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方向（求追读）
年节将近，天寒地冻。
沃野羌内部的诸多事宜，可以开展的项目越来越少。
麹展和李儒，不得不空闲了下来。
“文优，难得闲暇，不如继续与我讲讲，朝廷里党人的关系。”火坑旁，麹展添了几颗新柴，邀请一旁的李儒来坐。
李儒大喜，抱起一大坛美酒，连忙放在方几一侧，兴冲冲的问道：“郎君今日要听谁家的？”
麹展心中细想，皇甫家，张家这两位凉州的庞然大物，已经聊得七七八八，那下一位，自然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了。
“自然该轮到袁家了。”
“好好好，且让我饮上一杯。”李儒自顾自的斟了碗酒，一饮而尽。才意犹未尽的开口。“昔日窦大将军掾属三十人，尽皆故吏两千石；两世三公的李子坚，门生故吏列在官牒者，足四十九人。”
“以此观之，四世三公的袁家，可谓盛到了极点。”
麹展为之一愣，往日里者李儒对士族多有抨击，怎么此时反倒吹捧起来。
不过说的也没毛病，四世三公的袁家，远非寻常士族能比，到了诸侯并起的时代，不论是袁绍还是袁术，都是属于实力雄厚的一列，这就是祖宗的荫庇。
又美美的饮了一碗，李儒一改笑意。“可天地之理，尊自然之道，所谓月有阴晴圆缺，这袁家必是盛极而衰之象！”
“袁家起于袁安，此人治经书而为司空，其子袁敞复为司空，其孙袁汤官至太尉，至于袁汤之子，袁逢袁隗又俱为三公，更与扶风马家，弘农杨家世代联姻，还有族人甘为阉宦，文成武就，见缝插针，俨然已是进无可进，又岂有长久之理？”
如果从结果论来说，李儒的预测是准确的，但实际上，到了袁绍袁术一代，袁家才算是达到了真正的顶峰，此时的袁家，还没有来到最鼎盛的时代。
即便如此，李儒这种超前的眼光和智慧，也无愧于系统评价的一流谋士之名了。
说的兴起，李儒更是再饮一碗。“现如今，天子无道，而汉室有德，养士四百年的威望，人力焉能有为？不见王莽旧事乎？”
“袁家私通边将，更是恶了凉人，张然明后继无人，但皇甫家余威尚在，此两家连枝同气，又岂会任凭袁家鱼肉？董仲颖更是狼子野心，有狮虎之象，如今虽频频受挫，甘为爪牙，可一旦时局有变，刀兵在手，怎会居于人下？”
“如此说来，我屡屡破坏其部署，反倒是帮了皇甫家？”麹展理清了思路，才看清了凉州的形势。但旋即新的问题又涌了出来。
“可皇甫家久避党锢，又岂会推人上位？”
“张然明后继无人，可不缺门生！”李儒颇为无语。“只以你这数十万子民为功，自然可保得这大汉故土！至于皇甫家……余威尚在，更有皇甫嵩可独当一面；两家本不需一兵一卒，便可赚得一州之安稳，却不料……”
转过头，看了看津津有味的麹展，李儒隐去了几分讥诮。“凉州士族没想到自己如此优厚的条件被你全然拒绝，现如今，董卓谋划归空，边地暂时更无功名可立，两边自是缄口不言，以待时机罢了。”
这下子，麹展终于把如今的凉州局面串联了起来，心头的阴云也一扫而空。
“这么说，短时间内，凉州无战事了？”
李儒颔首。“这是自然，养寇自重的寇在你的手中，想要主动出击又无兵无将，朝廷也乐得安稳，接下来，是有安稳的日子，但日子的好坏，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李儒的此话，反倒让麹展立马从安逸的心境中脱离出来。
如今还处于汉末，但过不了多久便会进入三国时期，而据他的了解，三国时期，正是中国古代的小冰河期之一，曹操著名的一夜冰城，就是重要的产物。
虽说今年的气候不错，寒冬来的稍晚一些，但接下来的每一年，自家这片土地上，不论是粮食还是牧草，都会大受影响，这将直接决定他部族人口的上限，也将决定他这方势力的战争潜力。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靠天吃饭的时代。
老天会逼着人们，淘汰弱者。
值得庆幸的是，作为凉州边境的羌人领袖，他倒不用担心被蛮夷入侵，但想要活的下去，他又不得不考虑去入侵他人。
“我看这天时，恐怕一年更比一年差，还是要早做他法才是。”借着聊天的兴致，麹展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只是不知，来年之际，我等又有何处可图？”
“湟中之地，岂有选择？”
边疆恶土，本就分外贫瘠，想想也是，大汉王朝岂会容忍沃土垂于版图之外？真当汉人爱好和平？“一汉当五胡”的名声可不是种地种出来的，这可是打败过无数对手的战斗民族。
秦汉以前，湟中属于羌戎之地，武帝时期，才设立西平亭，现在随着朝廷难以维系，湟中更是成了一个泛名词，凉州以西的诸多高原草原，俱是湟中一带。
沃野羌实际掌握的地盘，还远远未到极限，至少在青海湖以西，还有大片的领土，和零星的小部族。
在李儒眼中，一路向西，吞并所有的草场，人丁，休养生息，整顿武备，只需等待这大肆卖官鬻爵的皇帝，把天下折腾的鼎沸，割据一方，自然不成问题。
可对于麹展来说，相较于今年自己白手起家闯下如此大的家业，如果来年的计划中，只有这么点上限，心里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任凭谁月入十万过，再看到月薪三千的工作，都很难保持平常心。
可李儒所言，又切中了现实。
麹展之所以能安稳，是因为他有兵马在手，也没有招惹汉人的打算；可这不代表汉人没有对付麹展的手段。
一旦如同过去的羌族展开了犯边，不论是张家，皇甫家，还是董卓，都会迫不及待的拉出一只大军，以足够的军功来成为自己的晋身之资。
这样看来，被高原和凉州边郡夹在中间的麹展，似乎已经被锁死了上限。
李儒看了眼皱起眉头的麹展，此次却故作神秘。
“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至少人口上，还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