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们该还债了
阳光斜照，映照在易峟的胸膛上，反射出皮甲的光泽。
他直起身子，沉稳而坚定。手中的髹漆新弓，犹如一条蛰伏的龙，随时准备腾飞出击。
搭箭上弦，那箭矢犹如一条金色的蛇，迅速滑入弓弦的怀抱。
易峟轻轻拉动弓弦，弦声嗡鸣，仿佛是先人的召唤，又仿佛是风的低语。
握好弓把，手指紧绷，青筋暴起。
箭矢对着前方，瞄准时的眼神坚定而锐利。
近了，更近了......
易峟在视线焦点中，看到了一张敌人戎人的脸：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厚实，头发浓密而粗硬，深邃的眼窝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张脸很普通，也很有代表性。
在昨日，这张脸上应该会挂着嚣张肆意的笑容，因为他很可能分到了很多从昜国掳掠来的粮食，财物，人口。
而此刻，这张脸上布满了惊恐万分的神色，因为他想象不到昜国的报复来得如此迅速而猛烈。
易峟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道冷酷的弧线，仿佛一把锐利的铜刀，轻轻刮过空气，带起一阵渗人的寒风。
眸子里闪烁着复仇的焰火，更像是黑暗中的狼眼，充满了快意与残忍。
昨日屠戮他人笑呵呵，
今朝刀斧加身意如何？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现在，就是你们这些戎人还血债的时候！
猛然松开弓弦，箭矢如流星般划破天际，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射向目标。
强弓挽满再加上战车本身带起来的速度，让易峟射出的箭矢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穿透了戎人的身体，并将其与身后的另外的一名戎人串到了一起。
他们倒下的地面，很快被染成暗红色，只剩下箭尾在风中摇摆。
畟畟良耜，俶载南亩。（诗经）
昜国的十个战车方阵，犹如十把大型耒耜（商周农具），将整个战场都犁翻了一遍，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戎人们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立刻被冲得混乱不堪，他们惊恐地四处逃窜，但昜国的战车及步卒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在战车上下的武士相互配合下，戎人们纷纷倒下，他们的身体被无情地撕裂，惨叫声、哀嚎声、呼喊声此起彼伏，仿佛形成了一首绝望的挽歌。
战车碾过的地面，除了留下深深的车辙，还有断臂残肢杂乱散落，鲜血浸透了土壤，犹如人间炼狱。
......
卜庄的巫卜服早已残破不堪，手上的木盾插着各种箭矢，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处伤口在往外渗着血迹，身上布满了尘土和汗水。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绝望，喉咙早已沙哑，但他仍然坚守着在战阵中心。
现在，他只是靠着一缕意念在坚持战斗，一丝渺茫的希望在维系着他不倒下。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沉重，每一刻都充满了煎熬。他不断地向远方眺望，希望能看到些什么。
“轰隆隆......”
终于，他看到了远方出现了熟悉的战车方阵，黑压压一片，敌人给自己这边的压力，在战车声音传来的同时，几乎马上就消失了，而戎人们则开始各自奔逃。
昜国的巡野百人队也瞬间明白自己人的援军已经出现了，爆发出了最热烈的欢呼声。
“邦伯来了！”
“邦伯来救我们了！”
“大仇得报啊，戎人们要惨了！”
看着小邦伯率领的多个战车方阵冲入戎人队伍中，如入无人之境，横扫一大片，卜庄像是失去全身力气一样，跪在了战车上。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也跟着其他巡野队员喊了起来：
“邦伯来救我了！”
“我还活着，死不了！”
“呜呜呜......”喊到最后，卜庄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感觉到战车的车轮滚动声和步卒跑动声离自己有一段距离后，装死躺倒在地上的山戎人首领偷偷睁开了一条眼缝。
此时，他所处的地面到处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确认昜国人确实离自己很远后，为防止敌方突然回过头来检查战场发现他这只漏网之鱼，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用手在地上用力抓一把，打算先把身体撑起来。
怎么是湿的？他定睛瞧了瞧，抓土的手掌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一个姿势躺了那么久，身体都麻木僵硬了。
好不容易坐了起来，他才发现，倒在他身边的两个戎人竟然是被同一支箭矢射杀的。
没想到刚才经过的昜国战车方阵里面有如此强悍的射手！
幸亏刚才躺倒在地面，如果当时是站立状态的话，被昜国人的强弓利矢串到一起的，很可能就是他了。要知道，这两个人的位置与他几乎挨在一起。
他一阵后怕，恐惧和不安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想起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意识到，如果不是自己急中生智，后果将不堪设想。
为避免引人注目，他先在地上匍匐前进了一段时间，向四周东张西望后，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赶紧站了起来，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战场。
经历如此可怕的战场厮杀，他只是手和脚有些压伤或踩伤，比起其他倒在地面的戎人们简直算是幸运值点满，说出去都没有人信。虽然跑起来脚踝一股钻心的刺疼，但跟小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他还是懂得的。
殊不知，在他刚跑了几步路后，就有一些昜国人发现他了。
在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卜庄汇合后，易峟安抚了他几句，然后把多个战车方阵和卜庄的百人队统一交给司寇仓指挥，继续完成剿灭战场上剩余戎人的任务。
易峟带了一点人往回走，说是要去清理和检查战场。
经过战场劫后余生的卜庄看到小邦伯如此亲力亲为，做事周到细致，在他心里，易峟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当然，正常情况下，易峟也没有那么积极，易峟真正的目的是想把那些因为紧张而误射出去的青铜鱼镞箭捡回来，毕竟是平时用习惯的东西，难免会带点感情。
然后，往回走的易峟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倒在战场上戎人里面还有活口，而且还能站起来，甚至还能跑……