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复得的乐园
意识到这一点，李西北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徐海这个人。
无论是出身，品行还是相貌……从哪一点看，他和南杞都是相配的。
倘若可以，李西北当然希望未来能够陪在南杞身边，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如果不行，那站在她身边的也应该是配得上她的人。
显然，徐海是有这个资格的。
想到这里，落寞和惆怅又洪水似的涌了过来，一下把他冲回多年之前。
南杞还沉浸在校园携着淡香的晨风里，脑袋被思绪慢慢填充，等回过神来，才终于察觉到李西北的异常。
“你怎么？是哪里不舒服，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李西北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昨晚熬了大夜，没来得及休息。”
南杞突然凑了过来，蹙着细长的柳眉细细盯着他打量一番，然后伸出手背在他额头轻轻贴了一下。
她的手有点凉。
李西北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你根本就忘不了一个你认认真真爱过的人，你以为你错过的是一个人，其实你错过的是整个人生。”——这是他在网上看来的句子。
“医院工作本就很忙，你这个年纪应该注意一下身体。”
南杞站在他面前，收敛了脸上笑意，“才几年没见，李西北，你怎么这么多白头发了？”
吐息如兰也不如此吧……李西北心头有些恍惚，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还是摇头说：“没事，我没事的。”
南杞看着他后退的动作怔了两秒，收回手又问：“你现在是不是经常要熬夜班？”
李西北点头：“偶尔会的。”
这话南杞显然不信。
她将手机屏幕解锁，翻出一个表格，粉色指尖在上面点了又点，然后有些好笑地看着李西北。
“你的偶尔还挺偶尔嘛，你们科室难道没有其他人了，你这每周排两个？感情都偶尔到你头上了呗。”
值班表是她昨晚托徐海从医院弄来的，要不然她也不清楚今天李西北在不在医院。
李西北苦笑，听对方这说话的语气倒有些像前辈老师批评学生的味道了。
南杞抬起头又问：“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都是我自己要求的。”
“那你的要求还挺特别。”南杞问：“是不是变得有本事了，就爱突出表现自己。”
“同事相互调班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李西北，你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都老了很多。”
南杞的声音很轻，像风一样徐徐吹来，说完她低垂着眼睑，情绪忽然又有些低落。
李西北越发感到糊涂，以他们如今的关系，是不应该这样亲密的。至少在他看来，他们是不应该这么亲密的。
“你，你和徐医生怎么样，你们还好吧？”犹豫许久，他还是不死心地问出藏在心底的问题。
南杞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问，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六七岁就认识了。李西北，我们是邻居。”
她觉得莫名其妙的，这个男人总是在自己面前提徐海，忽地她神色一凝，诧异地看着李西北。
她说：“李西北，我们是邻居，别人说的事情……当不得真的。”
李西北的呼吸倏然变得急促，脑袋里思绪停停断断，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邻居…当不得真的……
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游历了一遭阴曹地府，又被人拉上了九重天。
愣在原地半天，李西北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这种直上九重天的感觉，让他非常的不舒服，非常不适应。
他问：“你们不是？”
南杞的目光别向别处，摇头喃喃说道：“不是，李西北，我们不是的。”
肯定的答案让李西北彻底愣住，他盯着一簇花骨朵，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母校的风依旧这么霸道，吹得他眼睛生疼。
......
刑维民给李西北打电话的时候，他和南杞正沿着校门口的小道往医院走，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李西北有些庆幸，这样尴尬的处境让他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幸亏是有电话打进来了。
同时他心里也疑惑，这个点医院打自己电话做什么？
接通后，刑维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医院后门口这儿。
电话里刑维民的声音有丝急切，说是急诊来了病人，患者生命体征不是很好，已经快要休克。
这会急诊外科已经忙成了一堆浆糊，意思就是需要支援，相比较其他人，刑维民更愿意相信被自己看重的同科后辈。
挂掉电话，李西北表情略有犹豫地朝着南杞看了眼，他其实还有许多问题想问对方。
南杞只是浅浅笑了下，她说：“你快去忙吧！李西北，我下次再来找你。”
李西北愣了愣，随即重重点头，二话不说就往医院后门跑。
临进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南杞就那样安静地站在拐角处的梧桐树下，像是一抹光，朦朦胧胧中美的有些不真实。
诊室内，李小曼还有规培生张志已经就位，众人忙得焦头烂额，孩子父母在一旁止不住哭泣。
患者是名七岁儿童，床头的心电监护提示：心率120次/分，呼吸20次/分，血压81/71mmHg。
李西北在脑海里简单换算了一下血压，患者此时已经处于休克状态，表现喘息貌，嘴唇干燥还有些发白。
这明显是体内已经严重缺水，再加上呼吸、心率都很快，李西北第一时间便考虑到感染中毒性休克。
“孩子是哪里不舒服？”李西北一边向孩子的父母发问，一边接过对方手里厚厚的检查单。
孩子母亲张口想要说话，可看着儿子面部痛苦到快要扭曲的表情，哽咽着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站在一旁的父亲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神色满是焦急看向李西北。
他说：“一开始是肚子疼，在我们当地医院输液，但输了五天都不见好。今天孩子疼得更厉害，又开始发烧，我们就赶紧转院过来了。”
孩子父亲说话的语气有些着急，中间好几次组织不好语言，不过总算还是说出了大致情况。
他看着李西北，眼里满含担忧：“医生，我相信你们，请你们一定要尽力啊，孩子这么小。”
他们家条件看上去并不是很好，身上的衣服虽然很破但依旧干净。
医者仁心，李西北经常会从病患身上瞧见自己的影子。
对于医学，他们可能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儿子的病越来越重，现在来到市里的大医院，怎么做都要听医生的安排。
李西北点点头，安慰人的话他也说不出口，只能用自己的行动示意他们不要慌张，随即开始翻阅着病历。
从病历上，李西北瞧出一个很大的漏洞：
患者刚入院时，腹痛确实轻微，在予以解痉，止痛，护胃后腹痛一直无明显缓解，后续也加上了抗生素，但依旧没多大效果。
最主要的是，患者自从入院常规查了腹部彩超、胸片、腹部立位平片、血常规、肝肾功、凝血等指标外，一直到病情加重的这段时间，居然没有再复查过相关指标，而一开始的入院检查中并没有发现根本性的问题。
这种情况，在李西北看来是一个很大的诊疗漏洞。
如果患者病情变化后，不复查相关指标，会很难评估病情进展，也无法明确具体的病因。
李西北心里是愤怒的。这种不遵循诊疗基础规则的治病，无异于在谋财害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