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父亲

在此之前，姚洪生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女儿了，有时候他甚至会忘了，自己是否真的生过一个女儿。

因为有案底，他只能做一些日结的零工，加之又好赌，虽说每次赌的都不大，但一来二去，身上的钱总是输的精光，还欠下了不少外债。

没有钱，被人追债的日子并不好过。

每次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自己的女儿。

以前啊，姚念在身边的时候还能帮自己还债，虽说自己对她并不好，但在他看来，父母教育孩子不都是这样，谁家不打孩子啊。

这次也是如此，他欠了一大笔钱，而这笔钱是他无论如何也还不起的。

辗转了好多个亲戚，他终于找到了女儿的住址。

他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女儿身上。

姚洪生也不知道姚念这些年过的如何，他也从没关心过，不过他很有自信，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或许不是那种极端美艳的女人，但很有魅力，如果是真的缺钱花，还可以出去卖。

反正都已经结过婚了，为了自己的父亲，这点牺牲有什么可以在乎的呢？

实在不行，直接把念念抵给那个债主，对方现在或许觉得不行，但只要他看念念一眼，就绝对会同意。

到时候有了念念这层关系，说不定还能再捞上一笔，等自己赌运来了，肯定可以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找到了姚念。

中午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扫兴而归，不仅没有要到钱，还碰了一鼻子灰。

晚上他喝了很多酒，越想越气，姚洪生想不通啊，在他那简单的价值观里，我把你拉扯大，你就是应该报答我，我说的一切你都必须照做才对！

九点钟左右姚洪生又来到了灵水小区，找到姚念家，按了很多次门铃都没有人开门。

气的他对着姚念的门踹了好几脚，甚至惊动了对面的一个女邻居。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嘴角有痣的女人，她可以为我作证，我当时根本连门都没进去！我有不在场证明！”

“你也可以杀完人之后，把门锁好再出来踹门，假装没有进去过，你这个不在场证明根本不成立。”

说完这句话，商行舟转身就走了，对于身后的还在喋喋不休的姚洪生在想什么，他根本毫不关心。

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想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复仇以外的事情上。

杀人，碎尸。

罗曹虽然有不错的反侦察能力，但在分解尸体这一方面却是个绝对的外行，所以，碎尸和打扫现场，无疑都是一件很费时间的工作。

所以当姚洪生踹门的时候，罗曹应该已经杀死了姚念，当时就在家里处理尸体。

或许是罗曹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姚念的父亲会找上门来，受到惊吓之后所以才放弃了继续处理尸体的想法。

即便朋友找不到她打电话报警，找不到尸体的情况下，最多以失踪来处理。

而一个外地务工女人的失踪，和现在松海市的其他乱象相比，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脑海中的墙鬼也知道了姚念的事情，说道：“要去找那个叫罗曹的吗，现世中我所能调动的力量不多，但毕竟还是个厉鬼，对付一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今天的时间不够了，不过既然要报复，还是让姚念亲自来比较好。”商行舟忽然注意到迎面走来了一个警察，或许是因为自己看起来在自言自语的缘故，对方像是在观察自己。

商行舟见过的警察不多，目前最熟悉的则是何园，而眼前这个家伙则与何园完全不同。

他的身形瘦削而又精悍，有些不修边幅，压在帽子下的头发最起码三天没有洗，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有神。

两者对视了一眼，商行舟给出了自己的第一印象，这是个很难令人喜欢起来的家伙。

两人交错而过，没有停留，命运的齿轮却悄悄地转动起来。

下楼之后，商行舟勾唇深意一笑，警察又来找了姚洪生，是不是说明，罗曹那边的调查还没有什么进展？

眼下来看，这无疑是一件好事，不然等到罗曹被抓进监狱里，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而楼上的姚洪生，看着眼前三番两次前来叨扰的警察，想要发火，瞥了一眼对方的警服，借来的胆子却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他苦着脸说：“柯岩警官，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的，姚先生，你的痛苦我都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案件还没侦破，您的女儿在天之灵得不到告慰，我们这边压力也很大，请您一定理解一下。”名叫柯岩的警察说话时的语气平静，却表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态度。

“理解，我懂的，警察局我可太熟了，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一定配合。”

柯岩眼角的余光又瞥了一眼通往楼下的楼梯：“刚刚来找你的那个人是？”

“我女儿的邻居，对了，忘记跟你讲了，我第一次去找我女儿的时候还跟这个人发生了争执，是他杀了我女儿也说不定！”

柯岩根本不信，他刚刚看商行舟就觉得眼熟，一听说是姚念的邻居，立刻想起了交接时何园给他的资料。

商行舟，松海大学物理系的副教授。

何园的资料里提过，他和姚念只是单纯的邻居关系，在这之前，甚至没有过任何的交流。

他来这里干什么？

因为姚念的事？

只是一个邻居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罗曹没有出现以前，警局方面几乎已经确认，凶手就是眼前的姚洪生，理由无外乎有两个，他有作案动机，并在案发时间出现在了现场。

只有柯岩提出了异议，虽然小区外面的监控拍到姚洪生二次返回现场，但是也拍到了他离去的时间，这中间不到半个小时。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完成杀人，碎尸，抹除指纹，打扫现场，把尸体装到垃圾袋中然后塞到冰箱里，几乎不可能。

如今嫌疑人又多了一个罗曹，应该说，在柯岩看来，嫌疑人只剩下了一个罗曹。

现在他所要做的，只是找出罗曹犯罪的确实证据，将他捉拿归案就足够了。

商行舟回到小区，在电梯关门前的一瞬间挤了进去，笑着说了声谢谢，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孩子看起来有点面熟。

女孩儿也看到了商行舟眼中的疑惑，别过脸去，轻声吐出了两个字：“汤晴。”

商行舟终于想起来了，是前两天何园介绍过的那个有自杀倾向的女孩儿，就住在自己楼下的邻居。

他摸着脑袋露出尴尬的笑，随后说道：“哈哈，不好意思，我是商行舟，大家现在认识了，生活中有什么困难的事随时都可以找我帮忙。”

“老师也可以纹身的吗？”汤晴的声音很小。

“什么？”

“没什么。”

8楼到了，汤晴跑了出去，商行舟这才注意到，女孩儿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手里提着一大堆药和啤酒，和一个被扯掉了脑袋，脏兮兮的玩具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