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看热闹从来都是人类的本性
想到淮阳侯贺西楼，也就是众人口中的那位贺侯，与自家师尊同级别的太虚尊者，凌鹤钰猛然发觉，其实这个黑衣少年更像的就是贺西楼。
两人眉目轮廓之间，竟有四五分的相像。
贺西楼是陆羽珩的嫡亲表兄，两人颇有几分相似。
若说这少年郎是随了贺西楼，那也有两三分像表叔陆羽珩，那倒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了。
只是…凌鹤钰尚且还不知道，这疑似让诀云凶剑生出感应的少年郎，究竟与贺西楼是什么关系。
这少年未来是否能够加入青冥剑阁，就更是不明晰的未知数了。
但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凌鹤钰就要去争取。
——他不怕死，但他怕即便是死，也完不成师门的任务，辜负身为剑阁弟子的责任，让师门覆灭，生灵涂炭。
经过数万年的封印，山巅玉龙台的杀道天魔，血条已然到了极限，就连锁血挂都被上一代剑主陆羽珩给破解了。
只要这一代的诀云剑主能磨灭到对方的最后一丝血，那青冥剑阁代代相传的使命才算是真正结束。
不会再有人为之赴死，只能默默在玉龙台上葬送自己的性命。
凌鹤钰从来不是喜欢推卸责任的人，他只是太了解自己的本事了。
天赋不差，剑术不差，可他只是勉强可以使用诀云而已，不然也不必用剑匣随身携带这把凶剑，做长期磨合的打算了。
哪怕只是勉强，他也是青冥剑阁少数能够使用诀云、并且有望问鼎太虚的弟子。
其余弟子，单单是握着那把凶剑，就可能走火入魔，稍有不慎就会损伤神魂，重创功体。
曾有太虚尊者强行使用这把由妖圣脊骨所铸造的凶剑，可勉强抵挡了一次甲子破封，不出一载，便修为尽丧，魂归九幽。
当年剑祖凌道真聚五色气，体悟七情六欲而不沉溺，创《归元灵剑诀》、《七煞剑经》，斩杀开辟黄河龙门、掀起滔天洪水的妖族圣君。
两人同为圣君，凌道真更是以身承载某种剑道法则，证就无极。
他先是斩龙，而后以应龙脊柱铸剑，耗费无数精力心血，诀云便成了一把桀骜不驯的凶剑。
只有真正让诀云凶剑认可，并且拥有绝佳剑道天赋＋剑道体质的人物，才能全力使用它，并且不损伤功体神魂。
杀道天魔在真正寂灭之前，必然会全力催动洞天领域——“覆日血海”的力量，将所有储存的血神子都释放出来，放手一搏。
介时…以诀云为启动防御键的大阵被破，大半个北川域都可能化为人间炼狱，生灵纷纷沦为血海养料，天魔分身。
凌鹤钰不能错过任何有可能寻觅到更加适配剑主人选的机会。
贺映南越是对岑暖在意，反而越能让凌鹤钰看出其心志来。
——只有先明白什么是七情六欲，而后又能收放自如，才能修炼好《七煞剑经》，真正发挥诀云剑以杀止杀的作用。
凌鹤钰不动声色地走近了数步，确保自己可以出手干预。
沈遗墨略微挑眉，明媚的脸上难得透出几分兴味来，自是紧随其后。
此时不吃瓜，更待何时？看热闹从来都是人类的本性，就算修士也是一样。
吃瓜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
虽然都姓沈，但沈月白真是太好看透了。
女先生每次看到这小丫头做些对于岑暖来说无关痛痒、只是单纯恶心人的事情，都觉着没意思得紧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
沈遗墨确实好奇，岑暖会怎样处理这次的事情？
阿暖一向心念通透，意志坚定，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同样，阿暖认为看清的人也是一样。
只要那黑衣少年没有真正做出危害九偃门的事情来，以岑暖的个性，绝不会放任沈月白构陷一个无辜的人。
这姑娘眼中对所有的事情都是心知肚明，可有时候看得太清，也未免也不美。
虽然出身稷下学宫，甚至沈遗墨还要喊松斋先生一声大师伯，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无脑支持岑暖。
沈遗墨是那类天生有几分冷漠在身上的人。
就算有将岑暖与贺映南看做是代餐的意思，可那也要看这对少年少女究竟有没有媲美当年她与凌鹤钰的本事了。
不然，随便找手办，那岂不是自跌身价的事情么？
这样亏本的买卖，沈遗墨除非真的磕得很上头，否则是绝不会做的。
只听那已是豆蔻少女的沈月白，温婉的声线亦转变得更加清冷凛然，可以说是劝诫，也可以说是质问：“阿暖，你年纪还小，莫要将所见之人都当做是无辜的好人。”
“这少年出现得蹊跷，怎么偏偏那么巧，他就挡在了咱们前往白帝城的路上？”
“此人究竟是人是鬼，现在定义为时尚早。”
“但为何就那么巧？他上我们的神甲马车，不过两个时辰，在过长庚山的时候，门中那么多叔伯，就都中了妖族的手段…”
“这难道真只是巧合么？还是说，早有邪魔外道借着阿暖的善心，混入我们当中，才能与妖族宗师里应外合，设计我等？”
听了这话，部分不明真相的九偃门弟子，不免被带了节奏，进而思虑起来。
他们此行身负为门主求药的重任，自然是马虎不得的。
岑暖说话的条理十分清晰，稳下声音反驳道：“师姐此言差矣，贺师兄根本不曾接触过许师叔这般的造化宗师，他如何能隔空暗算我门中大能？”
这时韩烨总算找到机会发挥了，当下就喝道：“阿暖，这样来路不明的人，也配你喊一声贺师兄吗？”
“他口口声声说家中突逢大变，才流落至此。可他剑术胜我，身法亦是厉害无比，显然是由名家教导，这样的人言语含糊不明，岂不是更加可疑么？”
“你今日若是硬要袒护一个邪魔外道，他日九偃门名声何存？在众人眼中，偃师岑家岂非也是和邪道异族为伍的门第？”
“阿暖，你此刻究竟置岑家颜面于何地？又把舅父他老人家放在了什么地方？舅父…当真能允许你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