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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新婚(21)

孟裕德望着祝岁恩捏在手中的红玛瑙耳坠笑了声,随后仰头望向了那一点一点变晴朗的天空。

“走了吗?”他仰头呐喊着问了句。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到地上,孟裕德伸手去捕捉,指尖刚触碰到一抹光亮,下一秒那抹光便逃离他而去。

孟裕德沉下眼睫,眼底滑过一抹暗光。

他喃喃了句说:“走了的话,我也准备走了。”

孟裕德扶着地面站起身来,转身朝着与兴华镇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才往前走了几步,身体就像孟子寻和韩清一样,一点一点地消散于这世间。

几人望着这番场景均是一愣。

孟子寻和韩清消散是因为地下的烈火,那孟裕德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逃离兴华镇吗?

可是他本就不是兴华镇的人啊?

正当几人疑惑之时,那夜在徐府坐客的冤鬼们统统出现在了几人的跟前。

为首的是两位老人。

一位是将祝岁恩装在棺材里与她谈话的,一位则是去徐府做客的。

两位老人看着眼前的这一片荒芜叹了口气,而后抬步走至祝岁恩的身侧。

他们的视线紧紧地落在祝岁恩手上的红玛瑙耳坠上。

当孟裕德命令祝岁恩将耳坠取下来时,祝岁恩就已经将耳坠扯坏了。

这个耳坠留下的,只有那两颗红色的玛瑙。

祝岁恩垂眸,盯着手中的红玛瑙看了一阵儿后,下意识地将其攥进了手心,她搭下胳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裙摆。

见老冤鬼一直盯着她看,她这才犹豫不决地将手中的红玛瑙递给了跟前的两位老人。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那位将祝岁恩关在棺材里的老人问。

“韩清的嫁妆。”祝岁恩毫不犹豫地回答。

“错了,”他接过祝岁恩手中的红玛瑙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心脏。”

“是他们的心脏,”他垂眸望着手中的红玛瑙感慨道:“也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说着,老人忽然叹了口气说:“但你说的也没错。”

“这也确实是韩清的嫁妆,”老人说:“是孟子寻送给韩清的嫁妆。”

他用特殊方法将心脏变成了红玛瑙,制成耳坠,送给了韩清。

他告诉韩清,“这是送给她的嫁妆。”

而韩清也确确实实在嫁给他的那一天,戴上了他送给她的耳坠。

他送给她的嫁妆。

埋葬好后,老人起身,走至祝岁恩的身前,细细端详着祝岁恩的脸庞看了好一阵儿才说:“这么一看,你们二人也不是很相似。”

初见祝岁恩时老人确实觉得她与韩清有几分的相似,如今仔细看来,其实她和韩清的差别很大。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红玛瑙,再次抬手,将其在祝岁恩的耳侧比划了两下。

“不像,”他摇头,“一点也不像。”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相似的人,他究竟是哪里觉得他们相似的呢?

他摇着头,转身,将那红玛瑙埋进了韩清和孟子寻一同消失的那方土地之上。

“你们还不走吗?”转身时见祝岁恩几人还站在身后,这才张口问了句。

祝岁恩抬眸看他,又偏头看了眼站在身侧的阮普和马见山。

毕竟她是第一次进入副本,很多地方都不太了解。

更何况,他们的任务条件中有一项是带着新娘逃离新华镇。

可是现在的新娘在哪儿?又或者说,新娘是谁呢?

究竟是她,还是和孟子寻一起消失的韩清呢?

如果说新娘是韩清的话,韩清和孟子寻一同在这片公墓前消散解脱,算不算得上是逃离呢?

这又真的是结束吗?

收回目光的祝岁恩沉下眼睫,沉默了好一阵儿才张口询问跟前的老怨鬼:“其实韩清早就发现徐智不是孟子寻了,是吗?”

老怨鬼闻声一滞,偏头向祝岁恩投去了探究的目光,过了阵儿后才点头“嗯”了声。

他说:“是。”

祝岁恩有些疑惑:“既然发现了,又为什么会选择嫁给徐智呢?”

老怨鬼笑了笑。

他没有直接回答祝岁恩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当你被至亲或者最信赖的人欺骗后,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算账,”祝岁恩毫不犹豫地回道:“或者是报复。”

“是啊,”他说,“就是报复。”

她对孟子寻的报复便是嫁给徐智。

只是她还未真正的嫁给徐智,她便重病去世了。

再次去世的她回到了他们的身侧,在他们的身侧化成了一只猫。

他们起初也不明白韩清为何会化成一只猫,后来看到孟子寻对它避之不及的模样,他们才明白了她的用意。

生前的孟子寻是怕猫的。

她想用这种方法逼退孟子寻,

只是她这样的方法并没有持续多久。

孟子寻每日都会尝试着与它接触,直至可以真正的触碰到它,真正的不再害怕她。

她化成一只黑猫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那些民间的传说罢了。

但那些毕竟只是传说,能够震慑住的,也只有那些对传言深信不疑之人。

“他们在再次投胎转世以后确实会忘记之前的事情,但是在一定的契机之下,还是可以记起来的,”老怨鬼说:“她记起了孟子寻,找到了戴上他那张皮的徐智。”

他说:“她以为那是和他们同样转世的孟子寻,以为他还和他一样处于失忆的阶段。”

直至她摸到了徐智面上的骨。

那骨相和面相是不相匹的,但皮却真真切切地贴在他的骨上。

猛然间,韩清想起了老怨鬼所说的,他们第一次见到孟子寻时的场景。

他浑身血淋淋的,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像是被活生生剥下来的一样。

她想起来了。

她也曾被人剥过皮。

只是她没挨过那落在她身上的刀子,也没能抗过那份痛苦的记忆,她将那份痛苦的记忆封存了起来。

得知真相的韩清再次看向徐智时的眼底已经没了往日的爱意。

“徐智,”她咬着牙唤了声徐智的名字,“我问你件事情。”

原本以为韩清会吻上来的徐智缓缓睁开双眸,疑惑地轻声“嗯?”了声,而后问:“什么事?”

“你的脸……”她忍着恨意哽咽了阵儿后才张口问,“不是你的吧?”

突然被张口问这句话的徐智愣了一瞬,再次抬眸看向韩清的目光瞬间带上了戒备。

“你说……”他故意装傻,假装没有听清她说的话问:“什么?”

韩清咬着牙又重复问了一遍:“你的脸,其实不是你自己的吧?”

连续被问了两次这个问题的徐智彻底地黑下脸来,但还是忍着心底的不悦,佯装出一副并不生气的模样,抬手揉了揉韩清头顶的发丝,宠溺的开口道:“瞎想什么呢?我的脸不是我的,它能是谁的啊?”

“更何况,你从一开始见我,我就是这张脸,不是吗?”

“……”

是啊。

韩清一开始见徐智,他就是这张脸。

同样的,她一开始见到的孟子寻没有脸。

韩清笑笑,说了声“是”,而后便转身离开了徐府。

韩清离开徐府后,徐智在府中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将庭院内伺候的下人打了个半死。

知道当年事情的人都被徐善处理了,韩清又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件事情呢?

徐智怒气冲冲地冲到了徐善的跟前,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站在他身侧的孟裕德身上。

他的这张脸。

可就是孟裕德儿子的脸呢。

徐智望着孟裕德倏地笑了声,快步走至孟裕德的身侧扇了他一耳光。

莫名其妙被扇了一耳光的孟裕德怔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来时,那位给他耳光的主子已经离开了前厅。

离开徐府后的韩清独自来到了那片公墓。

公墓这里依旧乱糟糟的。

之前她路过这里时还能看见一些熟悉的“人”,可如今的她却什么也看不见。

唯一能感受到的,便只有周身阴恻恻的风。

从公墓离开后,韩清便大病了一场。

她想要报复孟子寻,又想要报复那个曾经伤害过他们二人的徐府。

可她的身体却告诉她,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了解到自身状况的她又拖着病体又去了一趟公墓,这次的她见到了无脸的孟子寻。

她想。

也许是人之将死,所以才能见到孟子寻的吧。

毕竟,只有灵魂才能看清灵魂。

她明明很想念他,却还是装作没有看到他,从他的身侧路过,一步步踏上了那条通往兴华镇的路。

那条去见徐智的路。

她问徐智:“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认出我吗?”

徐智回了声:“会。”

他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认出你。”

韩清笑了笑问:“如果我走了,你会想办法将我寻回来了吗?”

徐智依旧回道:“会,我会一直找你。”

韩清问:“如果我死了呢?”

徐智答:“那我就去寻能够让你活过来的方法。”

韩清沉下眼睫,没再发问,倒是一直回答问题的徐智顺应着问了句:“你呢?”

“我……”韩清沉思了一阵儿后抬眸望着身侧的徐智回:“我想,我就算变成鬼也会一直缠着你,我会想尽各种办法,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嫁给你。”

嫁给你。

折磨你。

一直到你死。

后面的话韩清没说,却在心底对他下了狠狠地诅咒。

徐智全当韩清是放不下他,他低头吻了吻韩清的额头,在她的耳鬓厮磨:“那你一定不要放过我。”

韩清“嗯”了声说:“永远不会放过你。”

永远不会放过你。

永远。

……

远处的孟子寻一直注视着这一幕,注视着着她在徐智的怀中厮磨,注视着他们谈笑风生。

看着她在徐智的怀里咽气。

看着她的灵魂逐渐远离他。

看着她为了护住自己的灵魂不散而投入了一只黑猫的身体。

看着她以黑猫的身份守在徐府。

哪怕她一只在被驱赶,但她还是一直守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