两头都有螺纹，可以拧在一起，当然了这是时代进步的产物。
砰砰砰！
洛阳铲开始探洞。
一开始打上来的都是鲜土，像是圆柱体一样，随着探洞越打越深，洛阳铲上接了一根又一根的钢管，最后得有七八米长。
“阿风！”
“尝尝咸淡！”
李把头又打上一铲土。
阿风蹲下闻了闻闻，然后捻起一小撮在舌头上舔舔，然后有些惊喜的说道：
“李爷，快到夯土了！”
“成！”
李把头闻言也喜笑颜开，我把铲子换了个头，把原来粗圆的头，换成了下尖上宽的头。
大型的墓葬都有夯土层和夯窝。
李把头几铲子下去，带上来白花花的土，这就意味着打到墓的顶上了，后面打上来的都是熟土，也就是墓土或者成为五花土。
“李爷！”
“您老断一断？”
坐在一旁的黄老板说道。
“嗯！”
李把头也捏起一撮闻了闻，然后说道：
“我这一铲子打到金井，我闻这味道是个满材，在咱这地界打出来不是王公就是贵族，这一票可能要刨出来个大红薯！”
“太好了！”
黄老板有些兴奋的说道。
“李爷，您再探探有没有地鼠！”
“急什么！”
“这才哪到哪？”
李把头使劲的探了探洞，然后双手拿着钢管往上拔，随着深度打下去，每次探洞都非常的吃力，效率也大大降低，光打这一个眼就废了个把小时。
我坐在一旁很焦急。
因为是第一次团伙作案，我心里忐忑不安，觉得既兴奋又紧张，而且听不懂他们的黑话，于是就悄悄问黄老板：
“黄老板？”
“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黄老板耐心的说道：
“刚才李爷一铲子打到金井，就是这个眼就是主墓室的正上方，他闻着熟土的味道像是满材，也就是满人的墓，因为咱这里山高皇帝远，能在这安葬的不是王公就是贵族！”
“哇！”
我欣喜道：
“那岂不是发了？”
黄老板淡定的道：
“别急啊！这墓是探明白了，但是有没有被盗过，或者是地质灾害破坏过，还得让李爷再探一探，要是能够挖出地鼠，那才是真发了！”
“地鼠？”
我疑惑道：
“地鼠是什么？”
“地鼠就是金子，地龙就是银子，地蛇就是铜钱，水头就是生坑货，也就是大墓里的陪葬品！你好好看好好学，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我！”
“哦好！”
我点点头。
这行的学问很深啊！
李把头探累了，就换黄老板上，而阿风却在一旁悠闲的抽着烟，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时候要攒着劲，一会打洞的时候得拿出吃奶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