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半也不要了

旭日初升，霞光洒落在原野上，清脆的鸟鸣声在薄雾中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之感。

面具年轻人凝目扫视了一眼面前数量达到上千人的周师。

这支队伍排列整齐、族兵们目光坚定，他们的皮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肃杀的气氛。

年轻人沉默了半响后，轻叹了口气，遗憾地自言自语道：

“可惜石国监愿意划拨给我的人手太少了，不然我何必在这里跟昜国巫祝、北土戎人浪费时间。”

天越来越亮，金色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一处处古朴的半地穴草屋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屋顶的茅草在微风中轻轻曳动，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是大自然的晨曲。

昜国的族人们身着粗布葛衣，脚步匆匆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孩子们在平坦的土路边嬉戏玩耍，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给城邑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易峟居所的前半部分是空旷的前院，他正带着叔先和小季昜在里面进行晨练。

他的动作矫健而有力，时而慢跑，时而俯卧撑，时而托举石块，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节奏感。脸上虽然布满了汗水，但眼神却坚定而充满斗志。

跟在他身后慢跑了一段时间的叔先和季昜则脸色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步伐异常沉重。

“伯兄，我不行了，要先休息一下。”叔先头上束发带都湿了，气喘如牛，首先打起了退堂鼓。

易峟回头一看，皱眉道：

“你不是整天嚷嚷要跟我一起去田猎吗，跑了几圈就忍受不了？”

说罢指着叔先身后的季昜道：“学学季昜，再坚持跑一圈吧。”

季昜闻言，皱着小鼻子，顿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伯兄，我也坚持不下去啦！”

易峟哑然失笑道：“好吧，今天早上就到这吧，明天要多跑一圈，达不到的话，别想跟我去玩。”

待两个孩子返身回后院，易峟也没停下来，又去取了新弓和鱼镞，去箭靶处练习了一会儿。

结束了晨练后，刚坐下用完朝食，就有大巫祝院子内的人过来相邀，请他这个昜国名义首领一起去商量关于昨天郊野之战的战利品分配安排。

虽然昜国的同族人之间都有血缘关系，但仍然有大宗小宗、嫡传庶支的分别。

易峟和大巫祝同属于大宗，但大巫祝的辈分更高，而且大巫祝这一支人数更多，人丁更兴旺些。

所以在分配战利品时，大巫祝一脉的族人恐怕获得的战利品不会比邦伯一脉的少。

其实，打心底里，易峟并不在意战利品的分配比例。

他和司寇仓预备郊野之战时，不过是想争口气而已。戎人们在郊野肆无忌惮的抢掠，无疑就是在挑战他作为一邦首领的权威。

普通族人可以忍，可以埋怨上层不作为。他作为邦伯能去埋怨谁，这副重担就落在他的肩膀上，上上下下都看着呢，所以，他要出手反击是必然的。

只是易峟以为会等待好多天，戎人们才会来上钩，谁知戎人们已经骄狂到得手后不满足，第二天还要接着来。

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经过郊野这一战，让易峟好好舒了一口恶气。

他再在城邑之中行走时，迎面看见的是族人们尊敬信任的目光，不像以前会有人在背后指着他窃窃私语。

不过，易峟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现在的他考虑问题不止是个人视角，而是从以自己为核心的整个团体来考虑问题。

郊野之战中，除了巡野的队员是按照各宗各支的人数比例抽调出来的。自己率领的十个战车方阵可都是邦伯一脉的族人，没大巫祝那边什么事。

分配比例实际上是个各宗的脸面问题，他易峟必须争取。

来到大巫祝院子内，国老们依旧让他坐在上首。

不知是不是易峟的错觉，感觉今日的

国老们的动作和言语上确实表现的诚惶诚恐，不再是往日那般流于表面的敷衍。

“邦伯在郊野大胜戎人，缴获无数，族人们跟着邦伯有福了。”坐在角落的一个国老首先开口道。

以为邦伯我年龄小耳根子软吗，说句好话，就想让我放弃辛苦打下来的东西，呵呵。

站在卜庄身边的一名国老高声道：“昨日卜庄指挥的百人队功劳很大，就按照百人队中各宗各支的比例来分配吧！”

易峟看了过去，见卜庄隐隐地皱着眉头，显然对被其他人推出来当成借口很不满。

坐在易峟身侧，离他最近的大巫祝见易峟一脸严肃，默不作声，转过头来向着众人突然咳嗽了声，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压在木案子上，低沉而有力地说到：

“昨日郊野之上，邦伯亲冒箭矢，稍有失手，便有性命之忧，所以缴获物资中，应该先分一半给邦伯；剩余一半交于这几日遇难受伤的族人亲随，作为抚恤治伤之用。”

好嘛，参战的族人都不给分，只有易峟一个人和伤者平分战利品，大巫祝是准备把我放到众矢之的的位置，架在火上烤啊。

反正不是你打胜仗得来的东西，直接送人，慷他人之慨罢了，白得了名声，别人还得谢谢你大巫祝的大恩大德。

满屋子的人听到大巫祝的建议，先是错愕，然后是交口称赞起来，个别戏精上身的还满含热泪拜谢起大巫祝来，一派君臣相得的热闹戏码在眼前上演，精湛的演技甩后世某些演员好几条街。

“好，大巫祝说得好，我这一半也不要了。

昨日在战场上的所有物资都留着给这几日出现伤亡和以后出征作战的的族人做补偿。

众位同意吗？”易峟大声道。

本着自己虽然没得到，但毕竟没出去与戎人贴身血战，不赚也不亏的原则，现场的人都同意了。

易峟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脸上冒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那就这么决定了，

所有的战利品现在都在我的前院子里，由我亲自保管和分配，

谁敢来闹，我送就他去参加巡野，与戎人作战时就安排在第一排，如何？

小邦伯的最后一句话有威胁的意味，很多人不明所以，只能默默点头。

“最后，我还要提醒一句，在戎人的马车里装的，是昜国郊野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