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爸爸,别走
“告诉妈妈,爸爸走了”
爸爸,那个记忆犹新的画面就像听妈妈说你所崇拜的演员李连杰所演的《给爸爸的信》中的那个画面片段,在人群的围观中,在红蓝交错的警车旁,在你低头被压上车的转都匆匆对我说的瞬间,在我好奇挤进人群中触及到你无力,空洞的眼神,恍然明白一切,泪水不禁想要挽留,却只敢呆立抽泣着对你说:爸爸,别走。模糊的看着你上去,跑回家对同样泣不成声的妈妈说你要我转达的话,多希望你真的像影中一样,在不能解释的前提下以这样的方式突然被派去做个卧底,跟坏人搏斗。你那一身的腱子肉,八块腹肌,只要在家每天早上都会让妈妈趴在你的背上,我趴在妈妈背上负重做俯卧撑,那银白铁链的双截棍你耍得呼来喝去,而我的倒立,后压腰,劈腿下压也得到了你的真传,你跟影中的李连杰多像呀,照片中武术学校的你意气风发,那一份份散打证书,武术证书是最好的证明,有你在的日子里我毫不畏惧,当然除了妈妈,听说你惹她生起气来身边有啥朝你丢啥,好在你武功盖世,额头只被一个板凳角给击中,不过跟躲开飞来菜刀比起来,这都可以忽略不计咯,只是在母亲叙述这些场面时,让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你那跟她一样倔犟的性子就不知道服个软,认个错,笑你那落荒而逃的样子还知道去请外婆来灭火,你看风平浪静之后再把脸往前凑,然而如此往复,却从未听说过你还手或提过离婚,记得模模糊糊中在那个橘黄灯旁母亲在你身旁让你跟诺基亚电话里的那个女的说分手拜拜之类的话,你也只敢老实巴交的照她说的做咯,也才顺应到以前你跟母亲去算命,母亲打趣的说:若真像八字先生说的那样,你是愿意再找一个女人,还是去坐牢呀。得,前者你把握不住,后者还真给应验了,有时想想,真是地域压制,谁叫四川男娃都是‘葩耳朵’呢,而咱们这又是四川跟重庆的交界地,妈是地道的重庆火爆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呢,光有一身武义,外表强硬,内心也是个怕老婆的人,可怜英雄无用武之地,在这个三口之家的话语权永远只能排第二咯,但那丝毫不影响你在我心中无人能及的地位,在风和日丽的下午,你戴着墨镜,光着膀子,前面油箱上坐着小小的我,两只大大的臂膀紧握摩托龙头,后背依偎着母亲揽着你的腰,摩托车轰的呼呼的,空气中充斥着野草泥土牛粪的混杂气味,掠过风在这盛夏的时光中,在冲过的草木旁,在溅起的溪水间,在那一层层摩托车驶过的水花中,田野上,在前面载着猪,鸡悠悠缓慢的大卡车排出浓浓黑色柴油气和猪粪味的黄色沙尘中轰足油门,插过本就不怎么宽的干燥黄硬土路,极速驶去,在我紧紧抓住前车头,在母亲撒娇搬的抱怨下,你露出你那洁白的牙齿,宽厚的嘴唇,笑着问我:好玩不,顿时又让紧张着的心飞翔在了空中般感到无比的自由舒畅:再来一次吧!去那还未被污染,清澈如镜的河流中游泳,在呛了几口水之后安详的坐在你背上当我的战船,乘风破浪。在一层黄色的木制板隔出的空间中放着一张檀木床,和一排衣柜,角落的上下楼梯连接着楼下5米高的照相机店门,连接楼上的是水泥层的厨房,卫生间,客厅,在这一阵排的居民楼,基本上都是这种格局布置,宽的空间由深度来抵消了,夏季中间的木板层尤为凉爽,小孩子的天性让那片小小的空间总会时常发出木板的嘎吱声,咚咚声,以及弹簧床垫发出的吱呀声,衣柜们的咿呀声,我倒很享受那些和小伙伴游戏时发出的各种声响,只是有一次夜晚我睡在席梦思弹簧床,迷迷糊糊的看见旁边檀木床上被你压着妈妈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第二天我问她你是不是欺负她了,她只是笑着说等你回来了叫我问你,而后也就忘了,沉浸在你回来时给我带的新玩具中,有遥控赛车,有彩色拼图,有皮球,太多同龄小孩没有的玩具,让他们好生羡慕,经常在外游戏之后想去我家玩游戏,看奥特曼光碟,直到家长在阳台扯着嗓子叫他们的名字才依依不舍的离去:听,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呢;好吧,那我后面再来你这玩。而沉浸在玩具,游戏,伙伴,动画片中的我,却忘了距离你上次见面又隔了多少天,或是一个星期,一个月?只是偶尔像妈妈问起你,她总说你去进货了,回来看又会给你带来什么新玩具,当我旧玩具玩腻了,就总会盼着你快点回来,又会在另一件有趣的事中把你忘记,或许是妈妈照相馆又有人来照相啦,又或是照相柜旁的冰箱里的冰淇淋,或许是货箱里旋转的木质八音盒,一串风铃发出的叮铃声,大橙黄色的毛绒熊,三角自行车,踩上一脚能冲的老高的小火箭,台球的碰撞,还有那一张张母亲为我,为别人拍的五彩斑斓相片,我有太多的好玩意可以玩,有太多的光碟可以看动画片,有太多的小伙伴聚集在我身边跟我嘻戏。我有那么多漂亮衣服穿,不同与镇上的同龄小孩,颜色总是那么的鲜艳靓丽,即使跟着他们在地上滚打,也总能发现我的与众不同,阳光是那么灿烂,我笑得是那么可爱。可是爸爸,自从你走后,一切好像都在发生变化,妈妈不再开照相馆,而是把门店租给了一对漂亮的哥哥姐姐,这让我以后在木板间活动都只能轻手轻脚,否则就会被母亲呵斥,再也没有新玩具玩了,我的拼图少了几张卡片没法再拼凑起一整张完整的彩绘,遥控车轮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只会原地打转,八音盒的铁芯被妈妈摔坏了,怎么弄也弄不好了,放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妈妈好像越来越爱生气了,上次还把我关在了板层间,隔着楼上口的方木板我推不开,上面还有一个冰箱柜压着,要不是我在窗上叫住了弟弟,弟弟叫来了外婆,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取得母亲的原谅,妈妈生气的样子好可怕,以前她要打我我还能往外面跑,大马路我哪都能跑,可你走后我没地方跑了,她会把我关在屋内反锁不让我出门,那一根根一铁丝衣架打的我好疼,在我身上留下一红条一红条的印,外婆看了都心疼,叫我别惹妈生气,让我好好认错,然后在我跟妈妈的抽泣中保证下次再也不犯错了,可是我老是会犯其他的事,我开始穿堂哥的衣服,听说那是从大大大哥那么一个个传到我这的,我倒无所谓,只是没有以前更亮些罢了,反正我去街上捡塑料瓶卖也会弄脏,那会儿已经在上一年级了吧,卖来的钱我总会交给妈妈,让你放心,我能照顾好她,可她老是会逼着我把作业改了又改,电视也开始黑白花屏,去找伙伴玩也总会被限制时间必须几点回家,晚一点就会背跪小板凳,挨衣架抽,我渐渐发生改变,不爱在街上溜达,更喜欢一个人跑到山上或河边玩,有一次在河边差点踏上一只摇摇晃晃的木船,本想拉上妹妹一起,可她害怕叫来了妈妈跟外婆,那声音直接把我从河边又震回到了小板凳上,事后我去打妹妹,然后妹妹又像我妈告状,我又多了几条红印。我也带着弟弟去了一个陌生的山林,本想探索新大路,结果又被妈给找到,气得她……唉,懒得说了,爸爸呀,我好想你,有那么多事,那么多话想跟你说,妈妈老是哭,我老是惹她生气,然后又老是挨打认错,感觉没有你在,好多事我都要变得更加小心,除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好怕妈妈,既怕她哭,又怕她打我,更怕她像把我关在屋内突然有一天像你一样的离开,然后好久好久都见不到,爸爸,我真的很想你,你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