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战前夕,卢继祖图穷匕见!
莱州城,韩府。
韩宏图一个人自斟自饮,满脸失意。
《孙子兵法》说: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可是自己又能去哪儿呢?
如果郭占山真的把密谋杀害钦差的事情供出来,那他也难逃罪责。
他原本给卢继祖出的计策,就是及时止损。
卢继祖在莱州耕耘多年,田敦异又刚到此地。
只要能达成交易,那就有希望将原本密谋杀害钦差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少,等摸清了田敦异的底细,再采取下一步的动作。
可自己的这些同僚实在过于急切。
尤其是于振威,总是以古之策士自居,一心想往上爬,想的连自己的命都不管了。
自古与人对阵,要料敌从宽。
他们却两眼一抹黑,就敢施行请君入瓮的计划。
事休矣——
这时,管家快步走了进来。
“老爷,指挥使府中送来了请帖,邀请老爷明天中午过府参加宴席,为新任总兵田敦异接风洗尘。”
“什么?田敦异同意来莱州城?”韩宏图不禁一惊。
难道自己高估了田敦异,他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或者,难道他还有别的什么准备?
他思索了一下,对管家说道:“告诉来人,我身体违和,明日就不去了。”
“我改日再向总兵和指挥使致歉。”
“是,老爷。”
不管明日鹿死谁手,我都不会到场。
若田敦异在宴席上被杀,即便日后被朝廷追查出来,我没有出席,也有办法脱身。
如果卢继祖被田敦异的后手拿下,那明日的鸿门宴也和我没有关系,都是卢继祖和于振威一手操办。
究竟如何,明日下午便知。
······
次日晌午,于振威带人来到河口大营,邀请他前往莱州城。
田敦异点起朱雀营和中垒营亲军将士,由王汉、穆天卓和李彦召陪同,随于振威前往莱州。
此时的新军将士都骑在战马之上,除了穿着往日的甲胄之外,每个人身上还多了两条交叉的布袋。
一条布袋的每个口袋上都插着木柄,另一条布袋的口袋也鼓鼓囊囊的。
他们除了腰挂长刀之外,每个人还都背着一个长条状的棍状物。
看样子是火铳,但后半部却都用布条缠着。
于振威看到,不禁发问:“总兵大人,不知可否问一下,这些新军将士身上,都带的什么东西?”
田敦异假装随意地看了一眼,答道:“都是吃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的新军,每人必须备齐几日的吃食。”
“他们背着的就是鸟铳,这东西金贵,所以我让他们用布条把后边都包起来了。”
“免得磕了碰了,日后上了战场不能击发。”
于振威闻言,心中的疑惑消散了几分。
“还是总兵虑事周到,属下佩服。”
田敦异说道:“你在前面先行,我带兵随后就到。”
“遵命!”
于振威催动马匹,带着人首先离营。
田敦异冲赵骏和宋子谦点了点头,也带着兵马随后跟进。
······
莱州城,卢府。
一骑亲兵疾驰而来,在府门前翻身下马,向府里跑去。
七拐八拐,进入卢继祖院中,冲进了正堂。
“启禀指挥使,田敦异已随于佥事前来莱州城,估计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可到达府门之外。”
卢继祖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估摸有一百人左右。”
“好!”
“不过一百人,我手里标营还有两百多人,必定将他们全都拿下!”
卢继祖拍案而起,对堂中的几名千户说道:
“府里埋伏三十人,酒席之上,听我摔杯为号,立刻冲出,将田敦异拿下。”
“他若敢反抗,立刻砍为肉泥!”
“其余标营,埋伏到周边街巷之中。”
“听到我府里火铳枪声,立刻杀出,左右包围田敦异带来的一百亲兵。”
“将他们全都斩杀!”
“今日,要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
莱州城外,田敦异与于振威骑马并行,其余兵士也跟在两人身后。
他们俩谈笑风生,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但两人心里都在想着怎么弄死对方。
于振威滔滔不绝地讲着莱州的风土人情,田敦异一边捧哏,一边夸赞于振威见识广泛,日后定要好好提拔。
很快,一行人进了莱州城北门,向卢府方向走去。
刚到卢府门前,卢继祖便带着一群莱州士绅迎了上来。
“属下莱州卫指挥使卢继祖,参见总兵。”
“属下掖县知县张廷瑞,参见钦差,参见总兵。”
“拜见总兵。”
众人俱皆行礼。
田敦异正颜道:“都免礼吧。”
卢继祖忙上前,将田敦异从马上扶了下来。
“总兵,我在府门外也略备了薄酒,请新军的兄弟们在此稍息,不知可否?”
田敦异会心一笑,道:“好,就让他们在府门之外吧。”
“王汉,穆天卓,你们两人随我进府。”
“李彦召,你带着兵士们在府门外,等我出来。”
“遵命!”
众人簇拥着田敦异进了府门,忙有下人上前,将府门外的十数张圆桌,尽皆上齐酒菜。
李彦召一声令下,众兵士皆下马,坐于圆桌之旁,却并不动筷。
那些下人见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欠着身子回到府中。
李彦召问向旁边的几个小旗:“总兵让你们带的炸药包可都带了?”
几个小旗都拍了拍跨在身旁的麻布包裹,略带兴奋地说道:“怎敢不带?”
“好,吩咐兄弟们,提高警惕。”
“只要府中枪声起来,立刻炸开府门,冲进去与总兵汇合。”
“得令!”
······
卢府之内,正堂之中。
田敦异坐于主座,王汉和穆天卓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一脸肃穆。
卢继祖坐在他右侧,脸上原本谦恭的表情已经消失,神色中渐渐带着一丝不屑。
自己该演的已经演完了,你田敦异已经羊入虎口,就等着我怎么收拾你。
我要把你带来的亲兵卫队全都屠杀。
我要让你给我跪下,给我磕头,哀求我饶你一命。
我要办你一个伏杀明军的大罪,再手起刀落杀了你。
从此之后,我才是莱州的总兵!
众人坐定,堂上却一片安静。
大家都不解地看向卢继祖。
你作为东道主,理应先说几句,怎么此刻却是一副轻蔑微笑的表情,一言不发?
田敦异自然知道卢继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开口讲话。
“众位士绅,众位同僚,田某蒙皇上恩典,破格拔擢为莱州总兵,方才来到莱州。”
“天恩浩荡,田某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练好新军,为朝廷收复失地。”
“诸位都长在莱州,对此地颇为熟悉。”
“日后还望诸位多多帮衬,为朝廷解忧,为社稷出力呐!”
众位士绅和莱州的其他官僚此时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一场生死大战即将打响。
他们连忙拱手,正想说道:“自当尽力,自当尽力。”
“总兵日后有需要之处,尽管开口,我们定竭尽全力。”
“总兵是国之栋梁,还望总兵日后多多提携。”
田敦异面带微笑,手掌朝下,轻轻压了两下。
“好说,好说——”
卢继祖此刻却大笑几声,众人一时都噤了声,不解地望向他。
“想让他提携,也得看他还能不能坐的上这个总兵。”
“一个死到临头的人,还在这里妄自托大,思之令人发笑。”
“哈哈哈哈——”
田敦异马上正色道:“卢指挥使,你什么意思?”
卢继祖手里端着一杯酒,站起身来,开始踱起了步子。
“田敦异,我还以为你是多了不起的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匹夫而已。”
“我假意邀请你来莱州城,你还真上当了。”
“实话告诉你,今日不是什么给你接风洗尘的宴席,而是我精心给你布置的鸿门宴!”
“你伏杀了我二百多标营,你真以为我就一笑置之?”
“荒谬!”
“今日我就要为惨死的两百多名同袍报仇,将你千刀万剐!”
卢继祖说完,便将手中酒杯猛地摔下。
啪啦一声,酒杯摔倒粉粉碎!
哗啦啦,急促的脚步声和盔甲撞击声传来,从院外涌入一队甲士,站在卢继祖身后。
卢继祖冷笑一声:“田敦异,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