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同类相噬
“用占卜之术掐算不出什么结果，‘心血来潮’又有不大好的预感，恐怕是白帝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现在，本侯只能盼望山河无恙，我那孩儿安好，莫要做被殃及的小鱼儿。”
贺西楼的神情冷峻，手中紧握着那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掌心，似乎是在提防着什么。
傅靖平愣了一下，不觉想起了三百年前的那桩神朝旧案。
圣上的端明太子，是本朝第一位明旨册封的太子，同时也是第一位被御令处死的太子。
而端明太子所犯的错误，就是在金帐兽人攻城期间，放浩义盟一众修士借道进城，最后导致城破，重镇沦陷，数百万百姓沦为兽人奴隶。
自此之后，神朝就多了一个规矩，戌边君侯不得私自离开所镇守的城域，若要进入战时状态的其他重镇（比如浊潮涌动季节的白帝城），需要先在帝都那边申请。
待帝都审核通过，才能进入战时状态的重镇。
若非如此，贺西楼也不会现在才到白帝城附近。
——当然，在跨域转移的时候，那些不幸遇上他们的太平教叛军也挺不识货的，这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傅靖平斟酌着说道：“您是担心三百年前旧事重演么？不过，以燕城主什么都怀疑的性格，应当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
因为，燕朔方也是宁杀错不放过的那类人。
在内鬼里应外合开门前，燕朔方就会先捅他们一刀。
贺西楼嗤笑道：“闲得没事干才去担心那燕姓匹夫的事。”
他俯视着连绵青山，声音低了下来，“我担心的是咱们自家祖上的隐秘，哪怕是母亲也不清楚那件事，靖平，你懂我意思吧。”
傅靖平心中一凛，立时就猜到侯爷说的是何事。
关于贺家祖先的来历，古蜀国覆灭之谜。
傅陈柳慕四家先祖，便是当初保护古蜀国二王子前往中原的护卫。
后来，他们四家后人就做了贺家主脉的家臣。
因为，只有二王子所入赘的贺家主脉，才带有蜀国王室的血脉。
不是说没有二王子后人被戴绿帽子的可能，而是他们蜀国家臣，自有一套感应对方是不是王室血脉的方法。
如此一来，要想跟错主人也是挺难的。
先辈们口口相传的秘密，古蜀国未尽的大业，亦只有他们寥寥数人才有资格知道。
所以听到贺西楼此言，傅靖平丝毫不敢有怠慢，“先祖安眠之地，确实是离白帝城近了些…”
“但小侯爷身具先祖血脉，即便是真的进入安眠之地，也多半可以全身而退，说不定还能像红荼公主后人一样得到先祖赐福呢，侯爷宽宽心吧。”
贺西楼知道地宫的隐秘，但他也明白世上没什么东西是绝对安全的，所以只是淡淡笑道：“靖平，你们四个向来了解我，我不信什么多半、可能，我要的是一个确切的结果。”
若贺映南不是他的血脉，那只怕连触动阵法、进入地宫的机会都不会有，就更不需要考虑在地宫之中遇险的事情了。
有凌鹤钰在身边，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但这些想法，在鲲鹏羽卫被凌鹤钰的传讯飞剑拦下时，碎成了渣渣。
“贺前辈，映南受血衣阁杀手袭击后，被地脉节点吸入一个未知秘境，目前不知所踪。”
很好，听到关键词“地脉节点”、“未知秘境”后，贺西楼对自己儿子去了哪里就心中有数了。
不就是去祭祖了吗？说不定还能连吃带拿出来呢。
但是，血衣阁的杀手又是怎么一回事？
来暗杀他的儿子之前，问过他贺西楼了吗？
还有凌鹤钰那小子，什么剑宗首徒，尽是样子货，压根靠不住。
要是凌鹤钰能早些察觉不妙，解决掉血衣阁杀手，那他儿子会一个人进入先祖陵寝么？
贺西楼一向是懂得拒绝内耗的，能怪别人他就绝不会怪自己。
可地宫这事，也确实让人头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地方了。
一旦开启传送阵，进入过地宫一次，那下次开启就要等上七日，七日之后才能再度进入地宫。
在此期间，机关枢纽会不断游走在十万大山地脉中，让人根本无法锁定。
若是有精通寻龙点穴、奇门遁甲、地理水文之学的修士细细推演，或可窥得一角。
但是，贺西楼却压根不懂这些。
既然不懂，找不到门，那即便贺西楼掌握“强行开锁”的术式，亦是无用。
与此同时，燕朔方也得知了女儿失踪的消息。
只是，燕城主要忙着守城事宜，且他完全不知道女儿是因为什么失踪的，最后出现的地方又是在什么地方。
除了急出一嘴燎泡外，燕城主暂时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
“云龙三现”，招式衔接起来剑气仿佛无穷无尽，最是擅长群战，以少对多。
这一击强过一击的剑芒，让无数失去理智的巨鼠饮恨在贺映南剑下。
随着燕凝紫以铃铛声为媒介，亦有无数听见铃声的鼠妖化为枯骨，那模样明显是透支了生命力后，衰竭而亡。
但是随着老鼠越来越多，他们却怎么也杀不尽，还要抵挡老鼠的术法，便渐渐力不从心了。
燕凝紫控制着死亡巨鼠的尸骨，让它们挡在前面，但这也是杯水车薪，仅仅是让老鼠们扑过来的速度慢了一点点而已。
被这些该死的老鼠咬伤固然恶心，但更让燕凝紫感到惊愕的，还是这些老鼠的表现。
它们一个个就像疯了一样，对血肉的渴望，已到了某种可怖的地步。
每当有同伴死去，其他老鼠就会蜂拥而上，将血肉尸骨吞噬殆尽。
待吃过了同类的血肉，老鼠的狂化就会再翻一倍。
但是，燕凝紫的血肉岂是那么好吃的？
老鼠们但凡尝到她一点点血，便算中了咒怨之毒，像是被厉鬼勾魂索命一般死去，倒地不起。
它们的同伴自然是不肯放过血肉的，只是尝了死去同伴的尸身后，那连锁诅咒也就传染到了它们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