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良配
姚重山保持着沉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还是世界太大，自己见识的太少。
坦然说，他本就有借着谈判拉拢右千户吞并“狼羌”的想法。
反正只要能达成共识，瓜分左千户，顺手再拿下一个小小的狼羌，还能获得对方的人口财产，岂不美哉？
这本就是沃野羌的生存法则，战斗，掠夺，吞并，壮大。
方才营地里传来的讯息，只不过是加速了自己的决断而已。
只可惜，尽管自己心中一再高估了对方，更是近乎有心算无心的偷袭，但仍旧导致了如此的结果。
“只恨我身边护卫太远，没能砍死你这小贼！”
游步立马用刀鞘，狠狠的拍在了姚重山的脸上。
“憋了半天，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高论，如果是放狠话，大可不必。”
“如果我家头人想要你的命，莫非你还能在这里说话？”
很快代入角色的游步，充当着麹展忠实的小弟，而地上目眦欲裂的姚重山，则仿佛和麹展有着深仇大恨。
制止了游步施暴的行为，麹展忽然发现。
他本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可以在谈判桌上，俘获这么两位重量级的人物，可当现实真正降临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似乎发现自己已经被命运垂青了。
“站在风口上，猪都可以飞起来啊……”
只不过，要是没本事，就会变成死猪。
忽然想起对方的女儿还在自己的手里，麹展有些好奇的问道。
“看你这一副盘算杀我的状态，连你女儿的安危都不顾了？”
听到这话，姚重山更是气性大发。
似乎笃定了自己的死亡，完全是一副毫无顾忌的态度，一时间连羌族母语都蹦了出来，对着麹展和右千户一顿狂喷。
“xxxxxx”
虽然，听不懂，但显然，人类的语言也许并不需要听懂就能理会其中的含义。
转过身，对方的污言秽语显然给麹展心中带来一丝不满，吐出胸中的浊气，假装忽略了姚重山的存在，此时，地上另一位头人，又显得紧张起来。
“右千户，我现在想吞并你们两个部族，但是又怕你们不愿意，或者假装愿意，然后背刺于我，你给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我心安理得的坐拥这些人口财富，想出来了，你就可以活命，想不出来，恐怕你也知道下场吧。”
麹展自忖自己没有办法，只能把问题甩给别人，如果别人解决不了问题，那他就只好解决那个人了。
没有管汗流浃背的右千户在如何绞尽脑汁。
麹展目送对方外围的护卫回去报信，然后招呼自己的部下，带着几位俘虏，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回程。
……
张荟对自己当下的处境，十分忐忑。
作为张奂张然明的孙女，张芝的幼女她从小的宠爱可谓是得天独厚，从小生活在弘农郡的他，总是听家里的仆从和爷爷，说起凉州的旧事。
在她的眼中，凉州是神秘的，是粗鲁的，野蛮的，也是浪漫的。
她喜欢听祖父讲有关敦煌的一切。“张骞凿空、征战匈奴、设立郡县、徙民实边、用兵西域、开拓丝路”，仿佛那座她曾经的祖地，静静的看着一个王朝如何兴盛又衰弱。
她始终向往着那片故土，只可惜，沿途的危险，羌人的袭扰，似乎让她再也无法目睹了。
她的祖父是天下最好的祖父，不仅武功盖世，有凉州三明的雅称，更是官至大司农，政绩卓著，辞官后著书育人，有门徒数百，简直如同古代的圣贤一般。
可即便再疼爱她，也始终不准许她前往敦煌。
特别是自从那烦人的方士来过家族之后，整个家族更是对自己过度保护。
那人说自己三叔张猛将来会去武威做官，也会死在武威，居然就凭此得了信任，还说自己必将亡于十六，如果不死，将贵不可言。
简直可笑，人要是不死，岂不长生不老？自然会贵不可言。
于是乎，在她精心的准备下，自己终于偷偷的一路跑到了金城，找到了同宗不同族的张家另一支，谁知道这背后其实都被自家人暗暗保护着。
发现真相后的她，便顺势提出了前往敦煌的要求，再次被断然拒绝后，她就突然卷入了一场羌人的袭击，被掳掠到了湟中，直到今天，她才来到了一个汉儿头领的营地。
这几天的遭遇，让她立马意识到，凉州的野蛮和粗鲁，是会出人命的！
不同于弘农郡的气度，这里的天空与草地，显得是那么包容，作为俘虏的几日见闻中，更是看到这里人民对生活的热爱，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他们对生命的漠然。
他们笃信万物有灵，又随意的屠杀包括人在内的生灵，就像，就像是一个熟读经书的屠户！
都怪自己的任性，给许多人平添了麻烦，看着那些为了营救自己而牺牲的“义士”，她内心深处的愧疚与日俱增。
希望接下来的行程，能安然无恙吧，只可惜，也许自己再也见不到祖父口中心心念念的敦煌了。
……
营地中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不时传来争执的声音。
最近一路流离的生活，立马刺激起张荟的神经。
麹展看着凉州这位昔日的大游侠前辈，似乎带有警告意味的视线，虽然明知并非敌手，但是一想到房内的正主，是系统钦点的老婆，不由的放下武器，表示无害，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杨大侠，不知可否谈谈？”
出于职业素养，杨缇并没有选择其他地方，示意麹展有话便说。
看着周围隐隐和自己对峙的其他游侠，以及担心自己安危紧随而来的诸多下属。
麹展还是硬着脖子，咬着牙，语出惊人。
“我小时候，家里来过一位方士，告知我今年今日会遇到自己生命里的良配……”
本来假装漫不经心实则警惕拉满的杨缇，听闻此话，面容古怪。
“那你可知里面的姑娘是谁？”
麹展打开了面板，瞅了一眼。
“我不知，但是那方士说过我那良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