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两个我全都要
司寇的话音刚落，屋内便掀起了阵阵的讨论声。
坐在前排的司工棣率先发话，他赞道：“司寇的提议确实很好。商王大举营建的沬邑与商邑相近，而周人的丰、镐两邑也仅隔一条沣水。
邦伯或许可以考虑在昜国郊野附近再择地兴建一座城邑，作为支援和后备。”
易峟循声望去，见是司工在说话。印象里，司工棣是个实在人，虽然言语间有时略显冗长，但他所说话一般有理有据。因此，易峟对司工棣的提议颇为重视的。
“司工说的不错。”易峟站起身，目光坚定，“既然天下最强的周人与商人都选择了修筑双城的策略，昜国虽弱，也不应甘于人后。
为了防止城邑再次被戎人攻破，保护族人不再受到伤害，我们应效仿商人与周人，兴建第二座城邑。”
南庭那边有人提出了疑问：“邦伯，我们到底是应该作邑筑城、加强防御，还是主动出击寻找敌人呢？”
易峟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的确，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目前主要有两个方案可供选择：
一是主动出击，对附近的戎人进行彻底的犁庭扫穴，以战代练；
二是在灾年乱世中，新建城邑，高筑墙，广积粮。
这两个方案各有利弊，都具有一定的合理性。昜国的国力有限，可能无法同时兼顾两个方案。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很快，易峟心中有了决断，
两个方案，我全都要！
他一锤定音道：“两个方法我们可以同时进行。
不过，司寇的提议需要稍作调整。我决定不再单纯地修建城邑，而是要建设一座设施完备、占地广阔、戍守人员充足的大型粮仓城。
此地既能储存粮食，又能供族人驻守和训练之用。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加强防御又可以提高战斗力，可谓一举两得！”
其实在易峟的心中还藏着个非常宏大的计划没有说出口。
他期待着未来的某个恰当时机，要像战国晚期的燕国一样，在易水边修建如燕下都武阳城那般的大型城池。
其功能，将主要用于冶铁。
（参考：河北易县燕下都遗址）
当前正在筹划修建的粮仓城，实际上只是他为实现这一宏伟蓝图所积累的前期经验和基础。
“邦伯果然深谋远虑，既能兼顾大局，又能降低损耗，节省人力和开支，我等佩服，自愧不如。”
司马宣喜出望外地说道。
原本他还担心邦伯会拒绝他的提议，转而只选择司寇的方案，即筑城。
弓舟却对邦伯话中的多处内容感到困惑：“邦伯要新建粮仓，囤积粮食？可这粮食又从何而来呢？”
“关于粮食的问题，就交给你们去解决了，“易峟对弓舟微笑着，眼中闪过一丝神秘，“族人们现在确实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啊，难道是要我们......出去抢吗？“弓舟突然明白过来，惊讶地问道。
“说'抢'多不好听，应该说是'借'或者说讨回来。”
易峟耐心地解释道，“你们要向戎人学习，主动上门去借，能借多少就借多少。
即使没有粮食，也可以借点牲畜，借点人口，我们昜国现在要准备筑城，什么都缺，什么都需要的。”
“邦伯请放心，我们出去的时候，一定会竭尽全力，能借到的一定全部借走。”
司马宣已经明白了邦伯的意图，立刻表示支持。
易峟高兴道：“司马宣说得好。以前戎人到郊野来，抢掠了不知多少昜国的粮食、牲畜。
现在我们有了实力，为何不向他们讨要回来呢？
当时抢了我们的，现在不就到了该还债的时候。”
听到邦伯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卜庄等常与戎人打交道的族人频频点头。
“筑城需要大量的人力，邦伯的意思是，要让我们抓到的戎人俘虏去筑城吗？”司寇仓的关注点转移到了俘虏上。
“没错，”易峟回答道，“先将我们抓获的戎人俘虏进行甄别，除了一些罪大恶极的，还有那些能生育的女性俘虏，其余的全部安排去昜国郊野筑城。”
在族人讨论筑城细节以及如何防止俘虏逃跑的时候，易峟又宣布了两件小事：
“弓舟在易水边与戎人作战时表现突出，我提议他担任昜国司射。你们可有异议？”
“我等此次征伐戎人能够如此顺利，多亏了弓舟兄弟发现林中小路，他的功劳本就不小，才能又足以胜任司射之职，我们自当全力支持。“司马宣看向弓舟和司寇，首先出声表示赞同。
有了司马宣的带头支持，无论是跟随弓舟去桑树岗放火的，还是在易水边的土山上亲眼目睹弓舟率领队伍冲破戎人包围的，都纷纷表示弓舟的表现有目共睹，担任司射一职毫无问题。
弓舟对司马宣会出来支持他担任昜国司射感到十分意外并就此询问了司寇。司寇仓便为他解释，当初在祖泽时，司马宣就说过会为他们请功，如今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很好，还有一事。大巫祝出了意外后，占卜与祭祀的诸多事务亟待有人接管。
在此，我郑重推荐卜庄暂时代为管理昜国所有的占卜与祭祀活动。“易峟再次朗声道。
邦伯的这一决策来得如此突然，室内众人皆是一愣，气氛顿时凝固。
与先前对弓舟的任命时那热烈的反响截然不同，此刻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敢表达支持，亦不敢轻易出来反对。
易峟的目光凌厉，扫视着南庭的每一个人，等待着可能出现的反对之声。
然而，长久的静默中，只有卜庄自己站起身，谦逊地表示自己的能力与资历尚不足以担此重任，并恳请易峟考虑其他更有经验的国老。
易峟见状，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既然无人有异议，那么此事便这么定了。今后，卜庄将负责主持大巫祝院子的各项事务。“
见卜庄仍欲推辞，易峟立刻以手势和眼神示意他必须接受此任，不得有半点犹豫。
现在不是表现自己谦让品德的时候，该出手时必须出手，否则后患无穷。
占卜与祭祀之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是古人精神生活和信仰的核心所在。
在此关键时刻，易峟必须凭借着自己刚刚赢得的对戎人征伐作战胜利之势，将这份权力牢牢控制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中。
至于日后如何逐步分化、削弱这种权力，以减少潜在的麻烦，那是他未来需要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